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影降临家庭》森林鹿

3、第三章 麻烦进门

　　“昨晚的大雨让河里水位上涨，陛下，”大臣说，“我怕如果我们不采取这些措施的话，它会在今后的几个星期里决堤，淹没东岸的农田房舍。”

　　“很对，”瑟兰迪尔表示同意，“去加固堤坝，还有，你必须让住在那些地区的精灵们知道，如果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我们可能无法避免洪水侵袭。”

　　“是，陛下，”那大臣说，收起他的材料，“请允许我告退，”他躬身行礼，退出大殿门外。瑟兰迪尔每天上午固定在这大殿里接见他的大臣们。

　　“下一个是谁？”瑟兰迪尔问他的首相，后者掌握国王今天的日程安排。

　　“我想您已经完成今天的日程了，陛下，”首相告诉他，这使瑟兰迪尔松了口气。他想在今天上午出去骑会儿马，希望运动能松弛他的神经。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了他们两个的注意力，一起望向大门。

　　“埃利安王子觐见，陛下。”这声通报让瑟兰迪尔大为惊讶，他的次子已经走进了大殿。显然他是刚刚到达，因为他的披风和靴子上都溅满了泥点，他的脸则在秋日的寒风中被冻红了。他单膝跪地，正式行礼，随后淡淡微笑着站起来，看瑟兰迪尔起身来迎接他。
　　“埃利安！”瑟兰迪尔叫着，拥抱他，“我没想到你会回家来。没出什么事吗？”

　　埃利安犹豫着，与之相处多年的经验立刻告诉他的父亲，这孩子带来了一些不受欢迎的讯息。他回答瑟兰迪尔质询的话倒还可以让人接受，“我带回了伊西顿的报告，Adar，”埃利安告诉他，递给他文书包裹，“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很好。而且，您看，我也安然无恙。”瑟兰迪尔把文书包裹递给他首相，然后冷静审视埃利安的面孔。有麻烦了，他想，也许最好私下讨论。

　　“把这些替我分类，摘要那些不重要的报告，然后今天下午把其他的送给我看，”瑟兰迪尔对首相下令，随后转向埃利安，“来，”他说，带他走向王室居住区，“我们可以在我的办公室里边喝酒边谈。”

　　在瑟兰迪尔的办公室里，埃利安脱下他的披风，放在靠近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然后接受了他父亲递来的一杯酒，坐在父亲桌前。瑟兰迪尔浅浅啜了口自己的酒，开始集中精力探询埃利安必须告诉他的事。“见到你我很高兴，儿子，”他说，“但我更希望伊西顿让他的专用信使送回那些文书。你大哥是不是还在这里给你分派了别的任务？”

　　埃利安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他张开嘴想回答，却又闭上了。最后，看上去他终于聚集起了自己的勇气，“伊西顿把我调回了王宫卫队，”他说，随后快速地瞥了瑟兰迪尔一眼，看他对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作何反应。

　　瑟兰迪尔对他不解地皱起眉:“为什么？”。自从正式成为战士后，埃利安就不断央求他的大哥把他派到南部巡逻队去。伊西顿很勉强地同意了他的请求，因为战士被派往南方危险地区之前，通常都要获得一定年资的经验以对抗那种惊人的危险性。不过，埃利安以他出色的业绩和队长的大力褒奖赢得了他大哥的信任，得到了去南部的机会。瑟兰迪尔不能想像是什么原因促使伊西顿又将埃利安调回王宫卫队。

　　在回答之前，埃利安又陷入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瑟兰迪尔开始不耐烦了，“说出来，埃利安，”他果断地命令，“拖延不能改变事实。”

　　埃利安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不赞同我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闯劲儿。”

　　瑟兰迪尔本来是靠在椅背上的，但他现在笔直地前倾身体，严厉瞪向埃利安，“你说‘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闯劲儿’是什么意思？”他追问。埃利安到底做了什么，他纳罕着，让伊西顿的反应如此强烈？

