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催婚 ...
-
宴会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精神高度集中,等待着捕捉高坐龙椅之人的细微表情。
凌墨安手冒冷汗,心跳如鼓。
白羽遥弯腰拱手,一副毕恭毕敬、听候发落的模样与神气之时判若两人。
场下众人的心理十分精彩,可奉顺帝顾不得细思。他脑袋已经疼得快炸了,还要不动声色地面对这场闹剧。胸中怒气聚集,竟直接将酒杯捏碎了!
众人惶恐,齐刷刷跪下说着圣上息怒。
楚盈连忙起身,拿出帕子为他擦拭手上酒水,软语道。
“圣上别动气,龙体要紧。”
奉顺帝咬了咬牙,视线扫过台下所有身影,最后落在凌墨安叩拜的头顶上。
“哼!”
楚盈听见冷哼声,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深意,奉顺帝便拂袖走了。她赶紧追上,两排宫女紧随其后。
夜风习习,月色清明,高台上的两个座位空空荡荡。
寂静了好一会儿,才有零星几个人敢抬头去看。
肃亲王叹了口气,站起身圆场。
凌墨安如蒙大赦,暗暗抹了把掌中冷汗后,把白羽遥扶了起来。
白羽遥朝他眨眨眼,笑得狡猾又骄傲,看得凌墨安是又爱又恨。
“以后切勿再自己揽罪了。”
凌墨安忽略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凝视,为白羽遥斟了杯酒。那顺从宠溺的样子,就差把白羽遥在他心里的地位刻脸上了。
众人啧啧摇头,柳晟章更是险些将身上的官服撕成布条。
白羽遥双手摩擦着酒杯,道。
“祸是我闯的,话是我说的,我不自请,难道还要等你开口怪自己管教不严?”
他虽不敢说将眼前人方方面面都看到透彻,但无论何事,凌墨安的第一要务准是保全他。
白羽遥也不是不喜欢被保护,只是一把年纪,还被心上人当孩子养的感觉太怪了。
他把酒喝光,带着丝埋怨道。
“该是我对你说,切勿揽我的罪才对。”
凌墨安笑了下,眸中的爱意比篝火更灼人。
“为我解围,何罪之有?”
“不过羽遥你不知朝堂水深,日后此等事情全交由我,好不好?”
白羽遥倾身凑到他耳边。
凌墨安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不由将身子压低。结果就听白羽遥叛逆道。
“不、好。”
宴会本就接近尾声,加上李盛这么一闹,大家都等着在无人处议论两句。
肃亲王也看出他们的心思不在宴酒上,很快宣布了宴会结束。
众人离席。
白羽遥牵起凌墨安的手正要走,就听有人唤他。
“白客卿留步。”
肃亲王脚步匆匆地走来,仍旧是和蔼做派。
白羽遥双臂抬起,半个“肃”字刚出口,便被肃亲王打断。
“宾客散尽,此地只我们三人,白客卿不必拘礼。”
白羽遥听罢,对凌墨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举动在肃亲王眼里太过可爱,不禁轻笑两声,道。
“适才白客卿面对威严天子时毫不胆怯,对倚势凌人的朝臣出口更是不留情面,是何等豪情,怎么对本王反而扭捏起来了?”
白羽遥颔首。
“原是草民鲁莽之举,王爷谬赞了。”
“说起来,本王与白客卿也是初见。白客卿胆识过人,为安儿解围之心,足以见对安儿用情至深。”
肃亲王欣慰地望向凌墨安。
“安儿没看错人。就是不知...”
他的视线在俩人脸上徘徊,欲言又止。
凌墨安见状,上前挡住白羽遥半边身子,恭敬道。
“皇叔若对羽遥的身世有疑,侄儿自当尽数解答,还请皇叔不要为难他。”
“!”
肃亲王稍有错愕。
白羽遥在京都早已声名鹊起,那些对他,或说是对恒王怀恨在心,欲杀之而后快的人,绝不在少数。
他以为凌墨安在席中对白羽遥关怀备至,是在委婉告诫众人——白羽遥不是他们能动的。
可现在看来,俩人的浓情蜜意哪里是故意为之?
分明是真情流露!
想明白这点的肃亲王忍不住笑,摆摆手说。
“安儿会错意了。白客卿是圣上查过的人,叔父还有何不放心的?”
“只是安儿啊,你也知晓,坊间一直存在些关于你和圣上的谣传。自养心殿一事传出后,朝臣在背后更是众说纷纭。”
凌墨安垂下眼眸。
那些人在背后说了什么他当然猜得到。这么多年他泡在谣言里,对其充耳不闻已不是难事。
怎么说他都行。
但若有人嘴上没个深浅,敢把不知廉耻、魅惑天子这种词安在白羽遥身上,再传到他耳朵里的,可就不止被拔舌头那么简单了...
