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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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否还回家》
作者：姐姐攻
首发晋江文学城/2024/2/2
洛沁第一次被恩师引荐给姜文芝的时候，只一眼，就觉得浑身不适。
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事实却是在恩师被支走的片刻功夫里，面前的女人竟笑着盯住她，在她礼貌的注视下，缓缓拿掉了肩头绣着黑藤蔓的披肩，露出了姣好的身段给她瞧。
洛沁稍有些局促地捏紧手中杯盏，不小心朝面前人的胸口看了一眼。
姜文芝里面竟然只穿了件黑色吊带绸裙，不像睡裙，却如同睡裙一样不去遮挡那格外明显的两点，黑直的头发刚好垂到胸口，能隐隐约约遮住。
洛沁下意识注意到了那里，一时间愣住，不敢信对方居然会穿这样的一件裙子，她忘记在第一时间移开目光，甚至又疑惑地确认了一眼，这才连忙移开视线，假装低头喝水。
虽说是在家里会客，但这样的着装未免也太不妥了。
不过……这样离奇的事情发生在姜文芝身上，倒也说得过去。
在业内，这位导演制片人是出了名的行事古怪。
毕竟娱乐圈几家巨头公司都与姜家脱不开关系，姜文芝更是在在娱乐圈有很大话语权，甚至能左右一部影片的成绩、能操控圈内的奖项、决定一个艺人明星的事业路，所以为人也傲慢无礼得很。
洛沁察觉到姜文芝目光不善，可身为娱乐圈的新人小花，她不得不服软忍耐。
“低头做什么，抬头，看着我。”姜文芝虽然是在笑着，可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她在命令她。
死一般的寂静中，洛沁不安地抬起眼眸，重新看向她。
面前的女人气质冷艳，性情却是刻薄古怪的，再加上那过分冷白的皮肤，特别像是摄人心魂的狐狸精，带着几分阴郁，骨子里还隐约有种媚劲儿。
“今年多大了。”姜文芝支着下巴问她。
洛沁规规矩矩地答：“22岁。”
姜文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行，才小10岁。”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洛沁茫然地思索片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说她们二人的年龄差距。
她心中的不安愈发严重了。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然而姜文芝的下一个问题更是证实了她的疑虑。
姜文芝这次直接问：“之前有和谁谈过恋爱吗？”
没有谈过，但洛沁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这实在太过冒犯人了，里面匿了什么样的心思不言而喻。
所以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委婉道：“抱歉姜导，这样的私人情感问题，原谅我无法回答。”
她话音刚落，姜文芝脸色就冷了下来，像是被气到似的，理好披肩就转身走了。
恰好在这时候，她的恩师苏玉光替姜文芝拿了酒回来，见到姜文芝如此动作，很快有些慌张起来。
“姜导这是……”苏玉光小心地问道，“莫非是洛沁惹您不高兴了？”
“你这学生真是没礼貌。”姜文芝不近人情地看了洛沁一眼，随后又道，“今天心情实在不好，你说的那件事也不必和我商量了，下一届评奖时再说吧。”
凭空遭受这样的诬蔑，洛沁当即白了脸色，很快她又意识到姜文芝指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老师从业多年，总是与琼兰奖失之交臂，明明每次提名，却总被德不配位者中途夺走，而这一次提名后，老师来求姜文芝，也是为了让对方帮衬一二，拿到渴求的奖项。
老师与姜文芝是友人，如果不出意外，自然能顺利得到帮助。
可是却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连累了老师。
下一届评奖遥遥无期，琼兰奖对老师何等重要，能不能再次提名更是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那些证明，老师日后的资源更是会少之又少，陷入循环往复的困局。
洛沁死死掐紧自己手指，牙都要咬碎了，才克制住心底的委屈难过。
转眼间，姜文芝已经上楼了。
客厅只留下她与苏玉光两人。
洛沁万分自责地看向自己老师：“老师，对不起。”
“不必和我说这些。”苏玉光平静地坐在那里，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她一眼，“洛沁，当初老师拉你一把，让你在观众面前崭露头角，是看重你的本事，想让你在这条路上发光发热，你可以演技生涩，也可以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万万不能败坏人品，做一个没有礼貌的后辈，在别人面前丢老师的脸。”
