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地府小阴差》郭山

3、冥王

　　沈秋声临阵逃脱，洛施以一己之力表演完全场。

　　冥王大人离得很远，她看不清他的样貌如何。只大概看到他高束长发，身着黑袍，气场凛然。

　　面对各部门成千上百人员，洛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注视着她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四肢就像僵硬的木柴一般，好在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无功无过。

　　刚弯腰谢幕，台下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后方一阵嘈杂声传来，中间夹杂着呼喊声。
　　隐约听到有人喊道，“鬼影，快躲开！”

　　洛施的心跳几乎停顿了一下。
　　还没等反应过来，观众席人群就三三两两地迅速离散开来。

　　洛施从台上跳下来，可谁知台下会如此混乱。

　　鬼影幢幢，几乎成群结队而来，他们大小形态各异，但破坏性极强，身上的腐蚀液体遇到实物变以极快的速度侵蚀，发出难闻的酸臭气味。

　　在这么密集的人群中，用防御武器也并不方便，还容易误伤，最好的方式是走为上计。洛施在焦急慌忙中出了不少汗，幸好手里还拿着表演用的扇子，于是她边扇风边艰难地在混乱中寻找出路。

　　按说跟着人群的大方向是没错的，可现在人群方向完全是散乱的。
　　看样子，鬼影应该是从多个方向同时涌来的。

　　人群四散，术法与剑法同在，念咒的光芒此起彼伏，火焰一团团噼噼啪啪燃起来，惊叫声和鬼叫声遥相呼应。

　　洛施几乎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被动地被人群推挤着慢慢移动。
　　如同被困住的野兽，她四处碰壁。向前，和别人面对面相撞；向后，碰到别人的手臂上；向左，一只面目歪斜的鬼影扭着秧歌冲她而来；向右，碰到一面墙壁上，差点碰出鼻血来。

　　咦？墙壁？
　　这里哪有墙壁？

　　洛施伸出手摸了摸，正疑惑着这墙壁怎么还穿着衣服，料子滑溜溜的，手感还不错。

　　没等反应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在她腰间，喉咙里的尖叫声还没发出，洛施就被那人带出了人群，腾然升空，缓缓降落。

　　她转头，想看看是谁救出了她。
　　看清人脸后，她差点原地升天！

　　好家伙，这不是她那先失联后失踪的前男友吗？
　　他也下来地府了？

　　不对，他怎么会飞？他升官了？
　　等等，他的穿着怎么这么像那个……冥王大人？

　　洛施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要是冥王大人发现自己是假冒伪劣的……下场会不会比被鬼影腐蚀更严重？

　　洛施脑子中的想法噼里啪啦如同烟花般绽放，一瞬间她不知道该抓住哪个才好。

　　她瑟缩着身子，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脸，尽可能让自己存在感低一点。
　　“感谢冥……明明白白的同僚大侠搭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洛施自欺欺人地没有喊出冥王大人，她期盼着冥王没有看清楚自己的面容，同时也希冀自己故意搞错他的身份，借此逃脱审查。

　　“你叫什么名字？”冥王站在她面前，身量颀长犹如一道墙壁，将她和混乱的人群分割开来。
　　“我叫，呃，我叫沈秋声。”

　　洛施在冥王的气场之下，差点没忍住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三个来回，还是冒名顶替了沈秋声。

　　“对不住咯，沈同僚，为了保命，只能先牺牲你了。”
　　洛施在心里给沈秋声道了八百个歉。

　　冥王拧住了眉毛，气氛莫名凝滞了几秒，后来洛施才听到头顶上方轻轻的一声嗯。

　　冥王没再说什么，旋即潇洒离开。

　　洛施看着他如同天神下凡般从天而降，衣袂飘逸，束发飞扬，双手挥动迅速念诀，一道道金光闪现，鬼影一个连着一个倒下，甚至连声音都未发出，就像尘土般消散。

　　＊

　　事后，老马带领部门开会时，洛施看到他头顶仅剩的一层头发都去了半层，看来这次动荡着实严重，让这么爱惜头发的主任都痛失爱发。

　　经过统计，地府财产损失无数，人员损伤过半。
　　此次鬼影活动是地府几十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恰逢冥王大人在场，就发生了如此混乱的事故。

　　这既是管理失职，也是防卫不当。
　　冥王大人从上到下，开始追究责任。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了，沈秋声终于回归岗位。

　　洛施没好气看着他，“你去了哪里？”
　　沈秋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瞒你说，我刚出门就遇到一群鬼影，为了不让他们影响到今日的视察工作，我放弃了上台的大好时机，把他们全都消灭掉了。”

　　“这就是你缺席表演的原因？”
　　“不瞒你说，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我在追鬼影的时候偶遇了一个美女……”

