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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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周圻，这一幕，她记了很多很多年，仍旧动心不已。
风过廊阁，檐铃轻响。
几秒的对视，让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忽地生出了波澜。
许念粥想要起身，不料双脚蹲到发麻，没注意到身后地面的潮湿，脚下趔趄，狼狈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相机还握在手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攥紧，赶紧拿来检查有没有摔坏。
再抬眼时，一旁的小橘已经不见踪影，却见镜头中的那人正缓缓走来。她低下头，不经意间瞥见青石板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在不断靠近，最后交叠。
“没事吧？脚有扭到吗？”
随着柔和的声音落下，眼前出现一只手，手腕上也同样戴着串十八籽，掌心朝下虚握成拳，示意让她搭着起身。
许念粥微顿，先是稍稍发力尝试自己站起，结果发现不行。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左手抓住他的小臂借力搀扶着。两串十八籽相碰，发出很刺耳的滋滋摩擦声响。
不好意思，她抱歉地说。
右手拿着相机，所以她没有多想就直接伸出了左手。
“没关系，”男生笑了笑，往她起褶的裤腿上看了眼，“有没有哪里擦伤？”
也就是这个时候，许念粥才发现了他们两人穿的是同色系的衣服，都是藏青色上衣和浅卡其色裤子。而她刚刚拍照时居然完完全全没注意到这点。
许念粥被这样的巧合激得走神，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之前她窝在酒店里刷攻略，首页时不时会弹出捞人的笔记，看到评论区置顶是博主发的‘捞到啦！！！谢谢大数据！！！’，她就会哇哦一声。
当然也有没捞到的，底下的扎心网友就会评论‘在你面前你不捞，偏偏现在海底捞，捞啊捞~’。
那天她有滋有味地看着，觉得生活这么有趣，人与人之间竟然会有这样幸运与缘分。
而当下，她也想发出同样的感叹。
一直到等到远处的钟声敲响，许念粥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对方没有走，还是站在原地等她，不急不躁。
许念粥小心地活动了下四肢，拍拍裤腿上的灰，被碰到的皮肤有丝丝的疼，但破应该没破，最多有些红肿。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方便加个微信吗？”男生指了指她手上的相机，很直接地说，“我想你拍照一定很好看，所以我想留一份自己的照片。”
“当、当然可以啦。”许念粥舌头打结，这本就是属于他，都是可以要肖像费的。她平静下来，飞速从包里掏出手机让他扫了二维码，点了通过好友后，她又扬起头，正视他的双眼，“最迟今天晚上发给你。”
“没事，不急。”男生歪头一笑，酒窝浅浅。他的眼睛里有碎星，但也流露出些许的疲惫。
“你是一个人吗？”他继续说，“那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一个人，”许念粥往他身后看了眼，再看他时很认真给了忠告，“你也是哦，男生一个人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尤其是长得那么好看的男生。
许念粥刚一说完，看见他刹那间红了耳根。
她有点意外，好特别。
眼缘，她好像突然间就相信这种抓不住，但又无处可逃的微妙感觉了。
互相交谈时，她是愉悦的，也在转身说有机会再见时生出了些隐痛。
后来想想，那或许叫一瞬的宿命感，感觉到灵魂在被拉扯。
按照之前的打算，许念粥选择了条小路徒步登山。
山上信号不太好，等快到了法喜寺时，手机才开始接受消息。
兜里连续振动，许念粥往一旁的树荫下走，看到还没来得及备注的陌生头像蹦到了微信的最上面。他发了他的名字、两张照片还有一段话。
许念粥修改了备注名，点进照片，第一张是在大雄宝殿前，香客熙攘，她迎光闭目默念，身后是大风扬起的红绸；第二张是在刚刚两人相遇的地方，隔着光雾，她俯身逗猫。
像是自带了层滤镜，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讶异地反复左右滑动查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拍下，心里泛起了圈圈涟漪。
许念粥很喜欢拍照，但无论是手机还是相机的图册里，有她自己身影出现的图片少得可怜，基本上都是风景和客照。所以有这么两张还挺珍贵的。
他替她解了疑惑，他说，缘分使然，我很早就看到了你。
是了，他比她还早。
缘分，还是这两个字。许念粥把照片保存了下来，刚想问他‘你真的相信缘分吗？’时，对话框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周圻：[你抬头往前面看。]
