《[斗罗大陆番外]另一个比比东》聽枫

8、终章下

　　云雾变幻万千，波涛翻涌如海浪，曾经巍峨的宫殿却变得残破不堪，属于神的光晕也黯淡到几乎不可见。

　　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比比东”和比比东飘然落地，后者默然不语，前者勾起一抹淡笑，“真是讽刺啊，神看不上普通人，打起架来却比人间的战争还难看百倍。”

　　“好浓郁的神力，看来是死了不少，神自相残杀会引来神罚但神王却不用，真是虚伪至极的规则，这样惨重的损失即便是神本身也无法负责吧。”“比比东”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将唇角慢慢勾起。

　　脚尖轻踏地面，两头巨狼再次从金色法阵中走出，黑炎凭空燃出，化作护体图腾附着在银月狼和乌月狼的毛发上，让本就气势凌人的巨狼又增添了一抹可怖的色彩。

　　“这些属于你们了，全部吸收吧。”

　　“多谢吾主。”

　　经过比比东时，银月狼用头蹭了一下她的手臂。

　　“你跟魂兽……”

　　“是啊，回去后也帮你挑几只，不过养它们可费劲了，当初差点榨干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比比东”笑起来。

　　待两头狼吸收完毕，她又将它们隐藏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儿？”

　　“封印龙茧的神禁之地。”

　　初代罗刹神的记忆中并没有对神禁之地留有详细的记载，再者吸收神力要摈弃神魂，不然容易被影响神智，所以比比东只得到零星的讯息，但仅仅是一点也足以表明神禁之地的重要与危险。

　　“他们要解开龙神封印？”

　　“因为只有真正的五大神王合力才有资格关闭那扇门。”

　　神界对斗罗大陆的影响太大，神出手人根本无力反抗，唯有彻底关闭神界大门，神界的劫难才不会影响到人间。“比比东”不关心神界的死活，她只在乎另一个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如果关闭神界大门能杜绝这种可能，那她会毫不犹豫地推上一把力。

　　“世界万物皆靠平衡维系，掌握亡灵之力也不代表就是无敌的，毁灭和生命属于创世神的化身，有一个出事力量就会失衡，但神的手段层出不穷，神魂非炼狱之炎不灭，神种却是永恒的，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邪恶和善良是灵识的反映，反映是欲望的体现，而欲望可以归结为善和恶两种，欲望需要被限制，善恶也要有底限。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神总是那样自以为是，他们是有退路，而为他们自以为是负出惨痛代价的却是我们，真想把他们全宰了……”

　　“比比东”手中的镰刀闪耀出诡异的红光。

　　银月狼扑向停滞在半空的银龙王，犬牙咬破神之禁制，另一头乌月狼隐藏起身，出其不意想要破开天使神的束缚，比比东见状也竖起罗刹魔镰，“砰——”受修罗神力克制，她的力量被全数反弹回来。

　　“我来。”扶住比比东，“比比东”眼神凌厉。

　　长约三丈的镰刀漂浮到众神上空，转出一个完美的圆，暗色侵蚀光明，宽有数百米的深渊之眼在一道道惊愕的目光下慢慢睁开，深不可测的黑暗仿佛能吞噬所有灵魂！

　　神力仿忽然在这一刻被禁锢，形势出现逆转，“比比东”朝着神色不明的修罗神微笑，“又见面了，只是这一次，会是彻底的结束。”

　　“异世界的魂灵……”

　　五大神王锁定“比比东”。

　　善良之心、审判天平、生命古树以及毁灭权杖，凌驾于整个神界也是维护神界平衡的根本所在，但那是曾经了，龙神之战后，击破龙神之心的修罗魔剑一跃成为其中之一，更吸收了大部分龙神之力，成为五大神王最至高无上的那位。