洛沁与老师相识这么多年，从未听对方说过这么重的话，此话一出，她马上酸了眼眸，哑然地拉住苏玉光的手，几次咽下心酸，才能坚强起来和她解释：“老师，我没有顶撞姜导的意思，也没有做没礼貌的事情。”
“可我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苏玉光拉开她的手，淡漠道，“难道姜导那样的前辈还会凭空诬蔑你吗，她图什么呢，没有这个必要，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洛沁泫然欲泣：“我真的没有……”
“洛沁，老师对你很失望。”苏玉光收回目光，也站起身来，“走吧，这次事情没有办成，老师不怪你，但回去以后，你也得好好反思自己一下了。”
洛沁还是个社会阅历尚浅的学生，哪里见过今日这样的情景，她真真实实被一个远高于她的坏女人诬陷，可世上无人会信她，就连最相信她的老师也不愿听她的解释。
她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极度绝望下，洛沁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就这样离开。
“老师，不要走，我去和姜导道歉。”
哪怕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洛沁还是得追回去和那人赔不是。
为了解开这误会，她忍着屈辱和心酸，主动寻到了姜文芝。
果然，那女人没远走，正在楼上转角的地方等着她呢。
知道是诬蔑，却还是明晃晃地摆出了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
洛沁脚步一停，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恶意逗弄的宠物，被人如此对待，那人还要高高在上地她的无助彷徨。
“怎么又回来了。”姜文芝不慌不忙地欣赏了一番她的表情，随后悠闲地摘掉披肩，朝卧室那边走去，“不是要和我赔不是吗？怎么不说话了。”
洛沁满心愤恨地跟在她身后，难以启齿地开口：“对不起。”
“心不够诚啊。”姜文芝戏谑地逗她，走到卧室后突然转过身盯住她脸庞，“洛沁，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呢。”
洛沁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没有，姜导多想了。”
“不要这样叫我。”姜文芝款款坐在床上，笑着仰头看她，“就和叫她一样，叫我老师，怎么样？”
洛沁咬碎了牙也没喊出这两个字，就好似对着这个人说出“老师”二字，会脏了这个称呼似的。
姜文芝等了她一会儿，欣赏着面前这张一眼万年的脸庞，突然就变得很好说话了，她主动退让道：“不愿这样叫也没关系，你好好地回答之前的问题，今日的不快就一笔带过了。”
“没有谈过恋爱。”洛沁垂下眼眸，冷淡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和任何人。”
姜文芝满意地点点头：“那有喜欢的人吗？”
这次，洛沁没吭声。
放在心底的人是难以开口的禁忌，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她下意识的犹豫落到姜文芝眼中成了默认，姜文芝看着她回避的目光，凉薄地笑了笑：“什么人值得你苦苦暗恋，同学吗？在同龄人里面，你因苏玉光引荐得以出道成名，按理说要是喜欢谁，不至于这样无法开口吧。”
洛沁实在厌恶她，不想开口和她深入交谈，但却也不敢惹怒她，只能敷衍地回话：“谈不上暗恋，不过是幻想罢了。”
姜文芝想要的是洛沁最清白完整纯粹的感情，所以不喜欢有别人插足，所以她和面前人商量道：“可以放下吗？”
洛沁当然会顺着她，她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了：“可以。”
“最好不要和我撒谎。”姜文芝抱着胳膊，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告诫道，“我很喜欢你，回头去和你老师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谈谈以后。”
洛沁指尖触碰掌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最让她担忧惶恐的事情还是浮现出了水面。
她的第六感没有骗她。
姜文芝对她真的别有用心。
虽说这种情况在娱乐圈屡见不鲜，但包养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她并不喜欢姜文芝，不知该如何拒绝才能不激怒对方。
“你什么表情？”没等洛沁回应，姜文芝便有些不满意了，她冷脸说道，“你可知多少人想要与我攀关系都没有门路，你却有资格地站在房间里和我聊天，你以为这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吗，别摆出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你是第一个入得了我眼的，之前还没有人能和我谈谈感情呢，不要不识抬举。”