——你抬头往前面看。
许念粥心头猛然一跳，像是勾开了汽水罐的铁环，没注意过它是否被晃过，呲啦啦，哗一下涌上来的大量细密气泡让她脑子里满的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不会真这么巧吧……
她蓦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那位叫周圻的男生站在不远处的碑文摸字墙边，正挥手对望着她。
四目相对，他朝她心上温柔地开了一枪。
热烈而隐秘。
短短几米的路，许念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
等她走近，终于反应过来时，听清了他问的第一句。周圻问，你是徒步上来的吗？
这么明显？许念粥微张大眼，脸发烫。她抬手捋顺额前的头发，又拿黑屏的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以为自己买死贵了的防水防晒霜脱了。
几个嬉笑打闹的小孩从许念粥身边跑过，周圻迅速侧身挡住，正好避开。
他看她手忙脚乱，笑说：“感觉你的面色比刚才在山下红了太多，如果不是登山，那就要考虑是不是中暑了。”
也是正巧这天中午气温回升到了34℃。许念粥忙回了他前半句，半真半假：“脸红是因为徒步上来的，身体没事。”
两人比肩而立，距离近的让许念粥有些慌乱和不可思议。
她偷偷瞄他的一眼被抓住，周圻弯了弯唇，露出好看的单边酒窝，伸手往墙面的方向示意：“去摸字吗？”
“摸！”许念粥扬起笑，目光扫描片刻，定在了一个字上。
周圻跟着她往右边挪了几步，在看到许念粥的手搭着的那个字后笑出了声。
单字“鱼”。
“摸鱼嘛，挺符合我现在想当咸鱼的心，”许念粥自得其乐的和周圻解释，“那如果摸个‘空’字，岂不就是摸了个空？”
身旁忽地响起小小的躁动声，她转头，看到墙边有两个男生跟前跟后起跳，抻长手臂去争着摸最上面的一个字。许念粥疑惑地退后，看清楚了那是个“一”字。
太逗了。
玩笑归玩笑，两人最后还是正儿八经地摸了几个已经被摸到发光发透发黑的好寓意的字。
福、喜、安、幸……求个心安。
再后来——
忽然的战栗打断了她的梦。
许念粥半眯眼滞重地盯着一处发呆，心里空落落的，脑中却有一池的人在蹦迪。她抬手敲着头顶来缓解头疼，又混沌地阖上。
过了几秒，手上动作停住，许念粥猛地睁开了眼。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做梦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和人，而且如此清晰真实，就连那时的心境都完整地复刻了遍，除非——
记忆阀门被打开，她不确定地移动手指，食指指腹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唇上，冰火相触，她哆嗦了下。轻微肿//胀的双唇给她脑海中闪过的残影做了个肯定答复。
她昨晚和周圻接吻了，而且后来好像是……她主动提的。
厚重窗帘被拉的严实。
此刻，微弱的光线带动着她现在怦怦直跳的心脏，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酒的后劲可真大啊，许念粥捂住胸口，除了感受到悸动，也有难受木讷。
酒精催化助燃，昨晚所有的冲动都是建立在他那句‘明天就要走了’的基础上。欲望的驱使，那时她做了最想做的事。
她的大胆，迫切肆意换来了短暂的欢愉。
挺好的。
许念粥翻身下床，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时，意外发现了下面压着的一张便签，旁边还有一条独立包装的……蜂蜜？
她微愣，一同拿起。他的字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样清秀，就连最后的告别也让她感觉到了温柔。
——醒了记得把柚子蜂蜜泡起来喝了，润润嗓子。
润润嗓子，她昨晚还说了很多话吗？许念粥偏头努力回想，无果，强牵起嘴角笑了下。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一个红色1%的电池，去包里找出充电线插上后，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到了下午两点多。
坐回床沿，她踢掉拖鞋，双手环抱膝盖，脑袋歪枕在胳膊上，看着连上网的微信的右上角数字不断增长，她缓了缓，压着心率点进。
周圻在一小时前发来了条消息。
她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更准确地说是不想成为这段美好相遇的结束语发言者。
许念粥悬在屏幕上方的指尖颤动，想要躲避，但潜意识里的不甘让她打出了字：[嗯，刚醒。]
而后动作先于思考，又像是鸵鸟般给自己找借口，她立马补充了句：[我先去洗漱啦！]
没多等一秒，许念粥就快速把手机调成静音，按灭屏幕，倒扣在了床头柜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