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异国，我夺回一切！》萨拉汗丁

37、无光之河

　　闻逐华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他感觉到身体上下飘动却又无力控制，他远远地看到了许多花朵和一座桥，这让闻逐华感到恐惧和陌生。

　　两盏亮灯远远的飘了过来，闻逐华下意识地往亮灯方向走，待得近了，他感觉到一阵温暖。

　　闻逐华睁开眼睛，他的视野还有些混沌，努力再眨眨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远处则是一豆烛光。

　　这里是一间略显破旧的小屋，墙上糊着大字报纸，床的不远处摆了张桌子，更远一点还有很多没有分拣的柴火。

　　闻逐华感觉到身体一阵疼痛，他依稀记得自己掉下去之前，手臂和腿都受伤了，看样子自己现在还活着？

　　他抬起手仔细观察自己现在的情况，手臂上、小腿上都糊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膏状物，他闻了闻，感觉像是某种草药碾碎之后的混合物。

　　自己被谁救了？这里是在哪里？

　　闻逐华心中充满疑问，他挣扎着要起身，无奈发现因为受伤，自己的小腿几乎无法使力，可能还有摔下来的时候剐蹭的伤口。

　　真是福大命大啊……闻逐华勉强笑了笑，他环视一圈室内的装饰，心中猜测应该是家农民救了他，这让他有些感动，坐起身来，他感觉有些口渴，想要自己倒杯水喝。

　　木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孩子身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灰色短袍，头上带着顶帽子，一手挎着竹篮走进，本来在思考的表情惊讶了一下，她马上说了几句话，闻逐华也呆住了，这都是他不懂的文字，只好礼貌笑笑。

　　女孩也意识到了，她赶忙把竹篮往桌子一放，有些别扭道：“你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她从篮子里拿出瓦罐，又拿出几叠小菜放在桌上，侧着头对闻逐华说：“我爹猜你这几天就会醒了，没想到你恢复挺快的。”

　　“谢谢你们……”闻逐华真心实意地说道，女孩见他想起身，便过来扶他一把，又对他说道：“你还得多躺着休息，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闻逐华想了想，他吞咽了下，半是隐瞒地说道：“村里来了匪徒，我被他们追着一不小心掉到河里了，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能被救……该怎么称呼你，姑娘？”

　　“不能让你知道哦，我爹会不高兴的，你可以叫我红花，我朋友都这么叫我！”红花笑了笑，她的脸庞有些黝黑，但是肤色非常健康，笑起来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红花想了想，从瓦罐里打出碗白粥来，又加上几个小菜递给闻逐华，轻声问道：“应该可以自己吃？不用我喂吧？”见闻逐华点点头接过去了，她又皱起眉头，有些惆怅道：“现在到处都很乱，本来村子里大家都挺好的，现在搞得每个人都很慌张，想来你也是很命苦的……”

　　红花口中的父亲一直没有来，她便把瓦罐的盖子盖上，边和闻逐华聊天。

　　“听说北边打了好几次仗，死了可多人了，是不是真的？”红花双手靠在脸颊旁边，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害怕地问道，闻逐华把小半碗粥吃完，只觉这比任何美食更加香甜，身体慢慢有了力气，他想了想道：“是这样，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本来被南邦军占领，后来又被北邦军夺回去了。”

　　“真是可怕啊……”红花小声地为在战斗中死去的人祈祷了一下，她想了想又道：“希望村子里不要发生这种事情，我听其他人说，他们往南边做买卖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外国人，长得很高，说他们运来了很可怕的武器……不过这些都是那些男孩子说的，我想只是吹牛吧？”

　　“有可能是真的。”闻逐华轻声道，木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矮壮男子走进来，头发点缀着银白，身上的袄子显得十分陈旧，脸上满是皱纹，见闻逐华醒了，挑起眉头笑着道：“可算醒了？真是命大！”

