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
好几次，我都默默地祈祷上天，能不能让时间走得慢一点，只要在慢一点就好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十四岁生日，也是我认识以诚哥的第七年。
时间过得好快，真的好快，好像指缝中的沙子，风一吹就不见了。以诚哥答应我会好好的给我过生日，每年他都会这么说，每年他都会给我带来一个惊喜。
七岁那年，他带我去山顶看星星，那天正下着雪，空气好像冰雹一样打在我的脸上，可是因为以诚哥一直紧握着我的手，我没有感觉到寒冷，只是那股淡淡的，却有魔力让我温暖的温度。
九岁那年，他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全部都是我没见过的食物，还记得那一晚，我没有形象的扫荡那些饭菜，结果惹来了以诚哥的大笑。
“小馋猫。”他笑着对我说，只是那双笑着的眼睛透露出的无比宠溺告诉我，其实他很喜欢我那个样子。
尽管这样，我还是憋红了脸，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再动一下。
“傻瓜，跟你开玩笑呢，快点吃吧。”他笑着给我夹了一大筷子的菜，一直到看着我接着吃菜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十一岁那年的生日，我记得最清楚。在生日的同一天，我第一次有了女孩子的反应。当我感觉身子下面不对劲，站起来发现凳子上那片鲜红的血迹时，我即是惊恐又是害羞，恨不得当场就那样死掉算了。
我看都不敢看以诚哥一眼，只知道一个劲儿的低着头。我用余光看到了以诚哥跑出去，慌忙的抬头时只看到了他的衣角，消失在家门口的那棵树后面。
以诚哥去哪里了？
我的双手紧紧握紧，肚子开始胀痛，可是却没有我的心更痛。
他不要我了吗？是因为我太丢脸不要我了吗？
嘴唇上传来一股湿润，我轻轻的摸了一下，发现了指尖儿上的鲜血。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好像讽刺般的，我看向了凳子上那片殷红的血迹，不敢相信上天竟然跟我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浑身开始冰冷，力量都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只留给了我一具残破不堪的躯壳。我感觉耳边传来一股风声，然后我便跌进了一个怀抱里。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抬头，看见了以诚哥焦急的脸庞。
“小雪，你没事吧？”他问我，声音轻柔。
“以诚哥？你，你回来了？”我眨着眼睛，拼命想眨走蒙蔽我视线的泪水。
以诚哥看着我，即使我看不清，可是他眼里的心痛却清晰可见。他把我扶起来，然后伸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我接过来一看，连忙把那个东西藏在了身后。
“去吧。”以诚哥说完背对着我走了出去，在我的身前关上门。
我拿起手中的那包卫生棉，眼泪终于在眼眶中打转了数圈儿之后轻盈滑落下来。这是我的第一次，没想到却是以这个结局收场。
时隔三年，当我再次想起那个第一次时，我的嘴边总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容。以往尴尬的记忆也变成了我和以诚哥之间美好的回忆，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来得珍贵。
而今晚，又将会变成我和他之间的另一个美好记忆。
以诚哥的房门开了，看见那个盛装走出来的人，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以诚哥，你怎么，怎么……”我伸手指了指他的服饰，只能用动作代替我此时的惊讶。
以诚哥西装革履，第一眼看上去我都认不出来以往那个干净，穿着利落的大男孩竟然也可以这般成熟，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男人魅力的气息。
“好看吗？”他笑着问我，在我的身前转了个圈儿。
我木讷的点头，“好看。”
听到我的称赞，他笑了，孩子般的笑了。
“那么，小雪想不想也变得这么好看？”他神秘的看了一眼我的房间，然后冲我眨眨眼。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却听话的点了点头。以诚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他说好看，我就要变得一样好看。
“小雪，你进屋看看。”他指了指我的房屋，然后把我推了进去。
