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天无风雪

30、第三十回

　　容以薇实际不太适应另一个人的气味入侵，但顾衣身上的香袋基本都是自己挑的，是她偶尔会用的香味。

　　顾衣笨拙吻着她，她也同样笨拙的不会回应，容以薇不知道什么事情会用吻来确认，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在察觉到顾衣的唇从她的唇齿间，落在颈侧时，她立即明白过来，容以薇说不明那一刻的心境，只觉得奇怪又别扭。

　　下一瞬顾衣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撤开身体，和她道歉：“属下冒犯。”

　　“你想要我？”容以薇没有避开，而是望着他试图看穿顾衣的心思。

　　顾衣被她这么直截了当问，有些措手不及，他被教导过面对什么都要面不改色，哪怕是赴死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他此刻不仅觉得面上发热，心中更是羞愧。

　　容以薇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还是将人给推开，准备去写回信：“没事就回去吧。”

　　顾衣望着她浑不在意的模样，心想她或许就是如此，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她在意的东西？

　　除了身边的亲人，容以薇好像对什么都是一样的，高兴的时候对人十分随意，不高兴的时候容不得一点沙子，就算她现在不会降罪，但日后谁也说不准。

　　顾衣答应一声准备离开，容以薇忽然开口：“从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

　　“是。”顾衣撑着窗棂翻身出去，回去的路上他一遍遍将刚才的情景细想。

　　他知道自己浮起的心思难以压下，甚至不甘心只做一块木头。

　　顾衣回到自己的屋前，停住片刻又转身去寻自己的下属，他知道容以薇来这边的目的。

　　容以薇写完回信后委婉拒绝了对方的邀约，她觉得自己能和顾衣到今日这一步，还是因为之前有漫长的时间铺垫。

　　她知道以自己的性子，习惯身边睡着陌生男人十分困难，她即使想着若是顾衣睡在自己身边，都会忍不住想将人踹下床，就别说其他人了。

　　尤其是她刚才发觉，那个吻若是继续下去，她会不会因为好奇和突如其来加速的心跳，放弃拒绝。

　　对此容以薇心中没有答案。

　　反正都顶了一个驸马虚名，再顶一个驸马之实也没什么，再说了这个不行再换一个，她堂堂长公主和离之后再嫁，难道还嫁不出去吗？

　　容以薇将信笺折好，放在准备好的信封之中，随后才起身吹熄桌上的蜡烛，准备去睡。

　　四王爷在外很少回城，但在这边放了一些眼线，回来时从下属那边得知容以薇维护自己的事情，外加一些其他轶事。

　　不过单凭容以薇此举，四王爷顿时觉得自己上回的东西没白送，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去看望一眼。

　　就是不知道其他事情，是否容以薇自己属意。

　　他过去的时候还没等人通报，就看见院子里的情景，容以薇站在院里对身边的宫人道：“去，寻个鞭子来！”

　　她这两日听到四大才子都陆续出现意外，总觉得这些事情和在京城时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不问还好，一问顾衣什么都招了。

　　“本宫最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容以薇看着面前跪下的青年，最近两日觉得人过分乖顺，居然没凑上来，却原来是等在这里。

　　“皇妹这是做什么？”四王爷有点好奇，等瞧见跪着的人是容以薇名义上的准驸马后，不禁挑眉，“他做什么了？”

　　“好端端的人，他不是将人弄伤，就是让人不能出门，一点不像话！”容以薇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四王爷见她都知晓了也就没有再提，而是好奇问：“皇妹准备怎么罚？”

　　“我让人去找鞭子了。”容以薇气不过忍不住抬脚踹他，随后又道：“给本宫跪好！”

　　闻言四王爷让自己侍卫上前，和容以薇道：“正巧，本王身边就有人用鞭，皇妹用这个吧。”

　　容以薇看见四王爷拿过来的黑色长鞭，长鞭并非用线绳制成，而是用铜铁打造，每一节上面都有个几道倒刺，容以薇不可置信看向四王爷。

　　“四皇兄，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容以薇觉得这一鞭子下去，身上恐怕没有一块好肉。