　　“我的意思是，利用意外的机会打击敌人。”埃利安回答。

　　瑟兰迪尔持续地瞪着他，“那些‘意外的机会’是否也意味你的队长认为你的行动非常不理智？”他最后问。

　　隔着中间的办公桌，他的次子开始显现出挑衅的姿态。瑟兰迪尔对这种神情是太熟悉了。萝瑞琳总是坚持说是瑟兰迪尔主动激怒这个固执的儿子，因为他太习惯于批评他，而不是让他自己找到正确的行事方式。但瑟兰迪尔没有耐心等到埃利安自己找到正确的行事方式，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没错，托迪斯是对我的举动很不赞同，”埃利安说，“但他对伊西顿说我鲁莽冲动，而伊西顿相信了他。其实事实上，”他赶紧补充，“我只是做了任何人都该做事，而且追击了敌人。”

　　低叫了一声，瑟兰迪尔重重地把杯子放落桌上，站起身来。他的反应也震惊了埃利安，在父亲起身时，他也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说，”瑟兰迪尔咬紧牙关，一字字道，“你的鲁莽粗心让你失去了队长的信任？”

　　埃利安扬起头，“我并没有粗心，”他反驳，“但战场上的情况并不总是能事先预料到的。”

　　“用不着你对我宣讲战争的不可预料性，埃利安！”瑟兰迪尔喝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还有，他自己立刻意识到，一部分恐惧。“我曾参与了达格莱之战，我知道战斗的不可预料性与战士的血性冲动之间的的区别，”他瞪着自己的儿子，后者咬住下唇，一副倔强表情。“如果伊西顿和托迪斯都说你鲁莽冲动，那你就是鲁莽冲动！”他重重坐回椅中，但让他的儿子站在他面前。

　　“无论你怎样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都是不可接受的，埃利安，”他以逐渐平静的语调决断，“你实在是个出色的战士，甚至出色到无法了解这一点。”

　　“我也出色到无法履行王宫卫士的职责。”埃利安激烈地说。

　　“伊西顿现在是你的指挥官，把你安排在哪儿是他的权力，”瑟兰迪尔说，“作为你的Adar，我只有权告诉你，我对你非常失望。”

　　埃利安的表情开始变得无法认读，“那么请允许我告退，陛下，我要去向戴拉报到，加入王宫卫队。”他说。

　　“去吧，”瑟兰迪尔向他简略地挥了下手，“叫马尔塔奥来见我，”当埃利安退到门边拿起披风时，他加了一句。

　　“他不在这里，”埃利安僵硬地说，“伊西顿把他留在南部巡逻队里了。”

　　瑟兰迪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他急问。

　　“吉尔墨和我一起回来的，”埃利安告诉他，“伊西顿把他也开除了。”

　　瑟兰迪尔挥手让他离去，在怒气中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伊西顿真的认为他有权撤消瑟兰迪尔给马尔塔奥的使命吗？马尔塔奥应该陪伴在埃利安身边！难道他的两个大儿子都不明白他对他们的期望？

　　最后，他站起来，向自己的套房走去，打算换上骑装。一两个小时的剧烈运动也许会让他下午坐在大臣们中间时情绪好一点，不过，也许不会。

　　莱戈拉斯看着图贡的Nana吻在他额顶上。“乖乖的，”她轻声说，然后就进屋去了，让莱戈拉斯、图贡和安奈尔留在门外的树荫下。图贡和安奈尔立刻跑向那片大雨造成的泥泞小池。莱戈拉斯慢慢跟在后面，他的胃很痛。

　　他的两个朋友已经开始剥下树皮浮在泥水坑里，然后用石头击沉它们。上星期下完雨后，他们也玩了这个游戏。当妮姆罗丝来接他回家时，他衣服上的泥巴厚度让她惊叫了一声，不过她问莱戈拉斯是否玩得很快乐，当他高兴地点头时，她说衣服是可以洗干净的。

