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在五条家当鬼王的第二十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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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仓矢和小春安顿好后，神宫寺无月按照计划，来到为五条无惨选择的埋骨之地。
......不知道愈史郎那边的进展是否顺利。脑中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神宫寺无月便感受到手机传来了特殊的提示音，稳妥起见，他拿起手机进行确认——
【顺利。】
如此便心安了。
谁料下一秒——
叮铃叮铃叮铃——！！
神宫寺无月对来电方的姓名感到无奈，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他五指成爪，咔嚓一声脆响，四四方方的手机顿时被碾压成粉。
抱歉，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感受到体内逐渐有力量涌现，耳畔也不断传来同步率提升的提示音。
血液自发涌出指尖。
滴答、滴答、滴答......
神宫寺无月不再压抑体内鬼王的意识。
月光不知何时被流云遮盖，伸手不见五指，寒鸦四起，发出嘎嘎嘎的长鸣。
黑暗中，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极快速奔掠而来的咒灵。
二十三只二级、十八只一级、五只特级......
不，不够，还不够。
袖口如浪花剧烈翻滚，从中生出血淋淋的扭曲畸形物，它们没有如上次出场一般狂乱地向四周一切生灵发动袭击，而是老老实实地一头扎进地面，鬼血顺着触手注入地表，如同像大地输送养分。
【阿无！等一下！】
此刻，神宫寺无月的大半意识都陷入了沉睡，
他蹙眉道：“怎么了？”
为了达成宿主所愿，此刻的系统也发挥了全力，动用全部的权限，帮他探查周围的情报。
【八点钟方向，两公里处，还有一座小山庄！里面还有人！】
有人？神宫寺无月咬住舌尖，腥甜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鬼血对咒灵具有极强的吸引力，像他现在这么大规模的散血，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咒灵都会被他吸引过来。
到那时，难保近距离的人类不会受到牵连。
神宫寺无月并不愿意有无辜之人被波及。
思索一番，他最终决定去往那个小山村，设帐将村子覆盖住。
风声在耳旁呼啸，察觉到距离此处越来越近的咒灵，神宫寺无月降落在村子正中。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身着简陋布衣的老人在看清神宫寺无月的脸的瞬间，橘子皮般的老脸立马切换上菊花般灿烂的笑容。“是高专派来的人吗？我们已经在此等待很久了。”
听他这么说，神宫寺无月已经变得迟钝的思维稍稍转动。按照之前的日程，这趟任务的执行人应该是夏油杰。
但星浆体一事后，协会那边担心高专上下都已经与其校长勾结，原本属于东京高专的任务量，全部被委派给了京都高专。
京都高专的人手不比东京高专多，这几天更是忙得脚跟打后脑勺。
罢了，就当是他作为特级咒术师这一身份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生命逐渐流逝，哪怕并非自己的身体，神宫寺无月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是。”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一身黑衣折射着点点星光。忍着反到舌根的血腥气，神宫寺无月咳嗽两声：“是，请带路吧。”
闻言，村长脸上的笑容更盛，他杵着拐杖，佝偻的背影逐渐隐匿在夜色之中。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他带着神宫寺无月在一间茅草与木板构成的简陋小屋前停下脚步。
枯树枝般的手捏住简易门把，村长喋喋不休地嘱咐：“您可要小心，这里面关着的是两个怪物，您千万不要被她们两人的外表所蒙蔽......”
神宫寺无月现在只想快点解决任务后迅速设帐，此刻哪还有心思听眼前人的絮叨，伸腿一踹，简陋的木板门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随即轰然倒地。
“......”
