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黑三年的前男友成了我导师》山木晏

10、第 10 章

　　《争夺》是围绕傅雅明对明珠集团的夺权之战展开的，今天这场戏，背景是傅雅明在追随者马建德的暗地帮助下，赢了他的竞争对手，成功坐上了集团首席执行官的位置。

　　在傅雅明上任首席执行官后，马建德以为会自己会得偿所愿，拿到集团下属分公司总裁的位置。

　　但他等来的不是升职通知，而是解雇通知。

　　这场戏就是从这里开始，两个场景，一个是办公室场景，一个是傅雅明家门外的场景。

　　办公室场景宋斐时演的也不太顺，但好歹NG了五次后还是过了。

　　而到了下一个场景，那才是不断NG的开始。

　　这一场景，是得知自己被解雇了的马建德，没有选择在公司质问傅雅明，而是来到了傅雅明的别墅。

　　傅雅明刚从车上下来，等候多时的马建德立即愤怒冲了上去。

　　但只跟傅雅明挨到了一下，就被司机和保镖拦住了。

　　这场戏里，宋斐时饰演傅雅明，赵锐饰演马建德。

　　场务打板：第三场五镜一次。

　　宋斐时被饰演司机和保镖的两个人护在身后，而在他跟前的是怒气冲冲瞪着他的赵锐。

　　赵锐：“傅雅明，没有我给你的资料，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吗？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宋斐时神色淡漠地拍了拍刚才被赵锐碰到的衣袖，就好像那里沾了灰。

　　他动作慢条斯理，掸完并不存在灰，才看向赵锐，“你喝完矿泉水，会把矿泉水瓶留下吗？”

　　这一段，表情、动作都挺到位，一个披着年轻俊美的皮，但骨子里高傲残忍、精致利己的上位者，通过这慢条斯理地掸了掸灰这个动作，呈现出来。

　　但下一段，就不太行了，因为下一段不是通过动作，而是只通过一个面部表情去表演。

　　需要一个精准、恰当的面部神情，一个眼神，去呈现傅雅明这个人，这一幕在镜头里只有短短几秒，但是这部电影中的经典画面。

　　只见赵锐做了个愣住的神情，接着像是气极了，双拳用力攥紧，整个人向前，想奋力挣脱司机和保镖的阻拦，他成功了那么几秒，拳风在宋斐时面前擦过，但很快就被司机和保镖再次挡开。

　　他眼睛发红，愤怒地喊道：“傅雅明，你根本就是个下三滥！”

　　赵锐这一段前面也演的不好，但被楚景暄骂了几次过后，这会已经好了很多。

　　这一段的表演相对来说难度不是特别高，因为这一段他的情绪是比较外放而浓烈的，在表演里，外放的情绪比内敛的情绪要更好演。

　　他演的不错，但宋斐时就不太行了，因为宋斐时这一段的情绪，没有浓墨重彩。

　　只有鄙夷、傲慢、浅淡的厌烦。

　　一个上位者，是不会跟下位者争论太多的，就好像一个人，不会跟一条狗去对吼。

　　因此傅雅明的面部表情应该是收着的，不能夸张，但又要表现出他骨子里的自私和傲慢。

　　这一切，都只能通过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来呈现。

　　这很难，而对于宋斐时而言，难度还不止在于这里，还在于他难以从自己的生活体验里，找到那种视别人为垃圾的情绪。

　　“cut。”楚景暄叫停。

　　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斐时，楚老师叫你过去。”

　　学员都面面相觑地看了下宋斐时，这已经是宋斐时第五次被叫进去了。

　　宋斐时攥了攥拳，往监控间去。

　　而他一进去，看到的就是楚景暄在他的打分表上，写了个“-20”。

　　楚景暄已经扣了他60分了，而他也已经被楚景暄训了五次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导师批评他，指出他问题，但楚景暄扣他分扣的太厉害了，也没见楚景暄这么严格要求别人啊。

　　再扣下去，他怕是要是负分了。

　　宋斐时一时间有些窝火，尤其是想到自己上午还对楚景暄耳红，就愈发觉得难堪丢脸。

　　在楚景暄看来，自己一定像个傻子。

　　但这会他更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这点面子，他脑海里闪过昨天护士琪姐发来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是同母异父的妹妹商宛乐，才五岁，但现在躺在医院。

　　同样在医院的，还有他母亲。

　　两个月前，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继父，母亲和妹妹活了下来，妹妹被母亲抱住，情况好些，但也在重症监护病房住了一周才转出来，母亲则在重症室躺了一个月才转到神经外科病房。

　　虽然脱离了危险，但从车祸到现在，两人都还昏迷着。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但他不能不在意这场比赛，因为他不想被淘汰，他想赚钱。

　　因此当看到楚景暄大咧咧地扣他分的时候，他一时间有点被气到，也没将楚景暄当什么导师看了，“楚景暄！”