　　图贡转向他，“快点，”他不耐烦地说，“船开始起航了。”有时候莱戈拉斯根本不能理解图贡在说些什么。图贡在脑子里给自己编故事，而且并不总向莱戈拉斯和安奈尔解释清楚。

　　安奈尔也看向他，“快来，”他鼓励地说，递给莱戈拉斯一块石头，“你先来。”

　　图贡发出了一声抗议，但他只是说：“快点。它要跑远了！”

　　莱戈拉斯向最近的水坑丢出石头，一片树皮倾倒了。他笑了，对自己的成就很高兴，大叫着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跑去攻击那些倒霉的船。泥水溅得到处都是，莱戈拉斯觉得精神振奋。

　　“我们需要剑！”图贡大叫，抓起一根树枝。莱戈拉斯也拣起一根树枝，模仿他在战士训练场上看到的哥哥们的动作，开始跟图贡对打。

　　“我Nana说这很危险，”安奈尔不以为然地说，站在一边观战。图贡嗤之以鼻，停止斗剑，转而跟安奈尔争辩。

　　“我ada说下次我过生日的时候可以得到一把剑。”他说。

　　莱戈拉斯立刻被图贡的说法吸引住了，“一把真的剑？”他激动地问。图贡点头。

　　“你撒谎，图贡，”安奈尔平淡地说，“我Ada说我们太小了。”

　　“我会得到一把，”图贡坚持。当安奈尔仍是一副怀疑表情时，图贡皱起眉，扔掉了他的树枝。

　　“你们想去摘苹果吗？”他问，以极快的速度转移了情绪和注意力。

　　“想！”莱戈拉斯立刻说，也扔掉了他的树枝。他喜欢那段从图贡家到苹果园的林间小路，树林总是安稳地站在两边，他喜欢在经过时依次碰触它们。

　　这三个孩子轻快地跑过森林，踢散了树木下积聚的颜色明亮的树叶。红色的，橙色的，黄色的树叶飞舞在空中，又落在他们身上。莱戈拉斯小心地碰触着他经过的每棵树，但没有跟他们说话。他想他们喜欢听他说话，但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今天特别沉默。

　　图贡把他们带进苹果园，闪电般蹿到树上。另两个小精灵也很快加入。莱戈拉斯摘下一只成熟的红苹果，坐在一个树杈上，开始啃它。他研究着自己牙齿在果皮上留下的痕迹。

　　“这里非常泥泞，”安奈尔观察，跳上树枝，也开始吃苹果。真的，一条常用大道从果园旁边经过，大雨后，精灵和马将道路踏成了烂泥地，中间又有好多泥水坑。

　　图贡从树上跳下来，把他的苹果咬在嘴里，捡起一根树枝，试探地投入泥坑里。他从嘴里拿开苹果，宣布：“我们需要船，”他在苹果上咬了三大口，然后把剩下的扔进树丛里，又开始剥树皮做船。

　　安奈尔的苹果已经吃完了。他跳下树枝，而莱戈拉斯先将他的苹果稳妥地放在树杈上，才跳下来加入他们，图贡已经将一块树皮放进泥水里了。莱戈拉斯拣起一块石头，很准地击中了目标。

　　“我也能做到！”图贡宣称。随后这三个小家伙就往树皮那里下了阵石头雹子。

　　“你们把这儿搞得一团糟，我们都走不过去了，”一个新的声音在叫，三个小男孩回过头，发现两个小女孩站在路边，正对着他们皱眉。莱戈拉斯认识她们，因为他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大，当宴会上设置一些孩子们的游戏时，他有时候会跟她们一起玩。她们一个叫米蕊玟，一个叫艾瑞琳。

