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初至稻荷崎（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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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五分钟，羽见熏有些走神地想到，如果当时不来到日本，不随手在地图上胡乱一指，自己就不会来到稻荷崎。
而如果自己没有选择来稻荷崎上学，不说社团生活怎样，排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也就不会...
羽见熏将自己小小的哽咽声掐灭在腹中，伸出手有些挫败地抹了把脸，也就不会脱口而出那该死的、自己都想不通的四个字。
“羽见桑。”
但显然，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依然还是被一直观察着他的人看了去。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羽见熏一抖，就像是突然被探照灯成功捕获的野猫，高高大大的少年眨眨眼，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源头。
站在球网边的北信介指了指他手中的排球：“怎么了？”
羽见熏愣了好几秒，眼睛深处藏着一抹茫然，这才意识到被自己捏在手里的排球看起来不太妙。
“…抱歉。”
憋了许久，黑发少年终于从嘴里吐了两个字，虽然其实就连羽见熏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道歉。
北信介摇摇头，从身后的推车里重新拿出一个排球思考了片刻：“看起来羽见桑的扣球高度比我预想的还要高，我会注意的。”
羽见熏张了张嘴，有些不自在，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刚才并不是嫌弃他的抛球高度而是自己站在球场上却前所未有的走神了。
但这又何尝不是从另一个方面证明就连羽见熏本人，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先不说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还会有人、瞟了眼面色沉静的银发少年，羽见熏甩甩脑袋，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通通扔出去。
尤其是在两人四目相对之后，只见原本站在门口的银发少年不退反进，看着满地排球语气平淡地提出一起训练的邀请。
‘比起一个人练习，还是两个人的效率更高、可以练习的技术也更多吧？’
银发少年提出建议的语气太过自然，那双望过来的、深褐色的眼睛又…
羽见熏琢磨着那个词，那双眼睛又看起来太过坦诚，仿佛是传说故事里专门现行来帮助人类的、神明一样。
虽然在玩笑一般回答了羽见熏的疑问后，北信介很快道歉，但…
“羽见桑、羽见桑？”
而现在终于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的羽见熏看了看时间。
夜晚，两个人，练习上网扣球。
怎么想都、羽见熏看着被银发少年抛向空中的排球，双腿却比思维快上一大步。
“嘭——！！！”
比自己抛球扣球更为顺手，而羽见熏堪堪落到地上，下一个排球已经被北信介抛向了空中。
小半框的排球很快见了底，羽见熏叉着腰呼出一口气，撩开额头前的碎发，眼神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的银头发少年。
拥有奇妙发色的、自称为北信介的人正弓着腰捡球，他速度很快，也一点儿都没有干苦活的不乐意，推车里的排球很快重新堆成了一小摞。
不过在重新开始第二组上网练习之前，北信介注意到羽见熏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于是他脚步一转走进更衣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一瓶电解质运动饮料走了出来。
“给。”
羽见熏盯着递过来的饮料，一时间也不知道接还是不接。
北信介也不介意，看他没有接手的意思，就将运动饮料和羽见熏随意扔在地板上的背包放在了一起。
“更衣室最右边的柜子里有专门给部员准备专用的电解质运动饮料，”淡然的声音响起，“渴了的话，可以直接去柜子里拿，后勤会定时补充存量的。”
一句话说完，北信介停了停，眼见面前出了名难搞的后辈脸上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于是接着说道：“喝完了饮料瓶可以扔进有回收标志的垃圾桶，这样也方便值日做好分类工作。”
羽见熏依然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本来就生了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眉骨又深，鼻尖高挺，一张薄唇，轮廓又立体。
因此在他不笑的时候，就总是会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味道。
如果换成其他人现在站在他面前，或者那群看着他面无表情将学长放倒的部员们，要不是两股战战不敢说话，要不就是暂避锋芒，转头就走。