　　四王爷见她一脸拒绝，不由提议：“皇妹要是下不来手，本王可以代劳。”

　　容以薇气劲过了，这会儿倒是不怎么生气了，“这个刑罚也太重了。”

　　“本王总算明白，暗卫能生出野心，都是你惯的。”四王爷将手里的东西扔回给侍卫，瞥了一眼还跪着的人，“就让他这么跪着？”

　　“跪着吧！”容以薇哼了哼，想起来问四王爷：“四皇兄怎么上我这儿来了？”

　　“来找皇妹喝杯茶。”四王爷回道。

　　二人离开院子进了屋，四王爷问起城中的事情，再问那些难民安置的如何，见容以薇都对答如流，甚至全无遗漏。

　　忽然想到，若是她生为男子，以她当初得到的宠信，这皇位落在谁的头上，还未可知。

　　容以薇和他喝了一盏茶说了几句话，外面的宫人进屋说：“公主，外面下雨了。”

　　这几日天气都不怎么晴朗，时晴时阴容以薇都习惯了，但没想到会这个时候下雨，她没好气道：“早不下晚不下，非要等着人跪在外面下是吧！”

　　“下雨也得给我跪着！”

　　四王爷见她看上去不像是生气，只是略微不满，有些猜不透这个皇妹的心思，他提醒：“皇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已经打算好了，回去就和皇兄提。”容以薇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四王爷有点意外，放下茶盏问：“皇妹心中已有人选？”

　　“算是。”容以薇点头。

　　四王爷没听过容以薇和谁走的近，于是又问：“哪家的公子？”

　　“不是公子，还在外面淋雨呢！”容以薇叹了口气，她选来选去还是绕不开身边的人，真是令人发愁。

　　四王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好一会才确认：“外面跪着的那个？”

　　“对啊。”容以薇随意点头。

　　四王爷平静了一下心情才开口：“本王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敢这么做。”

　　“是吗？我没有和他提过。”容以薇不觉得是这个原因，但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放纵才会如此，左右都逃不过因为她的缘故。

　　“怎么，皇妹还想给人惊喜？”四王爷想到自己的王妃，女孩儿大抵都有这些心思。

　　“什么惊喜，我做决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听话就行了。”容以薇没听明白。

　　四王爷闻言不免沉默，他还是高看容以薇了，她的脑袋和风花雪月大抵是不沾边的。

　　四王爷觉得，皇帝这么放心让她四处跑，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要是能随便被人哄骗走，那也不会坐在这儿和自己说话了。

　　容以薇还是没想明白，“四皇兄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四王爷回道。

　　容以薇想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垂头不知道哪里给四王爷这种错觉，还是他以己度人。

　　四王爷等了一会没见雨停，还是决定离开这边，容以薇让人去拿了几把伞给他，二人站在门口看向院里跪着的青年。

　　四王爷笑问：“你就让你未来的驸马一直跪着？”

　　“跪着吧。”容以薇平静说了一句。

　　四王爷摇了摇头告辞，容以薇见人走了后回到屋内，她去书桌前给自己铺了一张纸，取了一支笔开始作画。

　　投玉见状上去给她磨墨，对顾衣的事情却只字不提，容以薇决定好的事情，不提为好。

　　一直等到晚膳过后，容以薇才让顾衣进屋，她见人浑身湿透，像是被淋了水的小狗，尤其是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可怜的模样就更像了。

　　“认错吗？”容以薇问。

　　顾衣垂头：“属下知错。”

　　“下回还敢吗？”容以薇又问。

　　顾衣没有回答，容以薇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喝了两口茶后才听见他回：“不敢。”

　　这句话的可信度实在低，容以薇并不相信，却没有确认而是道：“回去吧，下次再这样，就不是跪半天这么简单了。”

　　“滚吧！”

　　顾衣这才从地上起来，他站稳身体和容以薇告退，投玉见他离开给他递了一把伞，顾衣没有接过而是径自离开，投玉见顾衣无视自己有点不高兴。

　　“公主，顾首领没拿伞。”她回到容以薇身边道，随后又道：“总觉得公主处罚太轻了！”