　　他这一声，楚景暄看他，工作人员也看他。

　　工作人员咂了咂舌，他们没想到宋斐时一个新人，还敢这样带着脾气直接喊楚景暄了。

　　楚景暄的性格……可也不是吃素的。

　　整个视频监控室一时间针落可闻，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又偷偷觑着楚景暄。

　　只见楚景暄沉着脸起身，走到宋斐时面前，就在大家以为楚景暄可能会让他不想演就别演的时候，楚景暄低头，逼视他，冷声，“你觉得我在为难你？”

　　要不然呢？扣我分扣成这样，难道不是为难？

　　他清楚自己演的不算特别好，尤其是达不到楚景暄所谓的“好”，但他的表演怎么也没有差到要扣这多分。

　　更何况，他是学员，又不是导师，他要是能随便一段就呈现一百分的表演，他还做什么学员，他直接做导师好了啊！

　　宋斐时可不像其他人那样怕他，他丝毫不怯地回视着楚景暄，“楚景暄，你敢说你不是在为难我？”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工作人员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其实他们作为围观者，也隐约感觉到楚景暄对宋斐时的严苛，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宋斐时敢这样直接呛楚景暄。

　　他们觑了觑楚景暄，只见楚景暄面色很冷，但看不出喜怒，他进一步迫近，两人咫尺距离，“我就是在为难你，谁让你演的差。”

　　宋斐时攥了攥手，简直想对着楚景暄的脸给一拳，想现在就对着镜头，说楚景暄是他前男友，楚景暄这是在恶意整他。

　　黑红不也是红！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

　　导演助理匆匆赶来，正想上前缓和下气氛，学员也听到动静，有些挪过来往这边瞄。

　　但没等导演助理开口，楚景暄又无情地道：“你如果带着这个情绪表演，等下还会扣分。”

　　宋斐时拳头握得更紧了点，满脸犟色和不服。

　　这时楚景暄身形往后退了一点点，垂目看着他，森冷严厉的神情蓦地收了几分，变得缓和了些。

　　他语气淡淡：“你看过《海贼王》吗？”

　　正双拳握紧的宋斐时：？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学员：？？

　　这话题，转得如此突然？而且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突然讨论起动漫来了？！

　　宋斐时也一愣，心想楚景暄搞什么？而且，他看没看过，楚景暄不清楚吗？当初还是他拉着楚景暄一起看的《海贼王》呢。

　　宋斐时眉心微拧，狐疑看他，但还是回答了，“看过。”

　　楚景暄道：“里面有个角色，桃之助。”

　　宋斐时怔了怔，接着立即猜到了楚景暄的意思。

　　他以前跟楚景暄吐槽过这个角色，觉得这个角色真的是没一点用就会哭，看的人心烦。

　　果然，楚景暄道：“你就把马建德当桃之助。”

　　工作人员和学员：……？

　　宋斐时心里本来还压着火气，但这会，这火气发也不是，不发又像自己吞了个哑炮似的。

　　但最后只能吞了这个哑炮，扭头出去继续拍了。

　　他调整了下情绪，然后跟工作人员道：“开始吧。”

　　场务：第三场六镜一次。

　　视频监控室内，楚景暄看着监视屏。

　　他前面几次是故意当着宋斐时的面扣他分的，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激出宋斐时对他的鄙夷和厌恶，从而移情到这段表演上。

　　但试了几次，作用不大。

　　宋斐时有愤怒，但没有鄙夷。

　　楚景暄很轻地蹙了下眉，像是有点想不通。

　　这时，监视屏中的画面，来到了宋斐时刚刚NG的部分。

　　只见赵锐的拳风从宋斐时面前擦过，些微地碰到了宋斐时的脸，宋斐时脚下没动，只是上身不甚在意地向后移了点，脸偏了下。

　　整个姿态，是散漫的，是压根没把马建德的攻击当一回事的。

　　他如此轻松随意地躲开了赵锐“猛烈”的拳头，而赵锐也彻底失去了进攻的机会，这次被司机和保镖死死按住。

　　赵锐在宋斐时面前愤怒盯着他，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在怒吼。

　　但宋斐时偏开的脸没有立即转回，而是视线先顺着脸侧偏的角度，了无兴趣地看了一眼。

　　接着，他的视线才慢慢转回来，看着赵锐。

　　面部肌肉都仿佛没怎么动，但那神情，又确凿地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垂视着赵锐，了无兴趣的眼神一点点转变，你说不清他是怎么调动自己眼神和面部肌肉的，但眼神就是在这无甚动作中转变了，他看赵锐的眼神，有一种残忍的倦懒，像是看死物，以及很细微的、一闪而过的厌烦。

　　周围的工作人员前面还觉得楚景暄对宋斐时确实是有点过于严苛了，但这会，看着宋斐时的表演，他们突然就觉得楚景暄的严苛是有道理的。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明明是一场几乎是静态的戏，但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好，暂时没有戏份的学员也好，都不受控制地被宋斐时吸引住了。

