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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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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五,你找的这【迷障】真差劲......有人能其中保持神智,还有人甚至不入幻象。”
“那没办法,谁叫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讲礼貌,把我攒了这么久的瘴气都给打包带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仔细瞧了瞧,那一男一女不是练家子,没什么大本事,翻不了浪。反而是另一对狗男女......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纯阴之体啊...啊啊!!——可气!可恨!我要剁了那两个小鬼差,拿他们的魂体去炼阴符!!”
噬五这人好似精分一样的脑子不正常,时喜时怒,时癫时智,这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从尽在掌握的翩翩公子哥变成了唱戏里不带脑子的丑角。
可惜他的同伴没工夫搭理他,正默默试探着魂笼里,猎物的状态——啧,还在挣扎......真烦......要不是元娘非得要活的......直接弄死......
眼看这俩人各有各的神经,一阵朦胧的雾气不禁催促提醒:“既然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讲礼貌,那二位可得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才行。若有老夫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不必客气。”
这声音本就漂浮沙哑,这一急促起来,更像喉咙里卡了痰一样的扎耳挠腮,令人不爽。
噬五还未从疯癫的状态中抽离,精神状态十分美丽,说话跟二愣子一样不过脑子:“嘿嘿,之前我邀请你了三次,你都回答得模棱两可,今天突然联系我,是不是你之前干的缺德事要被人发现了啊?嘻嘻,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说说呗~”
卡了痰的声音猛然一咋:“怎么,你也想来看老夫的笑话?如此态度,我真怀疑你的承诺能兑现几分。”
“哈哈哈!老先生,别的不说,我答应你的,帮你拦下那两小鬼,我可已经做到了。比起你以前,说话跟放屁似的战绩...我可诚心多了去了。”
“......笑话,你出手这么干脆,无非那两个小娃子本就是你们的目标。你如此不满,那何必找我合作。老夫便收了自个儿的神通,你们慢慢忙去吧。”
噬五接着嬉皮笑脸的挽留:“诶诶诶!老先生,我可没有不满,我以前看中的,就是你的不要脸!”
谈笑间,这一众嘻哈哭哀的鬼魅魍魉借着满天迷雾,于青天白日之下,降临了人间。
......
村内,阴有晴刚开打开问魂堂,准备让栗山村人自行公审,好让之前被压弯的正气有重新掰直的机会。
孟少钰也在提醒排布,指点阴有晴要注意控制把握好村民自行审问的度,“如果把握不好,就会变成集体宣泄的狂欢,到时候就事与愿违了。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是找几个“托”。
比如村长一家人,在栗山村这种情况下,即不同流合污,还能坐稳村长之位,想来是有点儿审时度势的功夫在身上。让他们来把控提醒,再好不过。
两人商量得好好的。阴有晴甚至还相中了张家女子张萍来当这吃螃蟹的第一人,正准备暗里点她一句,让她准备好质问内容。
但随着三声“报应”的厉喝,阴风肆起,迷雾蔓延,瞬间吞没了所有人影。
阴有晴本能的立即出声示警,但在这迷雾之中,她自己都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
“......!!”
绝音断目,这是大鬼王才会有的【鬼蜮迷障】。寻常人落入迷障之中,会全然不知所觉,见所闻皆是幻象——自己心中,最恐惧或最期望的幻象。
【迷障】会吸收幻境之中人所有的恐惧惊、贪嗔痴,被吸收的越多,也就越被同化。等三魂七魄耗尽,这些栗山村人,就将加入下一位受害者的梦厄,为他们的所恐所思添砖加瓦。
但这【迷障】于阴有晴和孟少钰而言,就是一阵遮天蔽日,隔绝五感的迷雾。他们进不去幻境,也看不见尽头。
不过阴有晴也好,孟少钰也罢,他们这种正儿八经的鬼差,识人辨物靠的不是五感,而是独属于鬼魂的感知——简称第六感。
阴有晴本想凭着鬼力感知找到孟少钰,但随着迷雾而来的,是数不胜数的小鬼难缠,混淆了她的感知。
更关键的是,孟少钰身带的鬼力,不比这些被人圈养的小鬼好到哪去。
当然,孟少钰有鬼差令、阴阳囊,还有正牌地府鬼差才特有的香火之气,有别于这些身不由己的小鬼。
阴有晴仔细分辨了几秒,觉察到了孟少钰所在的位置。他们之间距离本不远,但中间厚重的迷雾隔断了空间。
这不是用脚能走到的距离。
得用拳头。
阴有晴聚起鬼力,凝于右手,一拳轰碎了挡在她眼前的【迷障】。
顿时,陷入迷障幻境的栗山村人的周遭,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宛如地龙翻身。
阴有晴仔细感知着这记铁拳造成的余波震荡,她发现了一处很不和谐的稳定不动的“坑洼”。
那是【鬼蜮】的核心么?