　　图贡对她们咧嘴笑，向离她们最近的一个泥水坑里丢了一块石头。泥点子溅到了艾瑞琳浅绿色的裙子上。

　　“图贡，你是头猪！”她大叫着冲过来，一把抓住图贡。他挣扎着要躲开她，但脚下一滑，重重摔进泥坑里。

　　他们都惊诧地看着他，片刻后，他站起来，开始咆哮。“我们是奥克斯！”他大喊，“你们会为此后悔的！”他冲向她，象是想把她撞倒，但米蕊玟阻止住他，在他经过时很厉害地抓了他的头发。

　　莱戈拉斯还来不及考虑就开始行动了。他抄起一把泥，用尽全身力气掷向米蕊玟。“我们是奥克斯！”他响应着图贡的呼喊。那把泥全泼到了她背上，因此她松开图贡，转而扑向他。

　　为营救朋友成功而洋洋自得，莱戈拉斯抄起更多的泥泼向她。这一次，他准确地将泥巴扔到了她脸上。她惊喘一声，而他又掷了另一把。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什么地方传来：“莱戈拉斯！”他发出最凶猛的奥克斯式的咆哮，又朝她胸膛上掷去满把泥巴。

　　一条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将他的小手约束到另一侧。“住手！”那个声音命令。他愤怒地挣扎着，但被抓得更紧，那手臂轻微地摇晃他，“现在立刻住手！”

　　他扭过头看去，发现抓住自己的是Ada，脸上带着莱戈拉斯从未见过的暴怒。

　　瑟兰迪尔在靠近王宫的路上纵马飞驰，对埃利安的怒意使他的精力熊熊燃烧。那两个伊西顿坚持为他配备的随身卫士已经跟不上国王宝马的速度，最后，他终于慢下来，意识到现在该是回去工作的时间了。当他沿着道路向回骑行时，发现了那群打架的孩子。震动了一下，他确定那群孩子中最活跃的斗士竟是他自己的幼子。

　　开始，他呼唤莱戈拉斯的名字，但发现他的儿子完全忽略他，于是只好跳下马，亲自去制止这孩子。他所有的孩子都疯了吗？这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

　　“立刻给我住手！”他厉声命令，猛地摇动了下他的儿子。莱戈拉斯终于停止挣扎，回头望向他的眼睛。他看上去是那么生气，瑟兰迪尔不由得为此惊讶。

　　“想想你到底在干什么！”瑟兰迪尔咬牙切齿地说，随后心头涌上警惕，莱戈拉斯现在脸上的神情简直跟早先埃利安的神色一模一样。
　　“她抓图贡的头发，”莱戈拉斯叫嚷。

　　瑟兰迪尔松开手，把他的身体转过来，以使他们面对面。他把手放在儿子肩上，“我没有问她做了什么！”他斥道，“我只问你在做什么。不过，我已经看到了事实，你是蓄意攻击他人！”

　　他的目光扫过这群泥猴孩子，他们都安静下来。也许这是因为一位家长的出现，而且这位家长是国王，这让他们更加惊慌沮丧。

　　“莱戈拉斯，你和你的朋友要向姑娘们道歉。”瑟兰迪尔斩钉截铁地说。

　　“对不起，”安奈尔立刻说，图贡很勉强地做了同样的表示。

　　瑟兰迪尔握紧了他那仍然沉默的儿子，“莱戈拉斯，”他警告，“为你自己的行为道歉。”

　　“……歉。”莱戈拉斯低声喃喃。

　　瑟兰迪尔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断定这是他在目前情况下能取得的最好结果了。他望向等在不远处的那两名卫士，他们在国王处理犯错的下一代时，很明智地保持了距离。他们也许还有点用处，他想。“请把这些孩子安全地送回家，”他指示那两个卫士。那些孩子们为这料想不到的护卫瞪大了眼睛，安奈尔和那两个小精灵女孩看上去都很不安。瑟兰迪尔想他们并不愿意向父母解释这种待遇因何而来。他也注意到只有图贡看上去满不在乎，并且对此并不惊讶。

