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祭》浮觞

1、第 1 章

　　海边如往常一般热闹，但今日这份热闹中透着一股严肃。
　　祭台已经搭建好了。
　　祭台是由几块木板拼成的，被固定在黑色的礁石上。
　　人群从中间分开，一个蒙眼抱着琵琶的少女被牵引着走上祭台。她的动作很慢，谨慎，给人一种不容出错的压力感。
　　少女在祭台中央坐下。
　　主祭吟唱着古老的颂词，人们纷纷跪下。
　　海浪以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力道冲击着礁石。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威压，人们俯得更低，极力压缩自己的身形。
　　少女有些害怕，抱着琵琶的手紧了紧。
　　主祭的吟唱结束了，老人将目光投向祭台上的少女。
　　知道轮到自己了，少女深呼吸，将手指轻放在琵琶的弦上，拨了一下。
　　弦声响起。
　　天地静了一瞬。
　　然后是一段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
　　少女指法熟练，飞快地弹奏着。
　　她弹奏的应是武曲，节奏快，紧张，如暴雨倾注，如雷电轰鸣，恣意潇洒，又如金戈铁马，踏过山河，旌旗猎猎。
　　长风呼啸。
　　浪花翻涌。
　　天地间似乎有种变化。
　　仿佛有什么恐怖之物在接近。
　　它散发着狂暴的气息。
　　一时间，人们额头冒出冷汗。
　　众人当中，只有弹琵琶的少女是抬着头的，她陶醉于乐声中，已浑然忘我。
　　风变大了。
　　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少女的发丝乱了，耳环晃动。蒙在眼前的白布松了，滑了下去。
　　眼前一片光明。
　　——睁开眼睛。
　　少女听到一个声音，声音是直接进入神识的，像在她心底说话。
　　她顺从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神。
　　巨大的、半透明的俊美的海神。
　　——汝等所求为何？
　　神问。
　　——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少女在心里回答。
　　神笑了。
　　——允了。
　　海浪乍起，波涛汹涌间一道水墙从海平线升起，扑向海岸。
　　人们一动不动。
　　水墙在靠近岸边时迅速降了下去。
　　过了片刻，等到心跳平复，呼吸顺畅时，人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
　　神来过，又走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