屋内有点昏暗，但是我却能看清楚角落里的床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盒子。我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上面的蝴蝶结，白色的蝴蝶结，像是那片洁白的雪一样美。那个盒子散发出阵阵的香味，那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味道，跟以诚哥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我贪婪的把盒子抱在身前，呼吸上面的气味。属于以诚哥的味道，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机会能够如此放肆的靠近。那种感觉就像是抱以诚哥抱在怀里一样，温暖的，让人不自主安心的。
最后我放下盒子，慢慢的拆开了上面的蝴蝶结，柔滑的丝带顺着我的拇指划过，舒服的触感让我忍不住轻轻扬起微笑。
揭开盒盖的那一刹那，我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去。我颤抖着手，打开上面覆盖着的薄纸，手指首先触到的是一片顺滑的质料。
我站起来，小心的把里面的东西拿起来，发现是一条乳白色的裙子。裙子长及我的膝盖处，腰间以一条浅粉色的丝带微微收紧，勾勒出身材的凹凸。我把裙子比在我的身前，看向镜中的我，在美丽的裙子映衬下竟也有几分女人的味道。
美丽的裙子使我美丽，美丽的我使以诚哥更加美丽。
我快速的把裙子换上，脱下了往日的棉袄，脱下了破旧的棉鞋，也脱下了丑小鸭的外壳。
今天的我能够美丽一回吗？只是这一次，让我能够站在以诚哥的身边，发出一些光芒，能够让我更加靠近以诚哥。
换好裙子以后我再房间里踌躇很久，每次当我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总是提不起勇气开门。今天的我很不一样，更准确的说，跟以往那个小丫头的样子有天壤地别的差距。虽然今天是因为我的生日而特意打扮，可是一下子的改变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小雪，好了吗？”门外的以诚哥突然开口叫我，把我吓了一跳。
我慌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深深呼吸一口气，放在门把上的手指微微一用力。门开了，一丝光线溢进了我的眼里，我努力的睁开眼，看见了光线后面那个，微笑着的，却有些吃惊的以诚哥。
“小雪……”他开口叫我，轻轻的嗓音在我的脸上拂过。“你今天好美。”
我的脸更加灼烫起来，像是发烧似的。
“谢谢以诚哥。”我慢慢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前。
肩膀上突然覆盖上一个东西，我抬眼，见以诚哥正往我的身上披上一件同样乳白色的皮毛大衣。
“这是？”我惊讶的指了指那间皮毛大衣，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昂贵衣物，现在竟然出现在这个小房子里，在我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这是送给小雪的礼物。”以诚哥笑着摸摸我的头发，然后他牵起我的手，像是七岁那年一样，温暖的大手把我的手紧紧护在掌心。
“走吧，今天小雪是我的女伴，要美丽的笑哦。”
他打开门，雪花嫣然飘落，跟那条裙子一样纯洁美丽。
他带我来到村庄里最好最昂贵的酒店，在我的印象里，那里一直都是最重要、最有地位的人才能够进去的。
小时候和其他小朋友玩耍的时候常常都会偷看那些身着漂亮服饰走进去的人们，表面上虽然没怎么样，可是心里总是会忍不住羡慕，想着如果将来我能有也像他们一样，穿得美美的走进去，那会是什么感觉？
今天，在我十四岁生日的那天，我终于实现了多年以来的愿望，而帮助我达成愿望的人总是我的天使，以诚哥。
大酒店的服务就是不一样，还没等我们走近，门外排排站着的那些服务生就九十度鞠躬欢迎我们的到来。我有些紧张的往后躲，可是却见身前的以诚哥很自在的挥挥手，然后朝那个领头的服务生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服务生结果手里的东西首先露出了很震惊的表情，当他再次看向我们时，眼里的那种尊敬更加浓厚了。
“欢迎光临，请跟我来。”
他带着我们走进去，本来我以为他会在里面靠窗的桌子停下来，就像是小时候我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些人们一样，可是却没想到他带着我们一直往里走，最后终于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
以诚哥回头看了我一眼，冲我笑了笑，然后就拉着我走了进去。一团橙黄的光晕立马笼罩了我，好像下雪时候的太阳，暖哄哄的，给人一种特别安宁的舒适感。
“请先生小姐就坐，稍等一下，你们的饭菜马上就到。”
那名服务生说完之后又鞠了一躬，然后轻轻地掩门退下。