　　他把莱戈拉斯提上自己的马，跃坐在他身后，紧紧搂住儿子的腰，开始向他的马厩驰去。“我对你非常失望，”瑟兰迪尔今天第二次对自己的儿子说这句话。莱戈拉斯垂下了头，瑟兰迪尔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对这孩子是否会有悔意持怀疑态度。

　　他们到达了马厩，瑟兰迪尔把莱戈拉斯放下来，将他的马交给马夫长照管。当他们手牵手走向宫殿时，他问:“你为什么那么凶，莱戈拉斯？”他真的想知道这小精灵会怎样回答。

　　开始他还以为这孩子不会回答了，不过，等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几乎被呼吸压住，莱戈拉斯低喃，“我们是奥克斯。”

　　瑟兰迪尔颤抖了一下，“我想你表现得的确象个小奥克斯，不管怎么说。”他冷酷地道。

　　当他带着步履沉重的莱戈拉斯走进王室居住区大门时，他们遇到了妮姆罗丝。“陛下，”她惊讶地说，看向浑身上下一塌糊涂的莱戈拉斯，“我正要去接他。出什么事了？”

　　瑟兰迪尔把他的儿子交给她，“让他告诉你，”他简单地说，“你肯定要把他洗干净，然后我要他坐在房间角落里，反思自己的行为，直到晚餐前。”

　　埃利安敲了敲莱戈拉斯的房门。他知道自己无法忍受和父亲同桌进晚餐，所以他决定外出，但他想先见见莱戈拉斯。回家到现在，他还没看小弟弟一眼呢。
　　妮姆罗丝开了门，从她的肩上望过去，他失望地发现莱戈拉斯坐在一张儿童座椅里，正在面壁思过。“你好，妮姆罗丝，”他在她面颊上轻啄。在他和伊西顿小的时候，她曾先后当过他们的保姆，当然那时候，她只需在他们母亲无法抽身的时候看护他们。

　　听到他的声音，莱戈拉斯高兴地向门这边转过脸，几乎要站起来。“莱戈拉斯，”妮姆罗丝坚定地叫，“坐下。”他垂头丧气地坐回椅中，但他的脸一直向着埃利安。

　　“我能和你的小犯人说会儿话吗，妮姆罗丝？”埃利安用他那最迷人的风度问，“我知道他正在接受处罚，可我今晚要出去，没有别的机会问候他。”

　　她犹豫了一下，“很好，”她说，“但只能说一会儿。他的Ada要他反思自己的行为。”

　　埃利安走到莱戈拉斯身边，俯身吻在他额顶上。“你好啊，小东西，”他说，拉过另一张儿童座椅，在幼弟身衅坐下，下巴搁在膝盖上。他自己从前也曾把这个角落研究得极为透彻，他注意到墙上一条裂缝，从他在莱戈拉斯那个年龄时就存在，至今还没变。

　　他和莱戈拉斯同时向妮姆罗丝瞧了一眼，后者坐进了那张摇椅中，拿起她的针线活。“出什么事儿了？”埃利安深思地问。

　　莱戈拉斯苦着脸儿回答：“我向几个小女孩扔泥巴。”
　　埃利安强行咽下去一声大笑。他觉得莱戈拉斯真是太有趣了，不过如果妮姆罗丝认为他是在鼓励他小弟的错误行为，她会立刻把他赶出去。“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十分好奇地问。

　　莱戈拉斯对他侧目而视，“我们是奥克斯，”他看上去非常满意这一说法。

　　埃利安对他眨着眼睛，开始觉得不那么好笑了。“你们是吗？”他平静地问。

　　“是。”莱戈拉斯说，“我高大、卑鄙、让人害怕。米蕊玟抓了图贡的头发，而我阻止了她。”回想着那一幕，他对自己微笑。

　　埃利安思索着看他，“变得强壮和救出朋友的确感觉不错，”他小心地说，莱戈拉斯用力点头，“不过向小女孩掷泥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恐怕将来你一定会为此后悔。”埃利安微笑着补充道。莱戈拉斯一副怀疑表情，而埃利安实在忍不住了，大笑着搂住了他。