......
强烈的外部刺激让不少沉迷于即内心世界的村民寻回了一丝神智。
与胡项平村长而言,这一记地龙翻身,让眼前鬼吼鬼叫的“村民”消失了一大半。而攀附在他后背、缠绵于他耳边的幻影则有了实形。
那是一个全身蜷缩,大脑袋小身子,尖嘴利齿,目似铜铃的小鬼。像极了以前戏院里,脖上栓了根绳,靠卖艺混饭吃的猴。
胡项平想都没想,端着女仙给的木枝,直直刺了过去。
木枝头其实平滑无锋,但带出的剑罡的锋芒,只将将接触,那猴样的小鬼便尖叫着消散了一半,原本尖酸刻薄的面目只剩下恐惧与怨恨。
胡项平跟周将军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在那位将军雷厉风行的影响下,也养成了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干净的行事风格。
小鬼被砍了一半,绝对会想发设法的来报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既然这样,那肯定是要自己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举起木枝,步履矫健得不似年过半百的利索,直追惊叫逃亡的半截小鬼。
胡项平杀心飞涨,双眼愈发鼓胀,眼白也生起了许些血丝,整个一人面恶鬼的模样。但胡项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异况,还在穷追不舍。
不知追出了多远,又是一阵天旋地动的震荡。
这一动荡,直接撕裂了胡项平眼前的场景。
只见周遭肆意生长的树干凭空裂成了两截,可上半截树叶枝干被折断后也依旧屹立在半空。此情此景,宛若撕裂的一幅画。
胡项平猛然神智清明,发现自己已然陷入未知的诡异树林。先前紧追不舍的半截小鬼,也在“画面”撕裂后不见了踪影。
“喝,喝...”
胡项平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握着自己此刻唯一的依仗,慢慢靠近那横亘在两截树干之间的“裂痕”。
......
张萍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从出生开始,就被家中长辈视为不能继承香火的累赘。除了女子必学的女红,硬是没让她上过一天私塾。她靠着自己从不怕害臊的脸皮,偷听偷学了一半的课程,好歹让自己不是一个文盲。
好不容易挨到快要出嫁的年纪,想着自己终于能逃脱那个令她窒息的家。
结果宣城城破,她的未婚夫随着周将军断后,至今没有消息。
逃亡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栗山村,这个愿意收留他们的地儿。她想着,自己要不就乡野劳作、春耕秋收,过完这平凡的一生也就算了。
然后到栗山村的第二年,村里捡了个柳先生。她还以为自己终于否极泰来,在这种乡野之地居然也能好运的遇到愿意教书识字的先生。
可惜没过两年,柳先生的徒弟就在村里闹起了一件件颠鸾倒凤的不堪之事。张萍避之不及,再也不去沾学堂的边。
更可怕的是,这种风气在村里逐渐变得习以为常。
那臭小子好不容易死了之后,柳先生也跟着离开了村子。然后,村里开始变本加厉的压榨一众姑娘。
好长一段时间,张萍都被吓得极少出门。那段时间,张萍特别庆幸自己在宣城城破时,离开了家人的大部队,选择了自己逃命。
就在她求爹爹告奶奶,请求西天佛祖、菩萨娘娘、玉皇大帝...等等一系列话本里出现过的耳熟能详的神仙们祈祷。祈祷赶快来个神仙下凡,把村里这些嚣张跋扈的臭男人给送回“老家”。
当阴有晴和孟少钰出现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的祈祷灵验了。
当阴有晴快刀斩乱麻,把那些臭男人单独拎出,说出要让她们公开审讯,让她帮忙头一个问话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总算时来运转。
可自己还没来得及借势威风一下,就被这迷满天袭来的大雾给打断。
自己更是突然陷入了迷离浓雾之中,越是待久了,她越是觉得这迷雾里夹杂着许些瘴气。
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她发胀的脑袋轻松了不少,并借此看清了隐藏在周遭迷雾里,一间烟火气十足的屋子——
那是村里的学堂。
还是被拆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