“紧张吗？”以诚哥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点头。
对面传来以诚哥惯有的大笑，然后我感觉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我抬头，望进了那双清澈的双眼，他弯弯眉眼，冲我笑道，“傻小雪怕什么，不是说好了以后我会保护你吗？”
我看着他，不敢眨眼。此时的以诚哥像是王子一样，美丽的有些不真实，好像一眨眼就要不见了似的。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从一开始以诚哥就完美的有些不真实，在我无助的、彷徨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然后像是王子，像是家人一样保护我关心我。
我是不是有点贪心了？一直希望这样一个完美的天使留在我的身边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以诚哥……”我叫出声，声音里有些许颤音。
“嗯？”他疑惑的看着我，嘴边却依旧是那抹温柔的笑。
“以诚哥……”我又叫他。
“傻小雪，为什么总是叫我的名字，到底怎么了？”他笑着摸摸我的头，一脸宠溺的说道。
“以诚哥……”
“以诚哥……”
我一遍一遍的叫他，不厌其烦的，就是想这样叫他。心里有种感觉，那是一种不好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好日子就快要结束了。我知道以诚哥不会这样狠心的离开我，可是尽管我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忽略不了那股想哭的冲动。
“傻小雪，你叫我的名字不累吗？”以诚哥被我叫的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问我。
“不累，叫以诚哥的名字永远都不累。”我说。
真的啊，我不会累的，真的不累。
饭菜很可口，可是却没有上次生日时以诚哥给我做的那般可口，这不仅仅是因为那些饭菜以诚哥已经给我做过了，也是因为在我的心中一切有关以诚哥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无法比较的。
饭后甜点时，以诚哥在我的面前放上一样东西，那是包装精致的礼品盒，和装衣服的那个一样，只是这次的小巧很多，只有我一个手掌那么大。
“这是什么？”我问他，眼睛却很好奇的盯着那个礼盒。
“这是送给你的。”以诚哥回答，然后催促我道，快点打开礼物吧。
在他的催促下我小心的拆开了礼盒，在打开盒盖的当下感觉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双手也不自觉的轻微颤抖起来。
我闭起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见到了眼前的那条项链。那是一条带有雪花形状的项链，银色的链条穿过六片花瓣的吊坠，在光线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亮。雪花，像是真是的白雪一样，干净的纯粹，美丽的纯粹。
我欣喜的抬起头，看到有些得意的以诚哥。
“谢谢以诚哥。”我说，眼睛时不时的往那条项链上看过去。
以诚哥见状轻轻笑了，他站起身走到我的旁边，从我的手里拿过那条项链，然后绕到我的身后。灼烫的指尖儿划过我的脖颈，留下了淡淡的余温。
“小雪就跟这片雪花一样，是我心中最珍惜的。”
以诚哥在我的耳边低语，滚烫的温度传进我的耳里，又再次启动了我心里的小鹿。我悄悄地低头，让耳边的发丝垂下来，挡住我同样滚烫的脸颊。
雪花般冰凉的感觉划过我的肌肤，那片珍贵的雪花轻轻的垂在了我的脖颈前，随着我的每一个轻微的动弹而微微滑动着。
腰间突然传来一股温热，我低头，看见了腰间的双手。
“小雪……”他在我的耳边轻喃，声音低沉。
“你要开心的笑，知道吗？每一天。”他真挚的话在我的发丝间轻盈流动着，像是羽毛般的拂过我的心。
“我会的。”我回答，任由他那样抱着我。
“小雪，以后你长大，不管怎样都要爱惜你自己知道吗？”
“我会的。”
“小雪，做一个好女孩。”他松开放在我腰间的手，轻轻的扳过我的身体。
“能再对着我笑一次吗？”他看着我，眼里是温柔，是疼惜，还有不舍。
只是当时的我没有读懂那种掩藏着的思念，只知道以诚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我咧开嘴，对他笑了一下。
以诚哥看了我好久，他没说什么，我也没敢停止微笑，所以我就那样一直微笑，一直微笑，那是我笑的最久的一次，最后连脸蛋都笑的僵硬了。
看到这里，以诚哥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脸蛋，摇摇头道，“傻小雪。”
然后，他眼底的笑意敛去，他轻轻地抱住我，用最轻的声音跟我说，“小雪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