　　而神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兽神扩散至所有神乃至人间。

　　“实现目标的过程是漫长的，牺牲在所难免，回到你该回的世界，一个世界不应该存在两个相同的灵魂。”修罗神并不惧怕“比比东”的到来，在波塞冬被强制加入神考时他就得知消息了，但同时他也知道受时空法则制约，这个“比比东”待不了多久，今天就是极限。

　　只要拖过今天，剩下的就不是问题。

　　“轰！”黑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接一道黑色闪电落下，将五大神王包围其中，也将比比东等人绝在外，黑炎图腾宛如燃烧的火焰从“比比东”的手臂爬至她的脸颊。

　　“没有明天，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仿佛清楚他所想，“比比东”食指一落，亡灵法镰落地间天摇地动。

　　“住手！”邪恶之神喝道，一道神力打向“比比东”。

　　两道光相撞，光圈散开，瞬间狂风呼啸，激起滚滚云烟。

　　“修罗神的事我们会自行处理，请收回你的力量。”邪恶之神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神魂也被压制了！

　　“果真是舍不得动啊，无论闹得多难看，终究神跟神才是自己人。”“比比东”手一挥，天使神和银龙王立刻恢复自由身。

　　“很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生命之神俯下身，他们也没想到神堕扎根如此之深，已经从神界影响到人界了。

　　“神堕不可避免，但这不是你们神界执法者玩忽职守的借口，做不到公正执法，这样的神界不要也罢！”下一瞬，“比比东”的表情变得阴狠无比。

　　邪恶之神不敢再轻举妄动，他明白如果有必要，别说解开封印，对方很有可能会拉着他们所有神一起坠入炼狱，到时候秩序混乱，斗罗宇宙的下场不堪设想！

　　“可是龙神封印不能破！”

　　“明明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一次又一次侵占兽神的权利，龙神之魂不会受污染！”银龙王咆哮，即使在下界休养生息的日子，它每日还是会那场噩梦般政变惊扰。

　　“那就听听银龙王的想法。”毁灭之神拦住邪恶之神。

　　要谈的无非就是当年的真相，还有回复后兽神的权利，魂师将不再以魂兽为获取力量的唯一途径，如何安抚兽神由银龙王来解决，但金龙王的净化却是个问题。

　　“我会负责净化神堕。”

　　“但你……”

　　“我说，我会净化它。”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决然，饶是邪恶之神也无话可说。

　　意识到情况很有可能再无回转余地，修罗神勃然大怒，面孔狰狞道：“你们根本不懂，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斗罗宇宙！”

　　一旦双生武魂试验成功，未来就有可能创造出三生武魂甚至更多，魂师会越来越强，整个斗罗星的力量都会随之增加，届时进化就不再是空想，甚至普通人的寿命也会增加。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万年后我的尸体早就化成灰了。”“比比东”是彻头彻尾的利己者，享受不到的利益对她就等于空谈，她只认她能得到的。

　　“你被神堕影响得太深了，已经失去作为神的公正了。”毁灭之神也觉得不妥，长远利益巨大，但世界变迁是一代又一代累积的选择推动出的结果，神不该干预人间的发展，如果扩张神界的代价是下界不复存在，那他宁愿同意关闭神界。

　　“但真的要关闭神界大门吗？”善良之神还是想找寻折中的办法。

　　“神王拥有超脱世间法则制约的权力，既然不喜欢坐这个位置，那就去死好了，我现在就可以代劳。”用最平和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比比东”花一般灿烂的笑颜中满是厌恶。

　　避开那双红眸，善良之神退到邪恶之神身旁。

　　“魂灵禁锢！”亡灵法镰再现于手。

　　神魂因亡灵之界产生激荡，修罗神发现本源之力也被限制，“你竟然用自……唔！”神魂受到刺激的他忍不住半跪在地。

　　“你以为我会蠢到给你第二次机会？”来自神级强者的威压，“比比东”甚至不用释放魂力，“如果我没有出现，结果自然另当别论，但现在我来了，这件事就不可能，比比东包括她在意的一切都不会消失，这个结果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神界能有现在的也不过是沾了那只蠢龙的光，你们要包庇修罗神我也无所谓，但插手了就不要妄想我会放过你们。”