　　宋斐时的外形足够好看，再配上这种傲慢、倦懒、残忍的神情。

　　很带感。

　　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角色。

　　摄影老师将镜头对着宋斐时，当他将宋斐时这个眼神拍下来的时候，他心里断定，节目播出的时候，这个片段一定会上热搜。

　　……

　　晚上八点，《争夺》剧目拍摄结束。

　　宋斐时演完，没看分，就抬步离开，他觉得没什么好看的，都被楚景暄扣的快要负分了。

　　赵锐急急忙忙喊住他，“你去哪啊，不去吃饭吗？”

　　宋斐时一想到自己这一场几乎没什么分，就吃不下。

　　刚才节目组又释放了两个配角角色，虽然分值不算很高，但总比没有好。

　　他想去争取下配角角色，把这一场丢掉的分给补回来。

　　因此他干脆利落地道：“我不吃了，刚刚不是释放了新配角吗，我打算去试下。”

　　赵锐愣了下，他心想宋斐时不饿吗？但没等他问，宋斐时就快步离开了。

　　赵锐只能转回身，准备跟其他人一起去吃晚饭，结果刚走几步，遇上了从视频监控室出来的楚景暄。

　　赵锐现在是一看到楚景暄就怕，他觉得自己都哆嗦了下，但还是乖乖跟楚景暄打招呼。

　　“景暄哥。”

　　楚景暄目光朝宋斐时的方向看了下，然后看赵锐，“他去干嘛？”

　　赵锐神奇地领悟了楚景暄说的是谁，“刚释放了新配角，斐时说他去试试。”

　　楚景暄薄唇轻动了下，眉间飞快地蹙了蹙。

　　赵锐：……这是记恨上小宋了？

　　这时助理小何跑了过来，“哥，车在外面了。”

　　楚景暄目光朝宋斐时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晚上十一点多，宋斐时终于结束了拍摄，回了宿舍。

　　回宿舍的大巴车上，他蜷在座位里，只觉得又累又困又饿。

　　他偏头看着车窗外，这个点的影视基地，依旧还在忙碌着，远远能看到不少剧组还在拍夜戏。

　　他看了几眼，就闭上了眼睛，一边闭眼休息，一边想着等下去客厅拿个面包和牛奶吃。

　　二十分钟后，到了宿舍大楼，一进去，只见赵锐这会也在一楼，赵锐一看到他，露出八颗大牙，“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宋斐时：？

　　赵锐下巴一抬，朝客厅长桌上放着的几个大号的保温盒示意了下，语气夸张，“刚到的外卖，就比你早两分钟。”

　　他说话间，又有几个学员也下来了，目标明确地往保温盒去。

　　宋斐时这会饿得要死，听到是外卖，眼睛亮了亮，也朝长桌走去，“节目组还挺贴心的。”

　　“不是节目组给的。”赵锐说着，想到宋斐时白天差点跟楚景暄起了冲突，话语不由顿了下。

　　宋斐时看他：？

　　赵锐挠了挠头：“景暄哥让人送来的。”

　　宋斐时：……

　　他脚步顿了两秒，然后闻到了别人打开盒子后，飘来的食物香气。

　　喉头不受控制地滑动了下。

　　他抿了抿唇，心想，楚景暄送来的又怎么样，他就吃，他才不会因为楚景暄，委屈自己肚子。

　　他走了过去，从大号盒子里，拿了一份外卖。

　　外卖包装的精致，每一份都用单独的保温袋装着，宋斐时坐下，打开保温袋，只见里面放了两个外卖盒，一大一小。

　　他将外卖盒拿了出来，打开，然后怔了下。

　　大的那份是虾仁馄饨，小的那份是芒果奶昔。

　　都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是巧合吧？宋斐时眨了眨眼睛，然后坐下，镇定地掰开筷子。

　　楚景暄也挺爱吃这两样的，他们高中时候，经常在校门口的小店买着吃。

　　肯定是巧合而已。

　　宋斐时想着，喝了一口热乎的馄饨汤，又捞了一个馄饨进嘴里。

　　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这会吃到这样一口馄饨，宋斐时感觉整个人都被治愈了些。

　　吃完馄饨，他又开始吃芒果奶昔，吃到一半，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分值排名出来了！”

　　宋斐时扭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大屏幕上亮了。

　　他这会坐的偏，离得远，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排名。

　　他预估自己的排名大概在中位左右。

　　他想着，正要起身去看，这时站在那边的赵锐先发出了一声惊呼，赵锐眼睛放光地看着他，“宋斐时，你排名第一！”

　　宋斐时：？

　　他心想赵锐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排名第一，他自己多少分，他自己没数吗？楚景暄那一场，他基本就没剩几分，怎么可能排名第一。

　　但赵锐的神色不似开玩笑，而且赵锐还一脸激动地示意他赶紧过来看。

　　宋斐时懵懵地走了过去，抬头，只见屏幕上，四十个人的分值和排名都清楚写在上面。

　　宋斐时，分值：365分，排名：第一。

　　宋斐时怔了怔，365分？高以锦那场他得了135分，晚上演配角这场，他得了80分。

　　所以，楚景暄那场，他的分值是……150分。

　　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