“其它的倒不足为意。”
肃亲王看了眼白羽遥,拉着凌墨安的衣袖走到一旁,低声道。
“民众不知内情。他是圣上派过去监视、制衡你的谣言流传久了,总有人会去找他的麻烦。这孩子不过十七八,又生在寻常人家。”
“你就算将他用铜墙铁壁围起来,密不透风也挡不住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啊,届时不论圣上与他哪一方扛不住,对你来说都是个险。”
凌墨安对上他忧虑的目光,问。
“那皇叔认为,侄儿该如何是好?”
肃亲王双手一拍。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快些择期让你们大婚,只要完婚!流言不攻自破。”
总算能说出最真实想法的肃亲王过于兴奋,一时也忘了自己在与凌墨安“密谋”。
白羽遥竖起耳朵听,别的没听着,好巧不巧的听到了后半句。
他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越琢磨“完婚”这俩字心里越酸。灰溜溜背过身去踢地上的小石子,不再留意二人对话。
凌墨安心头亦是酸苦。
他何尝不想与白羽遥大婚。
他想。他比任何人都想,可却只能打趣地说。
“原来这才是皇叔的真实目的。”
肃亲王尴尬地咳嗽两声。
“两全其美,两全其美。”
凌墨安浅吸了口气,出言坚定道。
“流言常有。圣上日理万机,没时间去听龌龊之言。侄儿也自有办法,让那些敢在明面上说三道四的人闭嘴。”
“皇叔放心。侄儿不惧明暗中险,侄儿只忌惮意料之外。至于与羽遥的婚事...如今内忧外患、江山不稳,实为不妥。”
凌墨安句句由衷,声音因清楚与白羽遥绝无成亲的可能而微微颤抖。
肃亲王这么一听,也觉操之过急,道。
“虽说你成婚,不会对计划造成影响,但安儿说的对,意料之外难控。”
他点头。只当凌墨安是思国事而不想家事。
“是皇叔着急了。唉~约是年岁渐长,就想看见你们团圆美满。”
凌墨安有苦难言。
这段日子,他就如同被封进了蜜罐里,挣扎的途中尝到了甜,却无法呼吸。
肃亲王发觉气氛有些沉重,换上笑脸道。
“那孩子我见了心中欢喜。虽道时机未成,但你可不能亏待人家。人家将身心交付予你,定然也是想与你长相厮守。你...”
长相厮守...
凌墨安恍若丢了魂,再听不清后面的话。他呆呆站着,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那朵玉兰。
那花开得真好。
那时是,如今、亦是......
长街红笼高挂,昨日之忧扰不了今日的喜。亥时一刻,热闹不减。
“羽遥,你看这张灯结彩的,直接打道回府是否可惜?”
凌墨安也不知怎得惹自家小祖宗不开心了。都快哄到王府门口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讲。
白羽遥闻言回身,对不知所措的凌墨安道。
“你不该瞒着我。”
凌墨安一下哽住,心虚涌上来,眼神也飘忽了。
他正欲说些什么,忽听身后传来了一段竹笛短音。
那是承祈的信号。
凌墨安望了望短音传来的方向,再一回头,发现白羽遥的一条腿已经迈过了恒王府的门槛。
无奈,他只能等此件事了,再“听候发落”了。
京都城中也有热闹顾不到的地方。
凌墨安打开一间破败房屋的门时,承祈正死死掐着死士的后颈,将人按在地上。
“王爷你来啦。”
他朝凌墨安露出虎牙。
“怎么样了?”
“死士嘛,什么也不说。他刚刚想服毒自尽,我就把他的下巴和胳膊都卸了。”
凌墨安点起烛盏,看着地上视死如归的人,问。
“搜身了吗?”
“还没有。”
“弄晕。”
这轻飘飘两个字让死士的眼珠有了颤动。在后颈传来剧痛前,他紧盯着凌墨安,似是在问——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承祈手上动作又准又狠,做完后将人翻了个面,问。
“为何不杀了他?反正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凌墨安淡淡说。
“两年前,他曾为兄长挡过一箭。”
承祈惊诧不已,手上搜身的动作却没停。
“圣上身边死士如云,而且个个都带着面罩,王爷是怎么认出来的?”
“他左手手背上,有一道疤。”
承祈看去,果真见一道两寸的疤痕,贯穿了死士整个手背。
“天...王爷记性是真好啊。”
他感叹着,从死士怀中摸出了个捆着细黄麻绳的纸包。
凌墨安皱眉,与承祈对视一眼后,接过它准备打开。
“砰”的一声!
一个人破门“飞”入,仰面吐了口血。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