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风》逢央

8、-08

　　亦野离开后。

　　周围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也都识趣地走远了一些。
　　不一会只剩下张西瑶。
　　云晴无意于她过多的交集，只需要一个道歉。

　　可是张西瑶并不是这样子理解的，在亦野离开后，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门外的方向，就连身边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她也没有其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云晴倒还是有耐心和她继续耗着，但是有亦野不在现场的郭思意可没有这么多耐心，她也从云晴的身后站到了一旁，睨着眼眸看着面前的人，说：“张西瑶你不道歉也可以，以后但凡有我的场合你得给我避开，如果可以做得到，就可以离开。”

　　张家在峪城虽比不上其他几大世家，但也是处于中间水平，平日里受尽家里宠爱的人哪里受过这种气，冷笑出声，“避开你？郭思意你不会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吧？现在的你在圈子里是大家避开都来不及的存在，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大家出来玩都不喊你了吗？”

　　说到这里她假装惊讶地捂着嘴说：“哦对了，我忘记了，人家郭大小姐平日里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圈内里的人，可能根本都不在意这些呢？”

　　看着她令人厌恶的嘴脸，郭思意气得就要上前。

　　但被云晴拉住了手腕，“思意，冷静一点。 ”

　　“那现在在说这些的你又究竟在怕什么呢？”云晴安抚好郭思意后，看着面前那个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的人，也不再催她转过对还等在一旁的左淮说：“左总，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久。”

　　左淮手上把玩着立在手掌心的手机，看着她开口：“阿聿说的是让我送你回家，可不是送你来这个地方，如果让他知道是我把你带到这个地方……”他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接着说：“我后面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他这人吧，有点记仇。”

　　很难能把他口中的说的记仇和陆今聿那张脸对上，接触的这几个月时间中在云晴的眼中陆今聿自律，冷静，但是在有些时候又能感觉到他的脆弱。对产品的研发有自已一套准则，和他口中说的那位一点都不一样。

　　“后面见到陆总我会和他解释，您不用担心。”

　　听着她说话您来您去的，左淮有种想要再次扶额的无奈感，想着前面还有不相关的人在，事情没有解决就对着张西瑶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快选吧。”

　　这时他看向张西瑶的眼神已经说不上客气了，目光中瞬间浮上冷意。

　　“你算什么，我……”

　　“张西瑶，道歉。”
　　不知什么时候斜靠着站在不远处侧门上的亦野，对着一脸气愤的人说道，期间他并未抬眸看向云晴这边，似乎觉得很累连开口的嗓音中都染上了倦意。

　　“可是……”张西瑶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说了，道歉。”亦野慢慢抬起眼眸看向她，声音不轻不重，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耐心耗尽的前兆。

　　郭思意拉着云晴的手，小声说：“要不算了吧。”

　　从小就认识亦野的她，很少见他今天这样子的眼神语气，原本上挑的眼尾刻意压低，落在额头的碎发随着门外的秋风吹动着。

　　这个样子的他已经没有了耐心，浑身上下都写着烦躁，郭思意有点怕一个劲地扯着好友的手。

　　云晴用眼神示意她没事。

　　大厅中安静了几秒钟后，张西瑶极不情愿地看向郭思意，说：“对不起。”

　　亦野抬腿向这边走来，说道：“还有一个人。”

　　张西瑶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还有她。”
　　亦野抬起指尖轻点着云晴站着的方向。

　　听到他这样说，张西瑶红着眼眶，张了张口好不容易问出后面的话，“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让你给她道歉。”

　　更加不服气地对着云晴说了句“对不起”后，张西瑶对云晴的恨更重了，直到离开她那双看着云晴眼神中愤怒夹杂着的嫉妒根本隐藏不住。

　　云晴和握着郭思意的手准备离开，在和左淮说完再见后她们来到门口等车来接。

　　这个时候郭思意还在想着亦野说那句话的意思，她看着身侧的好友，这时才发现今天的她因为会展的原因，穿着和往日的穿着很不同，一身干练的职业装，长发也被全部梳起露着额头，脸上画着淡妆，更衬得那张脸眉目如画。

