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食堂经营指南》闲倚枝

9、痛苦

　　在家里面睡了个懒觉，牛淼直到八点半才起床。出门随便买点饭吃，回来写写作业看看电视，感觉刚起床没多久，奶奶就来喊她出门了。

　　“淼淼，该出门去食堂了，咱们先去领个号码牌。”

　　“这么早就去呀，奶奶我还不饿呢，而且这个时间也太早了吧。”

　　“再晚点去就不一定排得到了，那里还不让代买。”

　　牛淼看看时间，才刚过十点。听奶奶说这家社区食堂才开业一个星期而已，生意有点太红火了。

　　想去尝尝看的想法更旺盛了，可偏偏才吃过早饭的肚子根本没有消化出多余的位置，牛淼沉默地揉了揉胃部，向奶奶提议。

　　“奶奶，咱们晚点再去吃饭吧，要不然我中午吃少点，留着肚子晚上去好好吃一顿。”

　　“他家卖完就不做了，而且只做午饭，晚上不开门。”

　　说话过程中牛奶奶将出门的东西收拾好，牵着牛淼出了门。

　　牛淼骑着电动车带着奶奶出门，在心里面默默给将要去的食堂贴上了任性的标签，谁家开饭店每天就卖限量的饭菜啊，反正在他们小县城里面就没有看见过。

　　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牛淼刚把车停好一看，食堂大门口正排着队领取号码牌呢。

　　看起来排队的人有二三十个，本以为自己来得挺早的了，结果还有人来得更早。

　　还好现在只是排队领取号码牌，等领完后就能自由活动，到开饭时间前过来就成，所以队伍缩短得很快。

　　到了后，负责发放号码牌的林奶奶先是询问牛淼要什么套餐。

　　平时挺能吃的牛淼感受了一下目前的饥饿度，还是只要了六块钱的套餐。

　　林奶奶将新做不久的号码牌发给牛淼。

　　牛淼拿到手里面一看，号码牌是竹子做的，圆形，边缘的毛刺全部都磨平了，一点都不扎手。瞅了一眼，还有方形的号码牌，那是买十块钱套餐的牌子。

　　可再仔细看看奶奶领取的牌子，却是木制的。

　　仔细一问才知道，木制的牌子供给七十岁以上有政府补贴的老人们，上面的号码是单独排序。

　　他们都在食堂办了补贴饭卡，不管来没来领取号码牌，林霁都留的有他们的饭菜。不过开业到现在，每位老人都一天不落地过来了。

　　开业没两天的时候，林霁决定改变一下排队的规则。那些身强体健的多排一段时间没事，可七十岁以上可以领到政府补助的老人，大多身体不是太好，就不需要排队了。

　　所以干脆将老人们单独列一队出来，开饭的时候说清楚自己的需求，就可以回到座位上等着了。林瑞和孟杰他们将饭菜盛好后，其余食客就直接帮忙给递到老人桌子上去。

　　牛淼跟着奶奶在院子里面坐了一会儿，还遇到了班里的同学张明雅。小姑娘们凑在一起，都觉得这里没什么玩的，所以和大人们说了后，就结伴跑出去玩了。

　　“别忘了十二点开饭前回来。”牛奶奶嘱咐道。

　　“知道啦。”

　　两个小姑娘在外面玩得开开心心，记着时间点赶回来。

　　牛淼还是没有感觉到饿意，只能安慰自己食堂的饭钱不贵，一会儿把喜欢的饭菜吃了就行。

　　而张明雅吃饭比较挑剔，要不是她妈妈不在家，她爸爸不想做饭非要拉着她过来，她肯定不来吃饭。来了后同样买了六元的套餐，在心里期望着有她能吃的菜。

　　两人还没走到社区食堂，就闻到了诱人的肉香味。

　　肉香和肉香可不一样，当肚子饱的时候闻到太浓重的肉香，常常会引起反胃的感觉，可这会儿闻到的肉香有种独特的香气，和钩子差不多，把牛淼肚子里面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她看向张明雅，发现张明雅都咽了咽口水。

　　“我奶奶说的好像没有夸张。”

　　“说不定只是闻起来香呢，走，我们进去看看。”

　　牛淼和张明雅拿出来了自己的号码牌。排队的大家伙看见号码牌上的数字，自动给空出了位置。两人分开，张明雅和她爸爸站在了一起。

　　一直呆在这里面没走的人，主动给刚回来的答疑解惑，里面两个铁锅里面焖的是干豆角红烧肉。

　　张明雅面露难色，她平时最不爱吃肥肉了。

　　“过年的时候谁家都会做这道菜，偏偏都没有今天闻到的味道香。”