洛沁不敢触怒她，只能暂避锋芒：“姜导，可以给我些时间好好想想吗。”
“当然可以。”姜文芝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后又认真地望着她眼睛，“就凭你这张脸，提的要求就算过分些我也是可以容忍的。”
这话说得直白，毫不客气地显露出她的目的，洛沁倒也没有很意外，毕竟面前的女人是姜文芝，是那个在娱乐圈声名狼藉的资本家。
洛沁心中了然，随后便要告辞离开。
见她就要这样离开了，姜文芝足尖轻轻挨了挨她小腿，笑着开口：“洛沁，你给我的道歉原来只是口头轻飘飘的一句话吗？是不是有些太没诚意了。”
洛沁陡然掐住自己掌心，脊背绷直，像个发条坏掉的人偶娃娃，在对方的施压下不自然地缓缓转过身：“劳烦姜导指教一二。”
“过来啊。”姜文芝不慌不忙地拉着她胳膊把人轻轻拉回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得庆幸自己刚入这个圈子就被我瞧见了，像你这样没有背景的小白花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惦记呢，好在先一步遇到了我，我可以保护你一直清清白白地追寻梦想。”
洛沁最讨厌上位者傲慢无礼的说教话语，尤其这话中还夹杂着扑面而来的恶意，她讨厌所谓的潜规则，却不得不低头。
而在低头的瞬间，她很难不将这种憎恶牵连到姜文芝身上。
洛沁心想，这女人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第一个坏到底的人，第一个戳破自己太平现状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排斥对方，她就算陪姜文芝坐下了，却始终还隔着一个身距，双膝是躲着姜文芝的方向。
姜文芝这样吹毛求疵的人，当然看得出这些细枝末节。
沉默的片刻功夫里，洛沁察觉了姜文芝不满的视线，随即床垫隐约一动，她当即绷紧神经，带着惶恐与退让，悄然吸了一口气，担心对方向自己讨要的“赔礼道歉”太过得寸进尺。
然而这一次是她多虑了，姜文芝只是靠近了些，用商量的语气轻柔问她：“洛沁，可以帮我洗手吗？”
洛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谨慎地跟在姜文芝身后，等到对方停下脚步后，又见那人抬指唤出了潺潺水流，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往洗手台边轻轻一倚，等自己上前伺候洗手。
这儿的洗手台是一整块潘多拉奢石制成的，晶体玉化后呈现出极美的质感，因为底部的布灯展现出错落通透的光影，像是揉断无数只蝶翅，泼墨色与黄金纹纠缠在一起，最终呈现出琥珀的颜色，映衬着女人眼里的欲望，绚丽至极，惊艳至极。
洛沁垂着眼眸站在洗手台前，没想到传闻中性冷淡的姜文芝私底下居然有这么魅惑勾人的一面。
洛沁强装镇定，出声让她把手递过来：“手给我。”
姜文芝鼻音轻轻应了声，这才直起腰来将手送到她面前，同时动作柔柔地挨着她身子：“洛沁，我真的好喜欢你。”
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却非要说得这样清新脱俗，洛沁从未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垂眸帮对方洗手的同时，她心底带着些许排斥和紧张，泡沫带来了微滑的触感，她一不小心没照顾好，那双不规矩的手便脱离了自己视野。
“想什么呢。”
姜文芝抬手，将指尖的泡沫在揩在她侧颜，瞬间将人给吓得退后了半步。
她觉得好笑，又问：“倒也没必要如此防备我吧，难道我就这么不像好人？”
洛沁冷着脸擦掉脸上的泡沫，没有回话。
姜文芝睨了她一眼，独自洗去手上的泡沫：“帮我去那边抽屉把东西拿过来，你便可以走了。”
洛沁如蒙大赦，马上头也不回地去找东西了。
然而就在她打开抽屉的瞬间，人却愣住了——抽屉里面摆着全是各色小玩具，简直不堪入目。
身后姜文芝用平常又随意的口吻说道：“帮我挑一个吧。”
洛沁就算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些自我抚慰的东西……她从来没有买过，自然，也没有见过和用过。
霎时间，她耳廓染了可疑的红，竟然替姜文芝羞耻起来。
姜文芝不耐烦地嗔怪她一句：“快点儿。”
洛沁眼睛一闭，随意拿了一个回来递给她。
“这个挺好用的，就是电流有些弱了。”姜文芝把玩着掌心的小玩具，笑着说，“眼光真不错，我很满意。”
洛沁实在没办法理解姜文芝这样的趣味，她把视线落到那人手心的小玩意上面，那是很小巧精致的一只，外形是可爱蜜蜂样子，除了正常玩具的功能外，姜文芝说的电流，应该是从蜜蜂的触角上……
“如果好奇的话，我允许你留下来，看着我弄。”姜文芝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同时刻意吓她似的，就要有所动作。
洛沁受到了很大的震撼，慌不择路地扭头就走。
