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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幻水阵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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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呢。
卢竹久和顾苍艾分道扬镳之后,念着也能和朱樱永世不见……可是灵泉宗就这么大,还同是经理堂,抬头不见低头见,卢竹久也不好把心思都摆在脸上。
说到底,这话是想让她来找还是不来呢?
朱樱心思难猜。
卢竹久想了又想,挤出万用的说辞:“我回来晚了,自然想着见上一面。”
朱樱的眼里精光毕露。
卢竹久立马转折:“最后一面,以后再灵泉宗我们绕路走。顾大师可把话都跟我说了。”
“他说你也信。”朱樱突然挽着卢竹久的胳膊,“阿久,你可否见了宗主?我提前寄信给他,迟迟没信……”
寄的是什么信?
卢竹久甩开朱樱:“没见。宗主闭关了。”
朱樱兴奋起来。
“顾大师跟我说的,可不一定是真的哦。”卢竹久对她愈加不信任。
朱樱脸上却尽是得意。
她在信里提到曾青的净化盐,欲让宗主重金抢下盐矿。她曾经想自己包下盐矿再给灵泉宗的人用,然而曾青那边的人只认卢竹久一人。
朱樱想不明白。他们那么相信卢竹久,可卢竹久却把净化盐分给灵泉宗的众人。
她问卢竹久原因,卢竹久却道当时心情好。
柳青骊在一旁突然紧张起来。卢竹久的净化盐分给其他人,那么当时账如何记录呢。但他转念一想,卢竹久若真有私下取得净化盐的渠道,交易堂的账也能平了,柳青骊只要从中添把手,宗主便会记得他帮忙应付时雪寮的好。
柳青骊心里只有怎么摆脱洒扫命运这件事。
朱樱见卢竹久対她很是敷衍,便不再自讨无趣,离开幻水阵。
反正宗主一时也不会来找她。
阮葵扇在幻水阵中间,蹲下身来,并掏出两把小扇子,给潮湿的地方扇风吹干。
卢竹久走过去和她一起蹲在地上。
阮葵扇嫌她挡住了光,自己朝边上动了动,问:“幻水阵,你看好了吗?”
看都看不明白。
卢竹久没有作答,却等来阮葵扇新的提问:“那处能和名册结合呀?”
“只用这一个阵法,不够嘛。”卢竹久起身,躲着阮葵扇,“不过,抓紧清仓即可,虽然都说我卖太低亏了,但在幻木阵和幻水阵待过,我的确得知怎么快速清仓了,足矣。清仓时亏的修为,我之后能赚回来就好。”
“那你也压根不用名册呀?”阮葵扇觉得自己的期待扑了空。
卢竹久却同她敞开心,说实话:“我只想记住大家的名字,亏成这样,还愿意陪我的人,他们的名字。”
“你要真能记住名字,那基金就能涨了。”阮葵扇吹干地面,拎起小桶,要前去下一处。
卢竹久想问她此话何意,但是她却让她藏书阁里自己找出处。
“那明日一早,赶在法术讲习之前,我们去吧。”柳青骊提议道。
卢竹久点点头。
但后来她却等不及,夜深人静时就偷摸前往藏书阁,独坐其间。
藏书阁的守卫同她道过再见,又返了回来。他扒在门边,小心观察。
卢竹久从簿册那一片抱回来一摞书,飞快地翻看起来。
她方才在藏书阁各区逐一巡视了一遍,其间一直在思考阮葵扇的话。虽然易朗跟她说不用改变投资策略,但她总觉得阮葵扇话里有话。
之前在古国遗迹,在和灵泉宗的人谈话间,她知道久儿常常来藏书阁。当如今的她迷茫之时,她看到了久儿留下的书签。
一张张书签夹在灵泉宗往日交易对手记录里,她把那些簿册全都抱到窗边,借着月光仔细看起来。
她发现有一只灵泉价格不断攀升,全靠三个人互相报价交易,之后才有人其他人跟着购买,而那时灵泉已经进入下跌趋势了。
卢竹久总觉得有些奇怪,她仔细看了眼簿册的角落,写着“李素采”的名字。
这只是簿册之一。她接着翻看,还发现那三个人也曾如此操作过朱樱的名灵泉基金。她一下子来了兴致,认真地逐行读起。
那次灵泉跌得很快,而后的交易人里写着熟悉的名字“阮葵扇”。
她找到年份,那是很久之前的事。这么看,阮葵扇在交易堂做洒扫也将近七年了。
或者说,阮葵扇交易亏了之后,她才被撵去做五行法阵的洒扫的。
卢竹久突然起身,吓得暗中观察的守卫推了一下门。
“吱呀吱呀”的声响,惹得卢竹久回头看去。
守卫心慌,他立马出来解释:“古籍都被借走了,我刚才忘了和你知会一声。”
古籍?
