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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箫 ...

  •   “提前行动...”

      桌案前,白羽遥凑在凌墨安身边看完了信,说。

      “柳晟章这是等不及了?”

      凌墨安哼笑,折起信纸道。

      “不是他等不及。是渔翁等不及了。”

      “谁是渔翁?”

      “羽遥猜猜。”

      白羽遥抱起手臂。

      “猜不到。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他藏的很深。”

      凌墨安应说。

      “确实。如不是我意外知晓柳晟章是羌戎人,知悉了遗诏的存在,我也会被他蒙在鼓里。”

      白羽遥心下一动,问。

      “柳晟章和遗诏有关系?是他藏的?”

      凌墨安道。

      “不是他藏的。但若我所料不差,遗诏现就在柳晟章手里。”

      “那!...”

      “等会儿二位。”

      承祈举手言。

      “我插个话。王爷,这信还送不送啊?要送的话得尽快,不然有被两方察觉的风险。”

      白羽遥越听越懵。被两方察觉的风险。一方是柳晟章,另一方是谁?渔翁吗?

      “送。”

      凌墨安起身把信笺递给承祈,说。

      “送去肃亲王手里。”

      “另外承祈,你马上派人核实一下,柳晟章最近,是不是与京卫都指挥使——曹显逢见过面。”

      “如见过,不必来报。你径直拿着柳晟章的‘通敌’罪证去找首辅,五日后,内阁要下达一份抄家柳府的公文。但是在行动上,本王要提早两天,明白吗?”

      承祈点头。

      “明白。”

      说罢他快步离去。徒留白羽遥一人不明不白,急着问。

      “为什么?”

      “为什么墨安要比公文提早两日抄柳家?为什么柳晟章与曹显逢见一面你就能确定遗诏在他手里?还有,你在圣上病重之际有如此大动,事后少不了被猜忌诟病,就不能再多等几天,等圣上醒了再做定夺吗?”

      凌墨安笑着点了点白羽遥额头。

      “羽遥的问题有些多啊,我非常担心你的小脑袋瓜不够用。”

      !这种时候还调情!!

      白羽遥一下拍走他的手,接着转身。

      “不说算了。”

      “别!”

      凌墨安赶快抱住人。此种前胸贴后背的议政姿势,若承祈在,一定翻他们个白眼。

      “我是看羽遥太紧张了,想缓和下气氛。羽遥今日怎么一点就炸呢?”

      “不开心?”

      白羽遥没回答。

      凌墨安弯腰,下巴搁在白羽遥肩上蹭了蹭,道。

      “事急从权。我提前行动,是要赶在渔翁前面拿回遗诏,防止消息泄露于世。曹显逢是渔翁安排在柳晟章身边、假意与他同谋的棋子。如没有遗诏,柳晟章不会改变进攻的时间。”

      “至于羽遥忧心我被人诟病这点,只要哥哥信我,旁的我都不在乎。”

      凌墨安解释完了。

      可白羽遥依旧不语。莫名的静默让凌墨安皱了眉头。

      “羽遥这是真的生气,哄不好了?”

      又过片刻,正当凌墨安想把人转个面好好抱一抱时,白羽遥惘然开口,说。

      “一切就要结束了...对吗?”

      等凌墨安拿到遗诏、等白羽遥烧掉它使司皇簿回归正轨、等凌墨渊身上的亲缘祭被解开。

      他便真的,半点留下的理由也没有了。

      “......别难过。”

      凌墨安说。

      “我们早知道会有那样一天。”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白羽遥是他“偷”来的,总要“还”。

      “墨安。”

      白羽遥问。

      “你知足吗?”

      凌墨安犹豫了好久。

      “我...”

      “我不知足。”

      白羽遥截下他的话,说。

      “我不知足。其实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在想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抱歉,我只有能让你好过一点的办法。”

      “我不要!”

      凌墨安把脸埋下去。

      “求你羽遥,答应我...别让我忘了你。”

      凌墨安记忆里有神族的影子。白羽遥有权利抹掉它,亦想要抹掉。

      白羽遥握住腰间的手,轻轻道。

      “墨安,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凌墨安清楚就算白羽遥此刻答应了,也不妨碍他日后毁诺。

      可凌墨安固执地想听。

      “答应我。你不答应,我便不放你去。”

      白羽遥笑了一下,用力掰开凌墨安的手,回身道。

      “威胁人也要讲实力的,显然你还差...!”

      “点”字被堵回唇齿。白羽遥不满凌墨安的“作弊”行为,趁机咬了他舌头。

      这回他可没用力啊。

      凌墨安却眼里有水。

      “羽遥...”

      他捧起白羽遥的脸,挤出笑容的同时泪也流了下来。

      “我爱你。”

      我不留你。

      但,请让我能永远爱你。

      心河的堤坝坍塌,思绪化雨砸下。满面泪水越俎代庖,替白羽遥无声应了那句——

      我爱你。

      情难自禁。

      白羽遥慢慢贴上去,吻掉爱人脸上的泪。然后...

      “王爷!”

      承祈远远喊过就算敲门。下一息门被毫无防备推开,搞得屋里俩人手忙脚乱地分唇抹眼泪。

      !!我天!

      承祈一下推走身后的竹丑。

      “不用你了不用你、我自己说。”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严丝合缝。门外的竹丑——

      “?????...”

      “承祈。”

      白羽遥眼神幽怨。

      “我觉得你回来的有点儿快了。”

      “哎呀,都是抽空。”

      说话间,承祈已将地图铺在了桌上。

      “王爷,我们的人借葫城南边的卫所传来消息,说在柳晟章伪装成贩卖草料、实则往边境偷运器物的队伍里,发现了京都城完整布防图。”

      “!!!”

