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客栈高手云集》郭山

8、招揽客人

　　听闻此话，林也和孟晚棠皆愣住了。

　　林也低声道，“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孟晚棠亦是微微诧异，蹙着眉轻轻摇了摇头。

　　后院门帘被人一把掀开，李知遥腰间挂着长刀，倚着墙壁抱臂侧目而视。

　　林也面色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初，“李兄何出此言？在下只是一个账房先生，哪里算得上是武艺高强？”

　　李知遥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
　　“林也，我虽不知你师出哪门，可看你脚步轻快手速麻利，抬石块时毫不费力，说你没有身手，谁信？”

　　林也还想辩驳两句，孟晚棠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便噤了声。

　　“厨子，”孟晚棠柔声道，“大家各自谋生，不必干涉太多。你说呢？”
　　这话虽是商量着的，可她的语气却坚定不移让人不容置喙。

　　李知遥摇了摇头，“掌柜的，你有所不知。他武功高强却来此处谋生，岂不叫人生疑？”

　　孟晚棠点点头，“你说得是，不过你既是杀手，还要来此处当厨子，又是为何？”

　　李知遥愣了愣，没说什么。

　　孟晚棠笑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孰是孰非心中自有一杆秤。你们各有绝技，又来到我这个偏远小客栈谋生，我作为掌柜的，理应当为大家提供庇护之处。至于你们的想法和目的，这与我无关。只要你们不伤及无辜，各司其职，我一定不会拖欠大家工钱。”

　　她站在二人中间，剑拔弩张的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肯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都是客栈伙计，谅你再大本事，也得听掌柜的使唤。

　　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林也打破了静默。

　　“李兄既然怀疑在下的目的，那在下干脆直说了。”
　　“家父林德生，是林青派创始人。”

　　听到此话，李知遥眸子盯住了他，闪过一丝讶异。

　　林青派是近几年新兴起的门派，虽是年轻，可因依附于林氏一族武林世家，基底深厚，不可小觑。
　　这么说，林也正是林青派公子，亦是林氏世代武林世家未来掌门。

　　既是如此，他为何来此处当一个账房先生，还要隐藏自己会武功一事？

　　见二人都目光热切看着他，林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虽自小习武，却对江湖之事厌恶至极，更讨厌武林中人的江湖习气和血腥味，于是便想弃武从文，寻得一处远离江湖之地，实现自己的愿望。”

　　孟晚棠问：“所以，你的愿望是，当账房先生？”

　　林也笑了笑，“也不尽然，账房先生或是教书先生什么的，都可。只要能摆脱这个身份就好。”

　　李知遥：“我来此处之前，听闻江湖传言，林青派公子失踪，掌门花重金寻人。各派人士纷纷出动，估计很快便会找到此处，到时你该如何？”

　　林也想了想，“花重金？有多少？”

　　李知遥回忆了一会儿，“一百两黄金。”

　　林也：“一百两！才只有一百两吗？你杀一个人都五千两黄金，我才值一百两？”

　　李知遥神色一顿，“你从哪里知道我杀一人五千两黄金？”

　　林也：“江湖传闻，难道不是真的吗？”

　　李知遥缓慢地摇了摇头，“谣传，只五十两而已，有时候也会贵些，这要看人。”

　　林也和孟晚棠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悚。

　　林也道，“逍遥杀手鼎鼎大名在下早有耳闻，没想到竟会在喜来客栈相遇，而且，还都是客栈的伙计。”

　　李知遥似乎笑了一下，孟晚棠没看清楚，因为这个笑容转瞬即逝。

　　他点头嗯了一声，“那是以前，现在我已金盆洗手了。”

　　林也质疑道，“那可不一定，有人可不想叫你金盆洗手。更何况，江湖追杀令四处悬赏你项上人头，那可是黄金百两！”

　　李知遥嗤笑一声，“就凭他们？哪一个敢来？”

　　林也笑道，“那我呢？”

　　孟晚棠听出了他话中深意，转头去看他。
　　他脸上带着笑，眸子中却沉沉如寒潭。

　　孟晚棠惊讶道，“账房！”

　　李知遥不屑，“怎么，你以为会些功夫，百两黄金就这么好拿吗？”

　　林也摇头，“不然，不然。逍遥杀手误解我意了，你我二人皆是被人悬赏之人，各值百两。”

　　李知遥：“然后？”

　　林也忽然兴奋起来，“所以我们可以合伙，取得这两百两黄金。我先将你捉拿起来交给悬赏之人，得了这百两黄金，你自己找机会逃出去。然后，你再将我捉拿回林家，拿了这百两赏金，我也自己找机会逃出来。这样，我们各自得了一百两黄金，岂不妙哉？”

　　李知遥无言看他半晌，眼神像是看一个白痴之人。
　　而后缓慢开口，“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

　　林也问，“什么问题？”