　　“埃利安必须现在离开，”妮姆罗丝说，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把埃利安往门外赶。

　　“你会和我一起吃晚餐吗？”莱戈拉斯急切地问。

　　埃利安摇头，“今晚不行，”他说，和父亲争吵那一幕涌过心头。

　　“我要你和我一起吃饭，”莱戈拉斯叫。

　　“我明天会和你一起吃饭。”埃利安对他许诺，然后再给了幼弟一吻，离开这房间。

　　当莱戈拉斯低着眼睛、慢慢走进餐厅时，瑟兰迪尔对他微笑了下。至少这孩子知道自己现在很丢脸，瑟兰迪尔有点悲哀地想，不过最好别对他的悔悟程度追查太深，那可能让自己再度失望。他张开双臂，“来吧，莱戈拉斯，”然后他的儿子抬起眼睛，快乐地飞进他怀抱里。

　　“坐下吃你的饭，”瑟兰迪尔告诉他，并把这孩子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侍仆把一盘炸肉排和一些水果放在桌上，瑟兰迪尔确信莱戈拉斯喜欢这些肉排，而且希望儿子的食欲会为此大增。他将一些肉排放在莱戈拉斯的盘子里，然后为自己也盛了一些。

　　随后，他尝试着选择一个合适话题。平常，他总是问莱戈拉斯今天上完课后做了些什么，不过由于他已经知道今天的答案——一部分时间用来向小精灵女孩扔泥巴，剩下的时间用来面壁思过——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格拉瑞尔告诉我你昨天为他大声朗读了一整篇文章。”他最后说。

　　莱戈拉斯点头，用叉子推着肉排满盘乱转，“我们现在轮流为对方朗读故事。”他说。

　　瑟兰迪尔注视了他一会儿，“莱戈拉斯，你必须吃点东西，”他强硬地说。

　　莱戈拉斯仍然推着那肉排，“我胃痛。”他说。

　　瑟兰迪尔挫败地叹了口气。王宫御医曾经检查过他的儿子，告诉他莱戈拉斯有时会胃痛是因为他仍然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他仍被悲伤折磨着，”他们说，“请耐心一点。”不幸地，瑟兰迪尔知道自己的种种优异天赋中并不包含“耐心”这一项。

　　如果萝瑞琳在这里会怎么做？他想着，他真的不知道。

　　他向后推开些座椅，身体前倾，把莱戈拉斯抱到自己膝上。这孩子依偎在他胸前，满足地轻叹一声，而瑟兰迪尔发现自己也无比渴望这小小身体上散发出的热量，这样的抱触让他们都感觉安全舒适。他切下肉排一角，送到莱戈拉斯唇边。小精灵张开嘴，茫然地吃了一口。

　　“Ada，我昨晚又做噩梦了吗？”莱戈拉斯问。

　　“对，你做了。”瑟兰迪尔平静回答。他又喂了儿子一小块，这张小嘴张开，吃了进去。

　　莱戈拉斯静静地咀嚼一会儿，看着埃利安的空座位。“埃利安说他明天会跟我一起吃饭。”他通知父亲。

　　“那太好了。”瑟兰迪尔说，仍在喂他。为莱戈拉斯着想，他需要和埃利安达成妥协，瑟兰迪尔想。他们不能在他面前争执。

　　“埃利安会呆在家里吗？”莱戈拉斯追问。

　　“一段时间。”瑟兰迪尔回答。

　　“很好，”莱戈拉斯赞许，接受了那肉排的最后一块。

　　瑟兰迪尔希望他也能象莱戈拉斯一样，确信埃利安的回家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