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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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在高空中穿行，四周却只有些微风，应该是那男子在剑周布下了什么结界。
清风拂面，却显得空气中那股淡香更加的明显了。
并不是经过香料刻意熏染过的味道，而是一种非常清新醇冽的草木香，是男子身上传来的味道。
两人站在剑上，离的近了，男子身上的气息也自然也浸染了她。
苏洛凝着前方那道清瘦单薄的背影，脚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有些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子身上的气息似乎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凝神，内视自身。
果然，只是这样离他近了些，竟连她身体里那些原本被她敛的服服帖帖的雷息都躁动了不少。
那一条条明亮的紫色的闪电原本如静溪一般在她的经脉里蜿蜒流淌，而今却如怒海雷涛一般叫嚣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
用蠢蠢欲动来形容还算是客气了。
若是说的再直白一些，她现在只想化出原型，然后整条闪电扒上去，贴贴蹭蹭，好生亲近一番。
苏洛白皙的耳朵上染上了一抹绯色，她捏紧手指，努力抑制住那乱窜的雷息。
她今夜已经做过许多失礼之事，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对方只怕会气的直接把她从剑上甩下去。
于是她移开视线，努力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身后这点极轻的动静却没有瞒过前方那俊美青年的耳朵。
顾清予微微低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这样的反应的缘故。
他莞尔，以指为笔，在空中画出一道符。
随即，一股无形的气流在他的身边涌动，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空气屏障，罩住了那股不经意间流泻出来的力量。
苏洛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骤减，然而她本人此时却浑然未觉。
她正好奇的盯着这青年的剑瞧。
原本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却不曾想竟真的被这把剑吸引了目光。
这剑也不知是以何种材料所铸造，剑身通体光洁如玉，雪亮清寒，剑刃极薄，三尺青锋在冷月清辉下折射出凛凛寒光。
除此之外，整把剑上再无任何一点多余的装饰。
然而就是这样一把朴实无华的剑，却泛着一股威严古朴的气息。
凝着那把剑，苏洛仿佛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
寒光湛湛的剑身倒映出她清丽的脸庞，她只觉得这剑气一时沉厚如山，一时又激荡如海，而在她要被那汹涌层叠的海浪压的喘不过气来时，却又感觉到身子一轻，如轻盈的风。
一把剑，竟像是蕴了一方世界，好似把世间万象都包罗其中。
正在少女愣愣的出神间，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它的名字叫做太合。”
苏洛这才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去，只见她前方的那白衣青年不知何时已侧过身来，正温然的看着她。
苏洛仍有些怔然，见状，顾清予笑了笑：“我见姑娘一直盯着它瞧，想来应当是对它有些兴趣。”
话落，他又指了指脚下的剑，解释道：“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太合，它叫太合剑。”
苏洛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又一次垂眸看向脚下的剑，而后笑了起来，由衷的赞了一句：“太上八荒，横扫六合。这个名字很适合它！”
话落，只见那一路载着他们平稳前行的太合剑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嗡鸣，似是因少女的这几句赞赏而感到开心。
而苏洛却倏的心头一跳，余光不由的撇向前方的男子，唇瓣用力抿了抿。
话说出来后，她才意识到有多不合时宜。
方才看到这把太合剑，一时喜欢，所以便下意识的赞了一句，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个豆蔻之龄，生长在乡野山村里没有见过世面的少女。
这样的身份，怎么会骤然说出这么一句高深的话。
于是，她连忙又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给自己找补了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御剑飞行呢！”
因为有些心虚，她的声音格外大，然而这样一来却显得更加刻意了。
苏洛有些尴尬。
谁料那白衣男子却只是弯唇浅笑了一下。
他似乎并没有因她所讲出来的话而感到惊讶，又或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于是贴心的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是吗？”青年含笑接道：“如此，倒是很少有如姑娘这般第一次御剑却不惧高的女子呢。”
见他没有深究，苏洛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听到他说的话，她的眉梢又舒展开，轻轻嗯了一声。
少女眉眼弯弯，音调微扬，心情很好的样子，“我不怕高，也很喜欢高处的风景。”
她是雷，天空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又怎么会怕高。
话落，苏洛忍不住又一次侧首望向身侧的青年。
只见他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笑了笑没有说话，身子仍然保持着侧身而立的姿势，视线望向前方，仿佛在与她一同欣赏这高空之景。
两人虽然一时无话，但男子的身上却似乎自带着一种轻柔舒缓的气质，使得他们即便这样沉默着也并不显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安宁感。
清凉的夜风吹得苏洛那原本有些混乱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她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决定先问问这青年的名字，再顺势向他打探一下他的宗门和如今修真界的情况。
于是，她主动挑开话头：