　　“神有神的……砰！”修罗神被击飞，瞬间掀起狂风怒号！

　　这一拳发泄“比比东”前26年的所有不满，“神界的规矩是不得插手下界之事，你屡次犯戒还有脸跟我讲是为了大计？你该死。”

　　“不好，龙茧破开了！”凶狠的龙吟骤然传入耳中，四大神王迅速释放神力镇压。

　　“召唤，炼狱犬！”

　　刀尖点地，黑暗之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头体型宛如宫殿的双头巨犬——来自炼狱最底层的镇守兽，以啃食堕灵为生。

　　银龙王见机冲破最后的屏障，光柱逐渐扩大，极致到夺目，在那片耀眼万分的光柱中，一头昂着头颅的高傲巨龙出现了，通体鳞片七彩潋滟，像是由无数宝石镶嵌而成，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

　　“那是……”

　　拉住想要冲上去帮忙的比比东，天使神对着她轻轻摇头，“那已经不是你我能参与的战斗了，别让她分心。”

　　巨龙摆尾，无数漩涡在空中形成一把威力无比的巨剑，触碰者非死即伤。

　　“吼！”炼狱犬飞身狠狠咬住龙神最脆弱的脖颈，口中的涎液如同滚烫的岩浆，流经之处反复灼烧，龙神怒号不止。

　　四大神王亮出神器，全力辅助炼狱犬。

　　“比比东”转身飞向修罗神……

　　天地一色，无踪无际。

　　银白色的刀刃上闪烁着黑红的光，凡被亡灵法镰沾染的地方皆被焚烧殆尽，修罗魔剑的神力几乎全被吞噬，修罗神的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发出这柄超神器的应有实力。

　　“双生武魂能顺利存在是我不断改造的结果，你虽然活下来了，但仍旧是残次品，唐三才是我完美作品的开始。”即便是唐三的双生武魂远远达不到修罗神的要求，魂师的武魂只有进化品质才能提供力量，否则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我也不能否认你很聪明，不仅成功将武魂永远融合，还吞噬掉罗刹的神器将其用神力炼化，甚至因此得到了那位大人的青睐……”这也是修罗神没有对“比比东”动手的真正原因。

　　信奉天地法则，抛却七情六欲，所谓生死有命，便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一时的犹豫，竟让他陷入如此地步！

　　“刚才不束手就擒，现在的你已经没机会了。”

　　“别忘了，你也会……啊！比比东！”有生以来，修罗神首次尝到痛极难忍的滋味。

　　“我不在乎。”

　　修罗神的双臂被活生生撕下，这一刻的“比比东”的脸完全被图腾覆盖，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擦干净嘴边溢出的的血丝，“比比东”冷眼望着下方，刺骨的寒意爬上身体，修罗神太久没有感受到害怕是什么了，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败了，更怕这数万年来的心血都功亏一篑！

　　“结果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怨恨，能来到这个世界就说明了一切，我会救下她，而你会消失。死吧！”

　　“不，不可以……”修罗神拼了命地想要逃开。

　　“炼狱之炎……”“比比东”高高举起镰刀，双眼轻闭，脚下出现数以万计的火点，血红的双眸缓缓睁开，流露出不顾一切的决绝，“比比东”红唇微张，“焚！”

