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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戏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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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来了。
害羞得像个姑娘,一直躲在云朵后面,此刻终于肯赏脸出来见人了。
李雁叉腰,仰头看着刚吸饱了血的吸血藤,每一片叶子都舒服地舒展着,在月光下莹莹生辉,人畜无害,甚至带着些安定人心的魔力。
它吃饱了,就能安稳很久,这一段时间,人可以自由进出藤蔓之间,除非身上沾血,否则不用担心它会突如其来攻击。
“大骗子!”李雁指着那藤蔓骂道,也不管那东西能不能听懂。
整片藤蔓晃动一下,似乎是在对他回应,把他气的半死。
不过刚看到那藤子凶残的一面,他现在也不敢大骂,生怕这藤子吃饱了撑的顺便收了他这饭后小点心。
他头皮发憷,小声嘀咕:“这刚吃饱,现在应该不需要再吃了吧。”
邓通听说过这东西很凶残,此刻拿了个法宝,在身边形成了一个罩子,也不给李雁反应时间,拎着他的领子往上飞去。
李雁揪着自己的领子:“你干嘛呢,放我下来!”
邓通一松手,李雁立刻召唤出自己的飞剑,一屁,股坐在剑柄上,抱着剑不撒手,稳了好一阵子,才爬了上去,跟条狗似的刚喘了一声,眼一抬,对上邓通居高临下的王之蔑视。
李雁立刻爬起来,拍拍衣袖,又是仙风道骨。
他咳了一声,还没说啥,邓通冷笑一声,一巴掌把他拍到吸血藤中。
随即,藤蔓缠上了他的脚踝。
李雁惊悚地踢脚,藤蔓却越缠越紧——
只见邓通飘飘然从外面,一跃而下,双手背后,足尖轻点,踏上里面的洞口。
他的四周浮起一圈光点,如同萤火虫萦绕在他周围,往里一片漆黑,如同幽冥的入口,通向地狱深处,让人却步。
“啊啊~”
身后一唱三叹的尖叫,让邓通转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悬在半空挥着手的李雁,嘴角微微一抽。
李雁半挂在藤上,脑袋朝下还在不断晃悠。
袖子在地上扫,李雁看看自己的指尖,差点就能挨着地,拼了老命去够,好容易勾上了,脚腕一紧,又往上提了半寸。
他一转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藤子又识趣地把他往下放了一放。
等他再转头,又吊了回去。
如是三番,李雁忍无可忍,丢了一个火团就往自己脚上砸,那藤子一扭,硬生生挤出一个洞,让那火球飞了出去。
李雁撸起袖子:看不出你这藤子还挺机灵啊。
再丢~
邓通额上的青筋又冒了出来,一个没看住,李雁就能给他带来如此多的惊喜。
他也不怕整个洞全烧起来?
“住手。”邓通一条水流,浇灭了李雁手心。
李雁好像听到了一声“叽”的嘲笑声。
气死了!
“好你个日小三,你故意的吧,看我出丑很高兴是吗?”李雁一手指尖拼命够着地,一手去抄出扇子,一个回旋向脚腕飞去。
半路扇子就被藤蔓劫走了。
顺便吊在里他三尺的地方晃荡,就是不让他勾到。
“都说了,它们吃饱,就没有危险。”邓通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人一藤都是小气鬼。他走到李雁身边,伸手帮他去解脚腕上的藤蔓。
绿色的藤蔓对着修长的手指绕了一圈,像只顽皮的猫卷尾巴勾,搭人。
李雁:欺负人是吧,对邓少爷就那么温和?