“对了，道长，我叫苏洛，还不知道长的名字？”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青年却愣了一下。
苏洛看的仔细，他的脸上确实是出现了片刻的怔楞的表情。
苏洛不明所以，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幸而那男子只是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他贯有的神色。
下一秒，只见他朝她勾了勾唇。
月色下，那张清隽的侧脸显得愈发通透如玉，出尘若仙。
清洌而含着些磁意的声音响起，他朝她做了一个十分正式的自我介绍：
“在下九霄宗顾清予。”
“很高兴认识你，苏姑娘。”
那时的苏洛还不知道，从这一天起，顾清予这三个字，将会深深的镌刻进她的一生。
苏洛点了点头，在互相介绍过身份以后，她又顺势向顾清予了解了一些九霄宗的事以及当前修真界的情况。
因为一直记着先前她不小心说错话的缘故，苏洛一直都试探的很小心。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顾清予的眼中着实是有几分稚嫩。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中已经暴露了许多与她年龄身份所不符的见识和话语。
在苏洛看不到的地方，顾清予不经意的弯了弯唇。
他只当做没有察觉一般，无论她问什么皆是一一耐心的作答。
气氛一度很融洽。
直到顾清予在说完某一句话后突然肩膀颤动，不可抑制的剧烈咳嗽起来。
于是苏洛话音顿止，眉梢蹙起，担忧的看着他：“顾道长，我见你面色不是很好，是方才救下我们时受了伤吗？”
接连的咳嗽使得青年的面容更苍白了几分。
他揉了揉心口，待气息平顺下来后才侧头朝她摇了摇头，扬起的薄唇颜色惨白：“旧疾罢了，不碍事的。”
声音温和又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
“哦。”苏洛点了点头，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但从她拉耸下的眉眼来看，她还是有些不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见顾清予这般病弱的样子，苏洛莫名的觉得心里闷闷的。
可这样的心情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并不认识对方。
顾清予也察觉到少女的心情有些低落，于是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又引到了修真界的一些奇闻趣事上。
苏洛的心情这才渐渐好了些，想到刚才未尽的话题，于是她又问道：
“道长，我见你与你的师弟都御剑，你们皆是剑修吗？”
顾清予点头应了声，而后话题自然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顾清予侧首看向身旁的少女，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我观姑娘身上灵气涌动，当是也已入道了，不知姑娘现如今师承何门？”
闻言，少女的脸上爬上几抹薄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师父，都是自己胡乱摸索着学的。”
由此，顾清予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他垂眸，若有所思：“难怪，我方才观姑娘运气时似乎有些阻滞，术法的使用上似乎也有些偏差。”
苏洛揪了揪衣摆，表情微赧。
心知顾清予的话其实已经非常客气了，她那哪儿是有些偏差，她简直是一窍不通。
“其实姑娘能在无人引导引导下自行入道已然是非常了不起之事，只是，不知姑娘是否有考虑过寻一宗门拜下，修炼法术呢？”
这话正好说到了苏洛的心上，她的目光闪动了两下，没有应声，转头看向他。
却见顾清予已没有再看她，只见那身长玉立的青年一只手置于身后，端立于剑舟前，这样的姿势使得那单薄的脊背更挺拔了一些。
月色清辉下，他墨一般的发丝随着白色的衣角轻轻飘扬，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他静静的望向前方，目光变的有些悠远：“苏姑娘，你说你喜欢这高空之景，那你何不转头看看。”
他的声音明明仍是温柔的，却又仿佛蕴了些不容抗拒的力量。
苏洛不由的随着他的话转头看去。
四周云雾轻拢，绵延的山脉在夜色中化作了一条蜿蜒的曲线从他们脚下掠过。
头顶明月高悬，脚下万籁俱寂，他们御剑的身影便如那沧海一粟，在漫无边际的苍穹下驰骋。
空旷，悠远。
“苏姑娘，你看见了吗？”天地苍茫，使得顾清予的声音仿佛也变得虚渺了起来，“天地之大，不止这眼前的一隅，前方更有一番无尽广阔的天地。”
“姑娘既有心修行，与其瞻前顾后，何不就此走出来，好好看看眼前这繁华绚烂的世界？”
分明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似带着一种奇妙的玄法。
苏洛只觉得心中那遮眼的云雾在刹那间尽数被拂去，脑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样熟悉的语气，苏洛的心颤了一下，忍不住转头看去。
拂去几缕遮眼的发丝，眼前并不是她所想的那道身影，而是顾清予那张温和含笑的面庞。
折腾了一夜，天色已微微擦亮。
再远一些的地方，村子里那一幢幢泥墙青瓦的建筑已经隐隐出现在视野中。
原来，就在他们的交谈中，这一路已经快要行到了尽头。
长剑一路破风前行，最终停在村口。
顾清予扶着苏洛从剑身上下来。
他似是习惯了与人说话时目光总是看着对方，苏洛与他道谢时正好对上他那琉璃般的瞳孔。
凤目含春，正定定的看着她，里头似有光华流转。
青年唇角含笑，身姿挺拔如竹，仍是那副清朗温静的模样，语气轻柔却意有所指：
“如今天道缺位，三界动荡不安，乱世之中，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一方平安，护天下人安长。”
“苏姑娘，你说是吗？”
＊
一缕晨曦刺破黑暗，也为那灰黑的天际涂抹上一层亮色。
顾清予早已离去多时，苏洛却仍然站在村口，静静地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苏洛闭了闭眼，从胸口长舒出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是前所未有的明澈清亮。
她勾了勾唇，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来。
顾清予说的对，若不入世，如何救世。
她应当寻一宗门拜下，她要努力修炼，她要变强！
至于应该拜入哪个宗门，苏洛垂眸，回想起今日顾清予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
“九霄宗。”
苏洛将这个三个字在口中默念了几遍，心中有了决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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