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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认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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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钰回到尚论阁就开始哭。
荷花瓣急急飘去,道。
“怎么了这是?你也被下魔蛊了?”
“什么魔蛊,我是被气的!破孩子,气死我了!”
兰池卿一听就知道“破孩子”是谁。
他好奇地问。
“羽遥干啥了能把你气成这样啊?顶嘴?耍脾气?总不能是打你了吧。”
离钰噙泪控诉。
“何止这些!他现在叛逆到敢威胁我,还要自己剔神骨,逝神刃都扎心口了!!”
他越说哭的越狠。美人落泪难得一见,兰池卿愣是看了一阵儿才送上帕子。
“好了好了,是因为凌墨安吧。”
“别跟我提他!!!”
“行行行我不提!你别激动,注意形象。”
离钰泪也不擦了。帕子一撇,趴桌上放声大哭。边哭还边念叨。
“让我救他。我怎么救啊?!就算他受得住轮回丹,命星不改也还是没用。谁家命星那么好改?就只会拿自己威胁我,他怎么不去威胁陛下呢?!”
荷花瓣叹了口气,落在他肩头说。
“谁让羽遥是跟在你身后长大的,和你亲,自然不怕你。”
离钰猛地坐直!差点给荷花瓣甩出去。
“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没有。”
兰池卿道。
“就是有点爱欺负人。”
“闭嘴吧你!”
“啧!~不爱听就别问。再说孩子已经闹成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离钰靠着椅背,仰头说。
“我不知道。等会儿我就去找陛下,让他当初非送羽遥去渡什么情劫。这下可好,儿子要渡没了,看他着不着急。”
“朕着急。”
岑珩霍然出现,道。
“所以朕自己过来了,免得你受了委屈,还要两头奔走。”
离钰一激灵站起!
“陛下!臣...”
“莫跪。”
岑珩打断了离钰的话和动作,走到他面前说。
“朕虽对羽遥有生之恩,却远不及你的养育之情。这是朕作为父亲的失败。你埋怨几句也是应当的,朕不会怪罪。”
离钰闻言放宽了心。惊吓紧张褪去,愁绪又浮了上来,道。
“想来陛下已经知晓了羽遥的那场闹剧。他如今情根深种,臣说什么也不听,只顾着凌墨安。陛下,臣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事已至此。”
岑珩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离钰。
“就按你心里的想法办。”
心里的想法?
离钰本还迟疑,结果打开盖子一见,立即色变!
“陛下您当真要!...”
离钰话没问全。因为他看清了岑珩眼中的坚定。君无戏言、落子无悔。
岑珩见他如此,反打趣说。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可这后果!...”
“你只管做。一切后果,朕来承担。”
眨眼人间已经过去四日。
白羽遥不傻,捅自己一刀也是手下留了情的。但逝神刃原就是贬神下界之物。神力没法疗伤,所以还不能大动。
“羽遥,换药了。”
凌墨安将托盘放在床头。
“我自己脱。”
“不要动,我来。”
又是这句话。
白羽遥都要听腻了,乖乖被人摆弄着,说。
“午膳吃什么?”
凌墨安揭开纱布,问。
“羽遥想吃什么?”
“我想吃软酪、茯苓糕、豌豆黄、糯米糍和...玫瑰奶酥!最好再来点蜜饯果脯。哦对,豌豆黄要多加糖。
凌墨安笑了。小心地上着药,说。
“这些都是甜点。我觉得放在芙蓉大虾、水晶羊肉、八珍豆腐、鸡丝银耳和玉蝉羹之后吃会更好。”
“行!”
不用忌口可太爽了。
白羽遥兴致上来,换药都不疼。凌墨安熟练给人穿好衣服,又把寻梅塞了去,说。
“羽遥再和它玩一会儿,很快就有好吃的了。”
白羽遥心思荡漾,扬扬下巴道。
“亲我。”
“啵~”
凌墨安宠溺献吻。
在王府住的这几天,他们也没给承祈和曲苍月去信儿。一来白羽遥闹成这样不光彩,二来是怕人知道他受伤了后惦记。
而且依这俩人的脾性......
得炸。
“咚咚咚。”
“嗯?”
白羽遥听见敲门声,愣了。
墨安不会这么快回来啊,何况他还敲什么门。那是田管家?......府里没别人了。
“是田管家吗?”
门外人不说话。
白羽遥霎时有了不妙的预感。他蹬上鞋,踩地的瞬间穿好衣服,开门。
“殿下。”
纪远清恭敬行礼。
白羽遥眉头紧锁,问。
“你来干什么?”
“回殿下。神君让属下传话,说他可以顺从您的意愿。但前提是您必须先回天庭。您委托苍月公主帮忙之事已经完成了。神君现就在柏岱山,请殿下移步。”
白羽遥突然呼吸困难,问。
“如果我想再等等呢?”