　　黑夜顿时笼罩住整个神界。

　　龙神的本源之力几乎快被神界瓜分完，仅剩的龙神之心也不能弥补缺失，尽管融合了银龙王的力量，依然不能与四大神王相抗衡，寄生在身体里的堕灵也彻底吞尽。

　　修罗魔剑破碎，修罗神已是强弩之末，审判天平和毁灭权杖正对着方向轻轻落下，双重神力之下，修罗神重新凝聚成修罗之心，飞到生命之神手中。

　　炼狱之炎燃起，地狱犬化身黑炎一同消失。

　　而龙神刚刚恢复神智，又因为神堕脱离受到的伤也暂时陷入沉睡。

　　“结束了。”天使神扶起“比比东”。

　　“时间到了，告诉我你们的答案。”“比比东”看向四大神王，皮肤表面的黑炎图腾还没有完全褪去，此时的她无论气势还是姿态都比在场的几名神王更像神王。

　　“放心，我以神誓向你们保证，神界会修正一切。”邪恶之神郑重地致了一记神礼。

　　“人界修复的事就交给我吧。”生命之神朝毁灭之神点头。

　　“我跟你一块去。”天使神看了眼“比比东”又道。

　　初来的海岸边寂静无人，只听到得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落日的余晖撒在海面，给那片蔚蓝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你知道吗？我之前差点就走错方向了，还好那一刻感觉到了……”“比比东”突然开始讲述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一路寻到嘉陵关的过程，比比东静静听着，而两神立在她们身后，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真的好快啊……”身体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疲惫，“比比东”却舒展眉心，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总算能休息了。”

　　图腾如同熄灭的火焰退得一干二净，她放心地向后倒去，整个人靠在比比东身上，仰头看着那张越发柔美的容颜，她感慨道：“你越来越像妈妈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位母亲啊。”比比东微笑。

　　“比比东”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比比东怀里，“真好，我有点累了，就让我提前享受一下吧。”

　　比比东笑着半坐在地上，让她可以躺得更舒服一些。

　　察觉到那道生命之力在以不可挽回的趋势衰弱，生命之神发出一声叹息。

　　天使神闻声不由皱紧双眉，果然还是逃不开么……

　　半晌过后，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动静。“该回去……嗯？睡着了？”比比东终于发现不对劲，胸口的湿热感越来越明显，“你怎么了！”

　　“比比东”被扶起，眼神涣散，嘴巴正大口呕着血，鲜红浓烈的液体不停从她的鼻孔、眼角甚至耳朵流出，她的生命已然接近尾声！

　　“怎么会……救她！救她啊！”比比东哀求地看向生命之神，泪水毫无征兆地坠落，她又一次体会到痛彻心扉的感觉。

　　握住比比东的手，“比比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哭……”

　　“抱歉，我救不了她。”生命之神无能为力。

　　目光转向天使神，对方依旧是摇着头，“没用的。”

　　时空反噬无药可救，更何况灵魂之力耗尽，这是最初就定好的结局。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比比东颤抖地回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怨气袭上心头，胸口却被那只血手覆住，比比东呆住了，她抱住血人般的另一个自己，声音几近崩溃：“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她们才刚见面，明明前一刻还在跟她说笑，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为什么天道要对她们如此残忍！

　　“没关系……”呼吸频率也在减弱，“比比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锁骨处满是黏腻的温热，比比东哀怒交加，“那就告诉我你不会死！”

　　“呵呵……其实，我是很希望能带你离开的，但我知道我带不走你，咳咳……你也不会走……”

　　“别说了……”

　　“那个世界的我大概已经死了，可是，我很庆幸能在灵魂消散前救下你……咳，你能重新开始，我很开心。”“比比东”抬起头，笑容苍白虚弱。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比比东手忙脚乱地擦着她嘴角的血迹。

　　“所以，答应我……”“比比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吊坠拽下，趋近冰冷的金属被塞进比比东的手中，“多爱自己唔……”口中拼命想要咽下的红色再次喷涌而出。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求求你别再说了！”

　　“好，这是最后一句，代替爸爸妈妈还有我的份……”额头轻轻相抵，少女发自内心的笑着闭上了双眼，“好好活下去……”

　　怀中的身躯在顷刻间化作光点，消散于天地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