关于古国遗迹的书?久儿还真的很喜欢看这些呀。
“没关系,我今天来此不是为了那个。”卢竹久客客气气地回答道。
守卫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那就好。我早点把古籍收回来。你要是想找古国旧事,你的这些簿册没用,那边灵泉宗的手记可能还有点记载。”
“多谢了。”卢竹久听他的话,去了藏有手记的书架前。
似乎久儿在藏书阁找的不是潜在灵泉,而是研究古国的历史。
现在的卢竹久対古国古籍一无所知,但是古国当年的情况,还是她有生之年经历过的。
卢家集的山间曾是古国旧都,百姓早就迁居去了南方。
早在邪祟入侵之前,那里已经没有凡人居住。
后来有凶兽从南方袭来,王侯念着旧都已是废墟,才将其镇在其间。后来几次战火,凶兽都没有挣脱而出,但这里自此别说凡人,妖魔精怪也不敢前去。
可好奇的、大胆的、莽撞的……那些人还是冲着古国遗迹的灵气前去一探。当年生还者十不足一,古国遗迹就成了口口相传的危险禁地。
不过近些年还好了啦。卢家集人气足,再阴间的东西也能被阳气压一压。
卢竹久想起自己身为阿韭时在集市上见到的古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点怀念和散修们在一起的日子。
话说回来,久儿有闲暇研究这个,却没工夫好好管理灵泉基金。
卢竹久可不想辜负卢家集的散修。
她站在灵泉宗手记的书架前,随便拿了一本。
太巧了,里面记录了当年阮葵扇加入交易堂时的经历。
卢竹久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书架,这本手记放得随便,总感觉是有人经常翻阅。
算了,不深究了,就当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她仔细阅读起来——
七年前,朱樱的基金因为交易堂那边有人配合对敲抬价,被宗主揪了出来。而最后受到处罚的正是阮葵扇。
卢竹久特意折返回去重新看了一样簿册,之前那三个做对敲的人,真的是在朱樱灵泉基金之后还在交易堂。
但阮葵扇是被冤枉的。
至少也不能自那时起就被发配去擦石板啊。
卢竹久为阮葵扇感到不平。
次日,她见到柳青骊立马提起这件事。
柳青骊夜里做了噩梦,他后悔自己在藏书阁常看手记,看了太多受处罚的事迹,会把霉运招到自己身上来。
他听了卢竹久的话,突然明白阮葵扇当时的暗示。
名册和阵法结合,要去的当是金阵。
幻金阵由大大小小的铜球组成。铜球依次撞在巨石墙上,留下的印记能反映当时的交易动向。
这些交易动向,按交易堂的话来讲是“盘口”,也由蛛丝连接,直接通向高阁。
昨日弄断蛛丝的阴影还环绕在柳青骊的头顶,他打算谨慎行事。
卢竹久和他商量,簿册和手记的事,先同阮葵扇讲,还是去找交易堂的人。
柳青骊胆怯太过,物极必反,从怕自己去做洒扫,到阮葵扇再被害,如今却一下子有勇气要去交易堂说清当年的事。
毕竟那一年,柳青骊也曾在场。
他要一个人去,卢竹久本来也深感自己不该掺和交易堂的事,便站在高阁之下,望着柳青骊消失的身影。
阮葵扇能发明出绢条法器来传递灵泉波动,她若不做洒扫,这七年间是不是能有更多发明呢?
卢竹久想起五行法阵的巨石,灵泉宗现在的方法也真是天然去雕饰。
若是阮葵扇不做洒扫,灵泉宗早就能有比基金更厉害的法器了吧?
她等了许久,仍然不见柳青骊回来。
实在无聊,也是夜里少眠,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卢竹久的房间很大,但是堆满了杂物,墙上也挂着字画,还贴满了小纸条……乱糟糟的一片,她全靠在卢家集集市上跳贝币袋子的经验,回到床榻。
大白天午睡。
卢竹久突然发现枕边也有纸条。上面写道——
“阿竹之志”。
笔记稚嫩,而且是从右往左书写……卢竹久一下子睡不着了。
那上面有五条内容,其中一条写着“阮葵扇,使其昭雪”。
这不就是她现在打算做的事情吗?
这不就是久儿在藏书阁留下的书签的原因吗?那正是之前为此努力过的证据。
卢竹久呼吸一滞。
她想起顾苍艾说她改名的旧事,在叫做“久儿”之前,名唤“阿竹”。
卢家集的人也觉得“阿竹”更顺口一点。遇到什么事,会把顺口的名字改掉呢?
卢竹久那夜想改称“阿久”,是因为她不是“久儿”。
如今看到阿竹的纸条,卢竹久再度环视这间屋子。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副躯壳,她是第三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