梦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以外不再有任何动静。世界好像一下子陷入了冬眠，好长好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
我往前走着，心里害怕却只能往前走，因为我知道即使回头背后也总是那片黑暗，只有往前走，也许还有有一丝光明。
走着走着，我只感觉四周越来越寒冷，像是走进来一个大冰窖里，那里甚至比我生活的村庄还要冷，那股冰寒，已经超越了雪的寒冷。
突然，掌心那里传来了一股温热，我低头看，发现手的对面不知何时被另外一个大手握住。
以诚哥！
我再往上看，果然是以诚哥微笑着的脸庞。
“小雪。”他在叫我。
我看着他，“怎么了？”
“小雪，你要开心的笑，知道吗？每一天。”以诚哥的话再次在我的耳边回响，我有些疑惑的扰扰头，这不是才酒店他跟我说的话吗？
“即使我不在了，也要爱惜自己知道吗？”
后面这句话让我迷糊的大脑立马清醒起来，我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什么意思？什么不在了？我问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以诚哥的手。
“小雪要爱惜自己知道吗？开心的笑着，每一天……”
以诚哥在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然后任凭我大声呼喊他，任凭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他的身影却一点点的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手中的手渐渐幻化为泡沫，慢慢消失不见。
我伸手用力抓，可是抓到的却只是大把的空气，冰寒彻骨的空气。
“以诚哥！”
我大喊着醒来，眼前的黑暗还有我枕边未干的泪水告诉我刚刚那是梦。那是梦，可是心里的堵塞却没有落下，反而越来越沉重。我一下从床上钻出来，然后披上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暗，天边泛起了浅浅的鱼肚白，看样子应该是五点钟左右。我蹑手蹑脚的来到以诚哥的屋外，把耳朵贴在门外，可是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也许还在睡觉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却忍不住想进去看看的想法。
最终，我还是被自己打败了，我轻轻推开以诚哥的房门，垫着脚走了进去。
里面也是同样的昏暗一片，只是即使天色再暗，视线再模糊，我还是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床上的空位。
以诚哥不在那里。
一直沉重的心脏似乎到了此刻才找到碎裂的理由，无力般的跌倒谷底。
我快速的在他的屋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可是最后唯一找到的却是他书桌上的一封信。
颤抖着手，我拿起那封信，那上面写着：
给小雪的信：
我的养父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临时有事要回去一趟。小雪放心，只要我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回来找你，所以在这个期间以你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抽屉里留下了一些钱，还有一些食物，你长大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自己妥善的处理事情。
不要哭，一定要开心的笑着等我回来。
——以诚哥。
不要哭，可是眼泪却早已抢先一步滑落下来。我用袖子狠狠地抹去眼泪，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我不能哭，以诚哥说过他会回来的，所在我一定要微笑的等他回来，让他看到最美丽的小雪。
我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眼泪滑落，擦掉，滑落，再次擦掉……
以诚哥走后的第一天：吃不下饭，失眠了。
第二天：同样的吃不下饭，担心你以诚哥……
第三天：担心，想念……
第五天：担心，想念……
第十天：担心，想念……
第二十天：……
第三十天：……
第一百天：……
第一百零一天：
以诚哥，如果没有家可以再创建家庭，如果没有朋友可以在培养朋友，如果没有爱可以在繁衍出爱，可是如果没有那个愿意守候你的人了，应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