“假清高。”
姜文芝笑着评价一句，也不去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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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沁下了楼，将自己的不安和委屈掩饰起来，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重新回到了苏玉光身边。
苏玉光问她：“姜导怎么说。”
“道过歉了，她……原谅我了。”
洛沁暗地里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简单重新调整心态，努力使自己忘却方才的难堪情景，清清白白地站直了身子。
苏玉光点点头，领着洛沁出了门，直到上车关好车门后，她才无奈地补充了一句：“姜导在圈子里有很大话语权，她的身份不一般，哪怕有些小的过错，你也不能和她对峙，知道吗？”
洛沁一直在强忍委屈，从刚才，到现在。
她以为自己足够顽强，可现在听到老师谅解自己的话，她才知道自己是强弩之末了。
被泼脏水的委屈根本忍不住，就像在外面受了伤的孩童回到了家，有了长辈的庇佑后，情绪才会成百上千倍地反扑。
洛沁偏过头，泪水一颗一颗地掉：“原来老师您都知道。”
“怎么突然哭了？”苏玉光察觉到她的哽咽，连忙拿出纸巾帮她拭泪，同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温柔地拢着人靠在自己怀中，“老师知道的，都知道。”
“姜文芝果然和媒体说的一样刻薄、心思恶劣、难相处。”
洛沁一连用了三个词，才将心中的苦闷完全抒发出来。
苏玉光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大厦：“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总不乏这样的人，你若是想要更好地走下去，总是得面对这些的。”
洛沁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开口说道：“对了老师，姜文芝让我加她的联系方式。”
“是吗。”这话一出，苏玉光下意识的反问也好似变了调，她霎时握紧了手机，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语气便恢复如初，“那看来姜文芝挺看重你的啊。”
洛沁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便转过头来看她：“老师？”
苏玉光脸色平静地扯了扯嘴角：“沁沁优秀，姜导想要帮衬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洛沁有些难过地一低头，心道——可是姜文芝想的却是自己做她的情人。
“时间还久，睡会儿吧。”苏玉光拿出薄毯，披在她肩头，“不要怕，有老师呢。”
也许是那条薄薄的毯子，洛沁周身一暖，顿时安心不少，她沉沉睡去，没有再操心别的。
极致的安静中，苏玉光打开静音的手机，查看了那几条未读的消息。
姜文芝：
【她确实很让我满意】
【合眼缘】
【性格挺有意思】
【我喜欢】
【你事情办的也不错】
苏玉光面无表情地回她：【她能得到姜导赏识，也是难得。】
回完这一句，苏玉光息了屏，漠然地直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手机屏幕又亮了。
连续起了几次亮光后，苏玉光才拾起来查看。
又是姜文芝的消息。
姜文芝：【舍得割爱吗？】
【她可是你一手栽培长大的学生】
苏玉光回：
【这么多年了，她是姜导唯一想要的人，我难道还能不给吗？】
姜文芝：【后悔也没办法，毕竟我也没想到这世上有人能完全符合我的严苛的审美标准和对感情的要求】
苏玉光：【看来还是应该更早些把人引荐给您啊】
姜文芝半开玩笑似的敲点她：【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懊悔自己没把人藏好呢】
话题至此戛然而止。
苏玉光放下手机，看向车窗外，知道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就像姜文芝极端的洁癖一样，那人同样苛求一份绝对纯粹清白的爱恋，多年的孤身自傲让她不会轻易走入一段感情，对感情的标准也随着年纪增长变得越来越严苛。
可偏偏……
自己悉心栽培教导的学生，能完美符合姜文芝的要求。
苏玉光心情万分复杂，恨自己亲手把洛沁推到了姜文芝身边，恨自己既想让洛沁能尽早走到观众面前，也想把人藏起来保护好，也恨自己太过自私，扛不住姜文芝的施压，在落败低头时，转手把洛沁当做赔礼送了出去。
车里气氛静谧，洛沁肩头的薄毯松了些，苏玉光扭头看过去，抬手正要帮她整理，却又收回了手。
以后自己不该下意识地保护她了。
日后她跟了姜文芝。
不知是前路辉煌还是黯淡无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