邓通看他那满脸写着“不服”两个字,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声笑了一下,把他放了下来。
“不许嘲笑我。”李雁拍拍手上的灰,看着他勾起的嘴角,指着他说。
邓通皱着眉头,一把捏住他的手,掏出一块带着兰花香的手帕,仔仔细细给他擦着伤口。
李雁还是老样子,特别容易蹭破皮,手上一道殷红的印子,被白花花的手心衬得触目惊心。
李雁甩甩手,倒是无所谓,修行之人,不要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疤,这是荣耀,是历经风霜的证明。
邓通可听不到他心里的哼哼唧唧,给他擦干净了手。
李雁抽空对着藤蔓做了个鬼脸,藤蔓抬起了一根藤条,示威一般晃了晃。
李雁的脑袋又缩了回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手心才出血。
两人沿着洞口向里走,地面有着几条光滑的沟,像是水流冲刷过的痕迹。一路上的石壁,也有着水磨过的痕迹,半光滑,一看就动过工。
里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宝贝。
李雁恍惚看到岩壁上有一抹朱红,他凑近了,鼻尖却闻到一丝腥味,他不由向洞口望去,已经看不到吸血藤了。
“不是血。”邓通也跟在他身后,“干的血不是这个颜色。”
李雁当然知道,那种黑褐色,混在土里,根本看不出来,只有一种欣欣向荣的肥沃。
“谁留了壁画?”
邓通往后退了几步,应该是个大东西,光点太暗了,得要亮一点才能看到。
他生出一团火,整个墙壁突然亮了起来,有什么图案一闪而逝,轰的一声,就熄灭了。
那璀璨的图画,如同烟花一般,倒映在他的眼中。
他呆住了。
那个图案,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图案。
——三足金乌!
邓通看着一动不动的背影,如同和自己永远分隔于阴阳两界,可以向往,相互干扰,却永远也无法触碰。
他一张拍在李雁的肩头,手心下敦实的触感,让他确认,这个人还在人间,尚未乘风归去。
李雁回头,嘻嘻一笑,指着那墙壁说:“这东西这好看,下次节庆,在城主府上来上这么一出,省钱,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赏赐。”
邓通看着他亮闪闪的大眼睛,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光点又聚集上来,四周再也没有类似的图案,石壁上空空如也,连流水的痕迹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原本洞穴粗糙的模样。
两人走了几步,李雁还指望能看到其他东西,最后不得不失望而归。
那圈光点一直在他们周围绕着,围了圈萤火虫似的。
李雁在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法术,跟师叔祖学学,到时候糊弄街上那群臭小子,在他们约小丫头的时候弄个布景,还能挣点零花钱。
“你在想什么?”邓通见他微蹙着眉,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师叔祖的萤火虫能卖多少钱!”李雁脱口而出。
邓通黑了脸,没想到这当口,李雁的想法还能这么多!
不知说他什么好。
“你总有天死在钱眼里!”
李雁点头,真情实意地一唱三叹:“师叔祖说的对。”
勇于承认,死也不改。
“我的梦想,就是有天能死在钱眼里。”李雁感叹,“你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怎么能理解我们小门小户的痛苦?”
“你这梦想很好实现。”邓通说,“我吃了你一颗丹药,明天我就找一堆铜板砸死你。”
李雁撇嘴:“师叔祖咱们多少算是有点交情,你也不能如此恩将仇报啊。”
邓通感觉自己被他说的十恶不赦,连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你闭嘴!”
李雁乖乖闭嘴,一会儿又闲不住开始哼着卖花小调。
两个人走着走着,李雁觉得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四周依旧是蜿蜒的洞壁,一条路向前,又看不到来回。
时空都被扭曲了,每一步踏出去,都能感到微微的震动,又似乎是人的错觉。
李雁的脑袋微微晕了起来,他扶了一下:“日小三,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太长了。”邓通也明白过来。
北邙山虽然有着擎天之势,可毕竟下面能驻城,而且是三重天的主城,如此大的规模,必然往来便利——山区不会很大,乃至于上阳城只有一面靠山,都没能形成三面合拢之势。
可按他们行走的距离——
山都得凿空!
两人对视一眼,按在了各自的刀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