最起码让他把饭吃完。
纪远清沉默。
白羽遥明白那意思——他不会有第二次威胁离钰的机会了。
“......好。”
白羽遥道。
“我跟你走。”
他说过,他只要凌墨安活着,不求与他相依相守。离开是迟早的事。
“寻梅,好好看家。”
“喵呜!~”
寻梅焦躁地叫着,用爪子扒他的腿。白羽遥推了它一把,关门,扭头就走。
他不敢听那挠门声......
没过多久,凌墨安回来了。
“羽...”
他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前撸猫的人。赤红衣裳,可蔽朝日残阳。
凌墨安没有开口,径直走过去,放下食盒。
离钰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问。
“你不惊讶,是早知我会来,还是已看淡生死了?”
凌墨安淡淡一笑,说。
“这几日想了很多,冥冥之中也有预感,神君肯定会再来。我斗胆,先问问神君此行的目的。”
离钰放走寻梅,起身将小木盒放在桌上,道。
“我要你认命。”
凌墨安气息顷刻紊乱。紧盯着它,半晌垂眸。
“......猜到了。”
离钰忽然有点儿难受。但为了羽遥,他必须这么做。
“上次是我太粗鲁了。”
离钰打开木盒,露出黑黑的丹丸。
“你好歹为一国宗王,被掐死多不好看。我寻了体面的法子,送你上路。”
他说着,亲手给凌墨安倒了杯茶。
“请吧。”
凌墨安喉咙里泛起涩味,连带着整个鼻腔发酸。想活的欲望在体内咆哮,使他几度张口,却几度失声。
最终,他问。
“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哥?...很近的。”
一瞬。
离钰眼前浮现水雾,某些固执已久的情绪土崩瓦解,转身说。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这骗局不周全,你总不想看羽遥回来、再捅自己两刀吧。”
凌墨安纠结了下。
坐下了。
微微颤抖的手拿起药丸,茶碗中的水波逐渐平逝。
喉结滚动的那一刻,他释然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在想——
我已经认命了。羽遥,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殿下请稍等。”
白羽遥在山下被叫停。纪远清道。
“容属下先去将妖族少主身上的睡咒解开。”
“!你一直没解?!”
那日凌墨安被骗下山后不久,白羽遥便也下来了。离钰劫人劫的早,他没碰到,还是因为发现了躲着他的纪远清、才知道离钰要拿苍生壶。
白羽遥临去京都前将承祈托给了竹亥。
他以为事情暂缓,纪远清自会给承祈解开。谁成想竟让人连睡了四天。
......难怪这四天如此平静。
“属下、忘了...”
纪远清有些窘迫。
他是真忘了,满心都是难过的离钰。
白羽遥无奈,说。
“走吧。”
承祈这四天睡得很安详。一点寻常不安分的动作也没有。就躺在那里,躺在竹亥的床上。
“别看了。”
颂真抱着手臂,冷漠道。
“族中战事吃紧,首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我劝你,趁早把对宿敌的感情收一收,以免来日冲动,死于非命。”
“......嗯。”
竹亥没理由反驳。
他知道颂真是为了他好。但他早已想通了,承祈不是他的敌人,无论如何,绝不反目。
“竹亥。”
白羽遥走了进来。竹亥连忙从床边站起,颔首说。
“公子,是要带承祈走吗?”
“...先把人叫醒再说。颂真,你回避一下。”
颂真点了下头,不见了。
纪远清上前解开睡咒。承祈迷糊转醒,看见他猛就是一脚!
“诶承祈!!”
竹亥赶紧拦住暴走的人。承祈指着捂肚子的纪远清,愤然道。
“我家王爷呢?你和那只红鸟把我家王爷弄哪儿去了!?挨千刀的,就会搞偷袭!!”
“承祈,你冷静一点。”
白羽遥说。
“墨安在王府里,你快去找他吧。”
承祈不明所以。
“回那儿干啥?你让我去找,你呢?”
“...我......”
“哎算了我不管你。”
承祈懒得掺合。欲走,忽发觉胳膊被人拽着。
“!”
竹亥松手。
俩人目光相撞。承祈这才想起什么,颇不自然道。
“等我接回王爷,我们聊聊。聊、妖界的事。”
竹亥眼神一下闪躲。
承祈没等回应,消失在屋里。
白羽遥随即上山。遥见柳庭风在院中侍弄药草,问。
“苍月呢?”
柳庭风道。
“殿下,公主在炼丹房。”
“?”
不是说已经完成了吗?白羽遥又问。
“离钰也在那儿?”
柳庭风迷茫说。
“没有,没见离钰神君来。”
“!!!”
白羽遥乍然看向纪远清。后者低头、不敢言。
白羽遥没功夫质问,飞速往回赶。他感觉自己像在刀山火海里滚了一圈。
不。
比那疼一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