　　她看着专注，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刚刚亦野看她的眼神。

　　没一会，一辆全黑的欧陆停在她们面前，副驾驶的车窗落下，“送你？”听到他的声音，云晴看眼身边的好友，见她没有动作，轻轻碰了一下她，说：“去吧。”

　　两座的车，只能再坐下一人，回过神来的郭思意问着车里的人：“你确定要送的是我？”

　　“也可以是她。”车里的人似乎回到原先的纨绔模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浮。

　　“滴……”

　　后面传来一声汽笛声，云晴认出是左淮的车，对身边弯腰和面前车内说话的人说：“思意，你坐他的车这样回去的路上也可以好好聊聊。”

　　郭思意脸上露着苦笑，心里想的是：“是时候好好聊聊了，在一个人身上浪费的这些年，好像是时候要好好道别了。”

　　她点点头，然后看一眼后面车里的人，再看眼面前的好友。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微微垫着脚抱住她，“谢谢你，晴宝。”

　　在云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开她，利落的拉开车门坐进去。

　　看着他们车子离开的尾灯，云晴心中泛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左淮送她回家的时候，车子停在路口，她下车后再次道谢然后目送车子在自己面前离开。

　　入秋后的通园路小巷地面上落了许多落叶，一阵风吹来很快就在半空中跳起舞来，尤其是在橙黄路灯下，为它们添了一种说不明的氛围，也变得格外的有意境。

　　回到家，客厅留着一盏落地灯，桌子上放着字条嘱咐她记得喝牛奶。

　　放下纸条，她来到厨房加热牛奶，等待的间隙，拿过手机告诉郭思意自己已经到家了，问她还有多久到家，对方没回。

　　直到她端着热牛奶站在书房的窗前，手机始终都没有再响起。
　　喝完牛奶，临洗漱的时候，她特意打开手机看一眼，还是没有，想着她可能在和亦野谈话就放下了手机。

　　殊不知，那一端两人的谈话时间仅限于在去郭家的路上。

　　“今天视频的事情，你知道吗？”
　　“后来知道了。”
　　“你为什么会搂着张西瑶？”
　　“她走过来刻意假摔，我陪她玩玩。”

　　“你和……”问到这里，郭思意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的疑问就像是刺一样的存在，很痛很痛却不知道该怎么拔出。

　　红灯亮起车子停下，她那句还没问出口的话在亦野的眼神下无处可逃 。

　　“想问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云晴？”

　　相识很久的人，郭思意知道他一眼就能看穿自己。
　　就像之前家里说的那样，亦家那小子不要看他平日里不着调，心里精着呢。

　　郭思意看着他的眼睛追问：“你见过吗？”

　　“三年前那次回国的时候见过。”

　　郭思意不解，“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之前见过你，而且……今天之前你一直都知道她和我是朋友，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过。”

　　“她确实不认识我，因为当时的我带着帽子……”他的声音飘渺着，仿佛还身处在那天的雨夜，直到前面的绿灯亮起，灯光颜色变化瞬间把他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车子继续行驶在路上，这个时候的郭思意已经不见了之前的情绪，三年前亦家发生的事情，在她听到风声赶回来的时候，亦野已经离开，时隔半年他再回来之后，变化很大，性格也变得更加捉摸不定。

　　那个时候他有意做出一些很颓的事情，每天都在外面鬼混，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不会回去老宅一次。

　　时间久了，亦家的人对他很失望，一气之下断了他的经济。

　　后来跟在身后帮他买单的人是郭思意，这件事除了云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现在她也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想到这里，郭思意突然有种释怀的轻松感，之前的执念在这一瞬间好像都想通了。

　　车子停在门外，郭思意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看着身边的人说：“亦野，你这么聪明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心意，所以在知道我要表明心意的那年开始有意回避……现在我决定了，以后的郭思意不要再喜欢你了。”

　　亦野并没有说什么，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 ，副驾驶座上的人早已经下车离开，透过车窗看着慢慢合上的门，这一次他知道，以后那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姑娘不会再来了。

　　车子启动的声音很快传来，蹲在院中昏暗处的郭思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她双手环住自己的腿把头埋得很低，眼泪浸湿大片衣服，很快跌坐在了地上继续无声地流着泪。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那段不知从何时就开始的暗恋。
　　哭了许久，也想了很多。

　　虽不舍但内心深处知道他喜欢的不是自己。
　　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