　　“悬赏捉拿我的人想必不会不认得你，到时候他见了你，你猜他会如何做？”
　　“……”

　　林也沉默了，他说得对。到那时候，他们二人为鱼肉，人为刀俎。岂不是任人宰割？
　　草率了。

　　林也想明白这一回事，便道，“逍遥就是逍遥，多年江湖之人，所想与我等不同。”

　　李知遥点头，毫不客气，“嗯，明白就好。”

　　两人之间嫌隙消除，孟晚棠也松了口气。
　　吩咐道，“既然误会解除，各位回去忙吧。傍晚时分会有一批人马路过，到时候还要依靠大家招揽客人啊。”

　　林也来了兴趣，“掌柜的，听说有的店铺为了叫伙计干活更有劲头，除去每月工钱，还额外给他们招揽客人的钱。您说，我们要是将客人招揽过来，您是不是该多给我们些工钱？”

　　账房就是账房，除了心思活络，算起账来也是一把好手。不过，这还要看对方是谁。

　　孟晚棠露出一个笑，“可以啊，不过，你这还没招来客人，就先打起了算盘？”

　　林也看了眼李知遥，他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意思。
　　便道，“我这不也是为客栈着想吗？伙计工钱越多越有干劲，客栈生意就越红火，这岂不妙哉美哉？”

　　孟晚棠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那好。到时候看你们的了。做得好今晚奖励红烧猪头肉，外加一钱银子。”

　　“得嘞！”林也高兴道。

　　说实在话，孟晚棠对于生意早就是随心随缘了，有客人上门，她便好生照顾着，没客人来，她就好生歇息。
　　总归是一个洒脱自在。

　　至于客栈盈利，她早已经不在乎了，毕竟本来的目的便不只是为了赚钱，多多少少也无关紧要。

　　不过有伙计帮着招揽客人，也是极好的，聊胜于无嘛。

　　厨房被李知遥收拾得干净利索，蔬菜和肉该洗的洗了，该剁的剁了，整整齐齐码放在盘中备用。

　　三个水桶也都被他打好了水，一个挨着一个排在墙角，水波荡漾，光影照人。

　　孟晚棠看了两圈下来，心里不由得感叹，此人虽是杀手出身，但论起干活，丝毫不输于旁人。

　　她倚靠着厨房门，立在一旁打量着他修长的身躯，流畅的轮廓线条，心下想，不知将来哪个姑娘能嫁给这等人，虽说话少了些，可似乎除了这一个缺点之外也没别的短处了，他又勤快又能干，赚钱还多，做他媳妇的可真是享福啊。

　　大概是孟晚棠的目光过于热烈，李知遥再怎么淡定，也无法忽视这一道灼热的目光。他忽然转身，面对着她，“怎么了？”

　　孟晚棠没想到他会回头，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平复下来，想了想，“厨子，忙完之后和账房商议一下，傍晚怎么招揽客人上门。今天来的可是大队人马，估计旁的客栈也会抢生意，不管怎么说，只要你们想方设法叫客人进咱们客栈门就好。”

　　李知遥蹙着眉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掌柜的，我不会。”

　　孟晚棠：“不会？”
　　她静默一会儿，“那就用你的拿手菜招揽客人，如何？”

　　李知遥点点头，样子有些乖巧，“好。”
　　孟晚棠笑，“好好干。”

　　说罢离开了厨房。

　　李知遥此人特点太过明显，反差太大，常常叫孟晚棠忘记他曾经是个杀手。只有他偶尔露出冷冽神色时，她才想起他的身份。

　　甚至他刚刚点头的样子，乖巧听话，像是一只听主人话的大犬，样子唬人，其实最忠实。
　　从厨房出来，便看到林也在柜台前忙着什么。

　　她探过头去，“做什么？”

　　正专注做事的林也被她这样一问，差点蹦了起来，“掌柜的？”

　　孟晚棠瞧着他的样子，好笑道，“我长得如此吓人吗？”

　　林也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不吓人，唬人。”
　　孟晚棠：“？”

　　林也嘻嘻一笑，“掌柜生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天上有地下无，乍一看，叫我以为是仙子下凡，故而被吓了一跳。”

　　孟晚棠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叹了口气，“账房，你平日里都看什么书？”

　　“看书？”林也想了想，“《说话的艺术》、《论如何人际交往》《脸皮厚的秒处》……”

　　孟晚棠打断他。“账房，往后这些书少看为好。”
　　林也：“为什么？”

　　孟晚棠：“幸好今日你面对的是我，我不计较。倘若是寻常姑娘，听你这一番话，定认为你轻浮，是个登徒浪子，不务正业。说不定还要打你两巴掌。”

　　林也嘴巴逐渐张大，“这么严重？”

　　孟晚棠：“是啊，夸人也不是这么个夸法，更何况，你也太不真诚了。”

　　林也虚心接受，“掌柜的说得对，往后一定好好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