　　“沈秋声！我就知道你耽误正事！你可知道，今天在现场出现了大批鬼影，弄得大家一片混乱，还有很多损伤。”
　　“还有这事？”

　　“所以，你是不是把鬼影赶进了现场，然后和你的美女私会去了？”
　　“……”

　　“阿施……你竟然还要这么误会我。”沈秋声委屈巴巴瞧着洛施，“今天我没赶上，给你留下唱独角戏的机会，在冥王面前展示一番，这不是好事吗？”

　　“呵呵，好事……所以我没敢独享，今天冥王大人问我的名字，我把你的大名报了上去。”
　　洛施抱起双臂，眼睛盯着沈秋声的脸，一脸淡然地说道。
　　“……”

　　看着沈秋声的表情复杂又一言难尽的样子，苏星星插嘴道，“不知道冥王大人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像沈秋声这样，冥王大人应该会喜欢的吧，只是除了性别不对，哪里都还不错。”

　　沈秋声撇过头忽然看了她一眼，苏星星霎时间住了嘴，她讪讪说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别当真。你的眼神真的好吓人的。”

　　洛施看着他冷下来的脸，忽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像某一个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

　　洛施正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正香，却被苏星星急促的声音吵醒。
　　她按了按太阳穴，“怎么了？”

　　“阿施，和我一起去趟人间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洛施望向远处的水面，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风浪拍打在岸边，激起朵朵浪花，夜晚的河水深不可测，尤为骇人。
　　面前站着的是一对少年男女，看样子不过十八九岁，两人紧紧相挨。

　　男孩正倔强地看着他，而女孩则紧紧搂住他的手臂，哭泣不止。
　　两人皆是浑身湿漉漉，光脚站在河岸边的沙砾上。

　　洛施一眼便明白，这两人是溺水而亡，大概率还是殉情。
　　“你放我们回去。”男孩正处于变声期，声音嘶哑。
　　洛施不置可否，“回去哪？”
　　“回家。”

　　“还知道回家啊？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死了，说白了，你们现在已经是鬼了。”洛施阴恻恻一笑，凑近他说道。

　　男孩明显被吓得一激灵，“我知道你们，你们是专门送死人下地狱的，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家。”
　　“哦，不走也行。不过，你们知不知道水底里有什么？要是不跟我走，那就只能永远呆在水底下了，又冷又冰，还有水鬼和你们作伴……”

　　“啊……”女孩捂住耳朵，叫了起来。
　　洛施冷冷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当初你俩跳河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她用手遥遥一指，桥上聚满了人和车辆，警车救护车红□□正闪烁着，有人正拿着长长的竹竿在河水里打捞着什么，其间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场面一片混乱。

　　“听到你们父母的哭喊声了吗？如此不珍惜生命，你们觉得对得起他们吗？”

　　男孩沉默了。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死了就是死了，你指望我给你第二次生命？不可能。”

　　洛施神情淡漠看着他俩人，“给你们三分钟，自己选择吧。留在水底，还是跟我走。”

　　“我不要，我不要……”女孩哭着说，“我要回家，求求你，我要回家。”

　　洛施静静看着他俩，“还有两分半。”
　　男孩忽然跪下来，“姐姐，求求您，放我们回家。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当牛做马……地府里有牛头马面，我还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
　　苏星星:“……”

　　洛施忽然叹了口气，“为了什么爱情，丢弃了自己的生命，值得吗？”
　　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看来你们打算要留下了。那我就走了，不过……你们还是看看河水吧，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可热闹了。”

　　黑漆漆的河面上，时不时涌起波浪，水面之下，恰巧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游过去，身形若隐若现。
　　女孩瑟缩了一下。

　　男孩仍强装镇定，“你骗人，你只不过是想带我们下地狱。”
　　“哦，那你们就呆在这儿吧，我还忙着，先走了。”

　　洛施转身就走，还没迈几步，女孩匆匆跟上她，“姐姐，我，我跟你走，我害怕呆在这里。”

　　洛施回过头来，盯着男孩，“怎么，不打算陪着你小女友一起吗？进了地府，不怕别人抢走你的小女朋友啊？”
　　几秒钟之后。

　　“走，我们跟着你走。”男孩出声道，这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接受了现实。
　　“不过，在走之前，我们可以回去看看父母吗？”男孩远远望向桥面。
　　“当然。”洛施挑了挑眉。

　　安置好两人，洛施同苏星星一起回办公处。
　　“爱情的力量好伟大啊，古往今来，这么多人为此殉情。”
　　苏星星感慨了一句。

　　“大个.屁，这种行为在我看来纯属吃饱了撑得慌。为了爱情，丢弃生命，还以为死了能继续谈恋爱呢，连命都没了，谈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