可北信介，羽见熏对自己的记忆力相当有自信，这个突然出现在球馆门口的人，羽见熏却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这个突然出现在球场外、提出帮忙训练的人，现在又自然而然地、仿佛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什么奇怪或者说，他故意忽视掉了整件事情里不对劲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羽见熏看着球网对面的人，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说到底是知道了可以喝运动饮料，还是同意了之后会乖乖把瓶子扔进回收箱子里，但北信介却再没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手边的推车，询问道：“还继续吗？”
排球砸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再次响彻在空旷的体育馆内，只不过今天晚上，却偶尔多出了几段对话。
虽然更具体来说，实际上只是北信介单方面的对话罢了。
或者是北信介示意羽见熏将反弹到他脚边的排球扔过来；
或者是北信介询问抛球是否要更高、更快，而羽见熏则负责点头或者摇头；
又或者是北信介看了眼时间最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黑发少年坐过来好帮他最后拉伸一下韧带。
就像是他们真的只是刚刚结束了一天的部活，两个队友之间正准备互相帮忙拉伸缓解肌肉疲劳。
不过这时候，羽见熏却终于将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你，”羽见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是因为被那群人欺负所以才留到这么晚的吗？”
北信介微微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摇头否决：“只是因为今天一起负责值日的丰田桑生病请假了。”
这样啊。
羽见熏点点头，绕过北信介，正准备弯腰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却没能想到北信介还有下文。
“说起来，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球馆里一直流传着闹鬼的传闻吧。”
北信介淡淡说道：“所以最近这几天，愿意晚上留下来值日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
羽见熏弯腰的动作一顿，脑子里瞬间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联系了起来。
因为闹鬼，所以其他人害怕只剩下北信介一个人打扫卫生。
又因为一个人打扫卫生所以才会待这么晚，刚好撞见了晚上翻墙进来训练的自己。
而到底为什么闹鬼…羽见熏原本伸向外套的手最终在空中拐了个弯，拿起被包旁边喝了一大半的运动饮料，默默将瓶子投向了不远处的回收箱。
北信介翻身坐起来，将推车重新推回到原本的位置，而在他又一次拿起扫帚的时候，却看见一只手同样拿起了一把扫帚。
羽见熏依然不打算说话，拿着扫帚就自顾自走向了刚刚他练习时的半场。
北信介跟在他身后，自然选择了打扫另一边的半场。
两个人打扫的速度怎么也会比一个人更快，再加上之前北信介已经将基础工作全都做完了，当羽见熏放下扫帚的时候，北信介已经提着拖把将之前流在地板上的那一小滩水渍处理干净了。
他一边打扫，一边将器具正确的放置位置介绍给羽见熏听。
推车、扫帚、拖把，排球要保持两天坚持一次的频率，该擦汗就擦，该打气就打气。
走之前记得反锁更衣室的门，有些心大的小部员会将贵重物品扔在更衣室里，而这样可以防止一大部分安全隐患。
“…运动饮料的位置和处理我刚刚已经给你说过了。”
北信介检查着球网的状况，将其依依记录在册。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
北信介指了指体育馆的大门：“铁门的钥匙就放在门口从左往右第三盆绿植下面，之后如果已经锁门了，可以直接用钥匙开门的。”
而不是第二天早上留给值日人员一个半掩着的铁门，最终彻底落实排球部闹鬼的传闻。
黑发少年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依然远远地站在球网边上，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
北信介将最后一项检查事项确认完毕，“咔哒”一声扣上笔盖，合上本子转身的下一秒，却看见黑发少年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哈切。
…算了。
北信介最后在值日本上画了个勾，想了想，又顺手在自己的签名后面端端正正写下三个字。
今日值日：北信介、羽见熏。
穿好外套、锁上门，北信介再回头时，刚才还在门口的黑发少年已经没了踪影。
环视了一圈四周，北信介最终将钥匙塞进盆栽下面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走在小路上的羽见熏又打了个哈切。
熟门熟路地单手撑在围墙上，潇洒地一跃而过，羽见熏摸着后脑幽幽地想着：
明天，再晚半个小时去球馆里训练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初至稻荷崎（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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