眼前的景象，令神宫寺无月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庆幸。
“幸好是我来完成这个任务......”他呢喃着。
如果是夏油杰那样心思细腻善良的孩子，一定会被这一幕景象刺激到发狂的吧。
村长上了年纪，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索性向前走了几步，用手中的拐杖狠狠顺着牢笼的空隙捅了进去。“您看，这就是我们村子里的那两个怪物。”
许是觉得此刻已经有人为他撑腰，他下手的力道又重又狠，还偏偏捅向牢中人裸/露的皮肤。几下过后，笼子里的两个女孩连哀嚎都气若游丝。
望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神宫寺无月垂下眸，一瞬间，神色晦暗不明。
“明明只是两个低贱到尘埃里的孤儿，一直靠着村子里人们的救济生活，却反过头来伤害村里的人，偷村里过冬的粮食、打伤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孩子们、还恬不知耻地说谎话......哦对，说不定她们的双亲就是被她们害死的。”
沾满不明污浊的笼子中，黄发女孩抱紧黑发女孩，一边护住妹妹的脑袋，一边用手抵挡那只不断伤害她们的拐杖。
“不、你乱说，我们根本没有，呜......是他们先骂我们踢我们......！”她反驳着，夹杂着痛呼声，一双眼睛宛若小兽一般明亮。
明灭忽闪的烛火下，村长的笑容越发狠厉：“都到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狡辩了，拥有那种诡异能力的你们，不是怪物是什么？”他扭头，抽出拐杖指向从方才就保持沉默的女人：“大人，请快快处理了她们，这是为了整个村子着想啊！”
神宫寺无月这才发现，他一直拿在手里的并不是拐杖——而是一根沾满褐色不明液体的粗壮荆条。
女人兀自发出一声轻笑。
“......我知道了。”
她缓行几步，在两个小女孩疑惑且恐惧的注视下，弯腰俯身，伸出双手，轻轻抚上笼子的铁杆——
“您不用担心，笼子是加固过的，异常牢固，这两个怪物完全挣脱不出来......呃！”
像是一只被紧紧攥住脖子的鸡，他瞪大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在他的预想中，原本应该帮助他乃至整个村子，除掉这对怪物姐妹的受委托人——却用那双看似弱不禁风的纤弱细手，将牢笼以蛮力破开。
神宫寺无月的身后，站着闻声而来的村民：“你就是我们委托的人吧，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杀了她们。”
“你为什么要把她们从笼子里放出来？”
“她们可是杀害村子里全部畜牲的凶手啊！”
神宫寺无月却恍若充耳不闻，他向两个女孩伸出手，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柔和到不可思议的笑容，声音缱绻温和：“来，到我这里来。”
闻言，两个小女孩皆是一怔，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温柔到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黑头发的小女孩怯怯地从姐姐怀里抬起头，视线中，那穿着一身精美华服、妆容精致、仪态高贵的陌生女人也进入到牢笼之中。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裙摆被弄脏，烛火摇曳下，一双红梅色的双瞳之中仿佛映照着剪水秋波。
她说：“别害怕。”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委托才来的吗？”身后的村民慌了。
但现在，无论是神宫寺无月还是美美子菜菜子，都没有对他们分去哪怕一丝一毫的眸光。
女孩们鼓起了勇气：“......你是坏人吗？”
“不是。”
女人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奇迹般的魔力，让女孩们停止了颤抖。
“那......你是好人吗？”其中，胆子较大的菜菜子问道。
神宫寺无月一愣。
无论是他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他们都无法被称作好人。
所以，他并不打算说假话，毕竟小孩子总是拥有着令成年人望尘莫及的敏锐直觉。
于是他勾起唇角：“也不是。”
“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但我也可以是坏人，也可以是好人。”
面对两个身高还未及他腰间的孩子，神宫寺无月的眼神坚定，态度更是令她们感受到从未感受到过的平等。
见女孩们对他的话感到懵懵懂懂，神宫寺无月也不恼，他维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一字一顿：“好与坏，是与非，这些都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
美美子的眼睛浮上一层水雾，喃喃道：“可是......他们都说我们是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
从她们能够使用出不同常人的能力后，怪物这一词语便如影随形，就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紧紧将她们包裹其中。
见神宫寺无月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其中有人拿起手边的木棍，举高过头顶，朝着看似毫无防备的女人袭来——
“可恶！可恶！那既然这样——你们都去死吧！！！”
他咆哮着，表情狰狞地朝神宫寺无月袭来。
而与他丑陋不堪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眉目淡然，笑容温婉的女人。
“我们都一样，只是生来不同的人类。”
唰唰唰——
只听得连续三次的破空声。
神宫寺无月连头都没有回，悬在空中的指尖如同敲击钢琴键般轻轻点动，华章无声奏响——
黑褐色的触手将那人的双手捆绑后抬高，第三根触手亲昵地缠绕上他的脖颈。
然后轻轻一拧。
噗嗤一声，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哗啦——
血如大雨倾盆而下。
漫天血雨中，神宫寺无月笑得温和：“我杀了人，但我也救了人。”
指尖划过桎梏女孩们的镣铐。
“我杀了披着人皮的怪物，救了披着怪物皮囊的、再善良不过的人类。”
他摸了摸她们的头。
“你们只是想活着而已。”
神宫寺无月牵起依然呆愣愣的美美子与菜菜子，转身望向已然吓呆的村民们。
他倏地叹了一口长气。
“没关系，没关系......”
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但是村民并不无辜。
这是他的终局，却是这两个孩子的开始。
他张开双臂，黑色的血液自袖口涌流而出。
“噩梦随着噩梦一起消逝，等待着你们的，是崭新的、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在五条家当鬼王的第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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