      凌墨安霎时心惊肉跳,问。

      “能确定图纸真假吗?”

      承祈道。

      “确定不了。传回消息的人是在规整器物时偶然发现的,根本没时间临摹,而且那队伍老大准备充分,卫所士兵寻不到机会深搜。”

      “现在队伍继续北上。按我们传信的时间来算,他们此刻应该在启封城附近。”

      承祈手指一点,凌墨安目光随之。

      “王爷,从沿城边的大路走,再过不到二百里,他们就会与下一班人交接。”

      “东西势必要劫。但是我们一来不能肯定他们有没有暗中报信的人,二来就算没有,下一班接替者等不到队伍,也是打草惊蛇。”

      那便难免会让这条线上出现漏网之鱼。

      白羽遥困惑地问。

      “先前听你们提及,兵部通过柳晟章所传递给羌戎的信息全是错乱难辨的。如今发生意外,是兵部搞错了,还是...”

      “不可能是搞错。”

      承祈笃定道。

      “因为我们的计划压根与京都守备没有任何关联。再做戏也不能把老家做进去啊,如果真是兵部的人失误,那他的脑袋可以搬家了。”

      白羽遥眯了眯眼。

      “如此,便是有人将计就计,暗通款曲了。”

      承祈叹气,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呗。王爷,是马上劫杀,还是先派人秘密跟着?”

      “马上。”

      凌墨安脱离深思,了当言。

      “柳晟章已成困兽,掀不起风浪。承祈,你命人带着本王的令牌,快马加鞭调动相关城池的守卫追寻异族。如遇上目标,不必关押,就地格杀。”

      “是。”

      承祈来去匆匆。

      在即将要迈门槛时,他停住了,回头道。

      “其实我刚刚的话,还有后半句。”

      “?”

      白羽遥和凌墨安不解,听承祈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权,能使磨推鬼。还有,我暂时不回来了。”

      说罢再次合上房门。

      白羽遥眨巴眨巴眼,自己嘀咕。

      “鬼招谁惹谁了。”

      “呵~”

      凌墨安就笑。

      白羽遥总能说出些让寻常人觉得无理,却又没处反驳的话来。

      “你笑什么?”

      白羽遥认真道。

      “我从来没见过鬼推磨......有机会抓几只试试。”

      凌墨安笑声更大了。

      “哎别笑了,我还是见识太少。”

      “羽遥见识可不少。”

      凌墨安用手指刮了刮他鼻尖,说。

      “你可是真的能让磨推鬼。”

      白羽遥一口咬住那手指,后又将凌墨安的手捧在掌心,问。

      “墨安还有事要忙吗?”

      凌墨安扫了眼未批完的奏折,说。

      “暂时没有。”

      “那我们出去吧,醉香楼新上的点心很好吃,不是很甜,你会喜欢的。”

      凌墨安噙笑应道。

      “好~~”

      言定,随即就出了门。

      俩人边吃边玩,见街边有自行动手制花灯的摊子,便做了一盏。为此,还特意逛到天黑实了才回。

      “墨安。”

      白羽遥枕在凌墨安怀里,摸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问。

      “为何你的手能那么巧呢?我就做不来精细的活儿。”

      凌墨安还有点骄傲,道。

      “少时从早玩到晚,殿里的宫灯我连做几年都不重样,一个小猫灯笼何在话下?”

      “厉害啊。我小时候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打架也不错,强身健体。”

      白羽遥“噗呲”一乐。

      “昧着良心夸我?”

      “对你就不是昧着良心。”

      凌墨安搂紧人,说。

      “不过羽遥身体软软的,真不像习武之人。”

      “喜欢吗?”

      “喜欢。”

      白羽遥坏笑着伸出“魔爪”。

      “我也喜欢你的,快让我摸摸!哦对,你还没有痒痒肉,这不公平!”

      此次的爱抚格外热烈。

      凌墨安衣襟皱开,已经放弃挣扎了。可蓦然!他就像被火烧了般猛抓住白羽遥手腕。

      那双手竟想扒他的裤子。

      “羽遥你!...”

      “不做。”

      白羽遥跪在凌墨安腿边,情欲浮起,他的身子向下弯去。

      “用别的方式。”

      眼见他还要伏低,急得凌墨安捂住他的嘴就往上举。

      “羽遥!”

      白羽遥生气了!扒开手训。

      “你究竟要反抗我到什么时候?!”

      凌墨安眸光顷刻消散。几息后,他轻声说。

      “我不需要、更不想你这么做。”

      “......”

      白羽遥很烦躁,翻身一躺,被子一盖。

      “睡觉!”

      “......晚安。”

      急促的气息逐渐平缓。

      凌墨安没睡,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去书房将余下的奏折批了。

      不知时辰。

      烛火照亮了一支洞箫。

      少年凌墨安听乐师吹的好,便嚷着要学。又因为自己吹的不好听,就不学了。

      怎么就吹不出和乐师一样的感觉呢?

      如今...

      凌墨安懂了。

      冬日的柳树不再枝繁叶茂,黑尽的天上也没有夕阳。

      府中双亭孤单地立着。

      凌墨安踏上二楼。

      箫声苍凉。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1】

      不能相望的一角。

      白羽遥合着箫声,默出了这首词。

      这词写在曲谱背面。

      凌墨安不小心掉了它,白羽遥遇见,就捡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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