　　其余人却对这道菜满满期待，来吃过几次的人都知道，社区食堂限量的精品菜，各个都美味极了。

　　大家听见后都点点头，很少有人愿意张口，就怕张开嘴后口水就控制不住了。

　　这会儿还不断有人闻着味道想要过来买饭的，可还没进门，就被坐在门口的林爷爷拦下来，今日的饭菜已售完，想吃还需要等明日。

　　“卖完了不能再做一锅吗？我又不是不掏钱。”吃不到的人不乐意了。

　　“食材和人手都有限，实在不成。”

　　说了几次实在说不动林爷爷，来晚的人正要打算离开，时间到，饭菜出锅了。

　　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走了，也有人留了下来就在外面蹲着。

　　这几天来吃饭的人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周六就比工作人多了不少人，林霁预计着周日人会更多，所以提前多买了食材。今天两口大铁锅都焖上了大菜，再另外放锅准备其余的菜品。

　　牛淼都能听得见周围好几个吞咽口水的声音，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端着盛满饭菜的盘子往桌子走的时候，脚步都变得愉快且急迫起来。

　　肉和菜比起来，牛淼更喜欢吃肉。但看见眼前的饭菜时，牛淼没有第一时间去夹起红棕色的红烧肉，而是伸向了干豆角。

　　晒干后的豆角变成了不怎么好看的黄褐色，即便是重新泡发后同样如此。经过在锅中的烹饪，没有被调料的颜色所沾染，只多出了诱人的油光。可吃下去才知道，干豆角只有外表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内里早已红烧肉的肉汁给浸透了。

　　经过小火焖熟的干豆角变得软糯起来，可细细品味下来，还带有一丝弹牙，让人吃到嘴里面后不由得慢慢回味。

　　不是肉却堪比肉，甚至更胜一筹。

　　等到大家伙终于愿意尝一尝红烧肉的时候，才发现刚刚的想法错了。小老板做出来的肉和他们做出来的肉能比吗？

　　精心挑选的五花肉切成小块，没有半点猪肉的腥臊气味，猪皮、肥肉和瘦肉的比例恰到好处，炖煮过程中熬出的油脂完全□□豆角吸收，真正做到了软糯香甜，肥而不腻。

　　牛淼每吃一口，就会在心里感叹一下。等她想到同学的时候，转头一看，张明雅正吃着红烧肉了，连头都不抬，完全没有半点对肥肉的抵触。

　　等快要吃完的时候，她又开始伤心为什么这道菜要限量。

　　更让每周只能回来一次的学生伤心的是，明天回校就吃不到这种等级的美食了，还得天天吃食堂，下次回来是在七天之后。

　　高中生啊，为什么要经历如此多的痛苦。

　　狠狠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和干豆角，两者一起吃进嘴里，感觉又有些不一样，牛淼心情再次明媚起来，把烦恼留给明天的我，现在就该还好享受美食。

　　“老板，你这做的真没多的了啊，我掏双倍的价钱让我买一份成不？”

　　此时此刻，最痛苦的人绝不是明天就要上学的牛淼和张明雅。

　　能吃到食堂饭菜的人已经够幸福了，发现号码牌发完后就迅速离开的人眼不见心不烦，最惨的就是没能拿到买饭的名额，还没来得及远离的人。

　　在门口闻着香味，看着大家伙沉迷美食的样子，腿就是挪不动，脑子就想知道这菜到底是什么味道。

　　见到有人想吃又吃不到的时候，食客们总感觉面前的饭菜更香了呢。

　　“真没了，剩下的这些是我们的伙食。”林霁无奈地指了指爷爷奶奶和里面做菜的徒弟，开口提议道，“要不我徒弟做出来的饭菜，等会儿请您尝尝。”

　　男人在门口站了半天，自然知道林霁的徒弟们都还没出师了，光看那色泽就感觉不如林霁做的，他就想吃到食堂贩卖的正宗美食。

　　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老板，想吃个饭真难。

　　不去看故意跑到他旁边大声吃饭诱惑他的无聊人士，男人终于想到了能够打动林霁的理由。

　　“小老板，我家后面种了一片竹林，过几天春笋就下来了，完全野生，你要的话我就给你便宜点。”说完这话就看见林霁脸上有点心动，赶紧又加码道，“我家门前面有个池塘，家里养的有鸭子，等养大了后，你这要是需要，价格同样优惠。”

　　虽然鸭子才五六只，但竹林是真的啊，这不能叫骗人，这叫适当的隐瞒。

　　林霁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三月份的春笋刚刚冒芽，现在是最嫩的时候，林霁脑子里有十几道用笋的美食，但四处一问，现在春笋的价格不是食堂现在能承受的。

　　“我得看看你家春笋质量好不好，才能决定买不买。”

　　“成啊，你什么时候去看，我带着你过去。”能同意就什么都好说，男人指了指饭菜，“但今天总能有我的饭吃了吧？”

　　“我去厨房做一份给你。”林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