　　“你心疼四大公子啊？”容以薇好笑问。

　　投玉脸一红：“那也不是。”

　　容以薇让她回去睡：“算啦！都淋了一天雨，不高兴是应该的。”

　　“还是公主脾气好。”投玉忍不住说。

　　容以薇觉得她是没见过自己折腾人的时候，但没有反驳，“你说的对，都回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

　　“是。”

　　容以薇并未立即去睡，而是转去看自己白天画的图，她取笔找了纸写下明日要画的内容，才起身吹熄烛火回到床边。

　　躺下没多久就察觉到有人翻窗进屋，容以薇想他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等到人走到自己床边，蹲下来轻声唤着：“公主。”

　　容以薇才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撩开床帐，见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半干着被发带束在脑后，脸比平日显得更为柔和明丽，床边的烛火容以薇没吹熄，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层阴影，瞧着过于可怜了。

　　容以薇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但总觉得是装的，毕竟以前可没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睡跑我这里，是嫌罚的不够？”

　　“属下只是想来见一见公主。”顾衣抬起眼看向床上的少女，她的长发柔顺散在肩上，一只手撩着床帐唇边噙着笑意，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尽是兴味。

　　“我有什么好见的。”她将手中的床帘放下，二人之间隔了一层纱，互相瞧不清脸上的神情。

　　顾衣站起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斜打在床帐上，他犹豫片刻抬手撩开眼前的帘帐，见少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等发觉时自己已经朝她逼近，将整个人覆盖上去。

　　容以薇等他松开自己的唇舌，才开口道：“你还想和我讨赏啊？”

　　顾衣望着眼前熟悉的过分的面孔，“不是。”

　　他注视着容以薇的眼睛，好一会才问：“公主不挑驸马了？”

　　“你听到我和四皇兄的谈话了？”容以薇瞬间明白过来。

　　顾衣回答：“有人告诉我。”

　　“你下属还真是多嘴。”容以薇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有人”是谁。

　　顾衣没有说话，容以薇没逼问是哪个下属，只是道：“所以你过来是想说什么？”

　　顾衣没有想说什么，他只是想亲耳从她口中得到确定答案，“公主不选驸马了？”

　　“选好了。”容以薇回道，“没有别的事情，你该回去了。”

　　“公主选了谁？”顾衣却有些固执。

　　容以薇觉得自己最近可能脾气太好了点，“选了顾衣，满意了？”

　　“嗯。”顾衣脸色柔和下来。

　　容以薇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他脸上瞧见笑意，只可惜那一点笑转瞬即逝。

　　“属下能再讨一会赏吗？”顾衣轻声问。

　　容以薇想他是真的很会得寸进尺，她闭上眼没有说话，默许了行为。

　　眼前的人像是屋外的骤雨，不用片刻就能湿透衣衫，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他迷醉的神情，伸出手搂着他的腰。

　　夏日薄衫，容以薇感觉到后背手上的温热，明明是温暖的，却在下落的时候带起一阵战栗和酥麻，直到抓住她的腿股。

　　她该将人推开了，顾衣并未贴的太紧，一直留有余地。

　　容以薇还在想要不要推开，他在自己的锁骨间落下一个吻，顷刻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眼前的少女躺在床上，发丝散乱衣衫半开，顾衣垂下头从床上下来，“请公主恕罪。”

　　“回去吧。”容以薇起身说了一句，看着眼前的帘帐落下。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如何，手指覆上刚才他落下的位置，容以薇低头看着遮住身体的裙子，身体残余的记忆告诉她，二者之间并不一样。

　　十分陌生的触感。

　　“顾衣。”容以薇忽然挑开帘帐看他，“过来。”

　　顾衣回头看向容以薇，外面的烛火落在她身上，才发现她面色发红，唇被什么浸透一般，残留着水渍。

　　甚至是衣衫不整。

　　顾衣不解走过去，容以薇让他坐下后，抿唇想了一会还是禁不住好奇，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才看向他的眼睛。

　　顾衣对上她好奇求证的目光，终是翻身将人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