　　闻逐华勉强下床，给男人行了大礼感谢他的救命恩情，男人便坦然受了，坐到座位上去，红花为他盛粥，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和你二叔说话，考虑要不要再往南边去，具体的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心慌。”男人安抚地摸摸红花的头发，拿起碗大吃了一半，对着闻逐华说道：“可以叫我温叔，怎么叫你？”

　　“闻逐华。”闻逐华想了会，没有隐瞒地道。

　　“什么奇怪名字，以后就叫你闻小子好了。我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看你身体还不错，要么就和我一起做个农活，农闲的时候往南去行商怎么样？”闻叔说完后拍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记性，还得问问你是不是愿意，家里还有几口人？”

　　闻逐华心底一阵黯然，在心中猜测，连潮升应该是安全了，只不知道师父怎样了，便低声道：“我和家人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温叔说得也是，我也愿意在这里为温叔做些工，以报答温叔的救命恩情……”

　　“那挺好，听我说哈！”闻叔又吃了碗粥，随意一抹手放下碗，用筷子点着空气道：“外面现在可乱了，南边那个大总统，什么鬼首座的……”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专门去请了外国佬来，这不就是引狼进村吗！”

　　“还说什么要更好地治理南邦，让南邦成为整体，我去XXX狗屁！”温叔讲到兴起时，狠狠地出了几口粗气，红花适时地倒了碗茶水给他，他边喝着边道：“这下周边村长都乱了，听说那狗X的要派人来接受队伍，我看他就是嫌这里还不够乱，嫌我们日子过得还不够难！”

　　“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村长家的那小子说得比你说得还可怕……”红花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小半个月不敢上山去了，实在是憋得慌。”

　　“你可老实在家里待着，南边现在可乱了，好多逃兵趁机作乱。”温叔抹了把汗，伸出手臂来，闻逐华看到其上有许多的划痕，红花便帮他按肩膀。

　　“我见你也没干过什么农活的样子，之前都在家里做些什么，会什么？”温叔想了会，换了个话题问道，他上下打量下闻逐华，见他一副白净的样子，实在不像庄稼人，摇摇头道：“在家里没受过苦，这种采甘蔗的苦活你估计干不了。”

　　“之前在家里帮忙喂鸡、喂鸭，还有伺候家人……”闻逐华换了种方式，想了会灵光闪现道：“对了，我还会一点医术，会用草药，也会治轻伤……”

　　他一下就看到温叔愣了会，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低声问道：“这是真的？你家里人教你的？”

　　“是。”确实是师父教他的，闻逐华很是肯定地点头。

　　“这可是上天赐的宝贝啊……”温叔夸张地喊了句俗语，闻逐华勉强能够听得懂，他跟着笑笑，便看到温叔将自己的裤腿别上来，闻逐华看到腿上有块黑色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淤泥状事物。

　　“你给爷看看，好几个月了一直没好，之前割甘蔗的时候被扎进去了，没想到现在越来越痛，都快不能走路……”温叔小心地指指那块黑泥，道：“这是村里的老人帮忙弄的，效果不好，你瞧瞧有没有办法？”

　　闻逐华小心地看了，他将淤泥轻轻扒拉开，又让红花打来盆热水，将伤口里面的黑色部分清干净，发现整个伤口面边缘不规整，内里已经开始发黄流脓，整个露出的面散发着股臭味。

　　他心里叹了口气，低声道：“我随身带的药粉都已经遗失了，所以还需要再配备一些，明天需要上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草。温叔这种伤口已经感染得很严重，需要把伤口处的死肉给剜掉，再敷上止血的药粉去治疗……”他尽量用温叔能够理解的话去解释。

　　“成……”见闻逐华一副自信样子，温叔想了想便答应，又道：“我让我弟的儿子带你去一趟，这里的地形你不熟悉，让红花去吩咐声，你刚好，便再休息一晚，明日出发。”

　　闻逐华点点头，他小心地用湿布将伤口里残留的黑点慢慢化开，偶尔会询问是否疼痛，温叔总是笑笑，道：“这点痛对庄稼人来说不算什么。”

　　闻逐华收拾好东西，将桶里的脏水拿出去倒了，他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发现这里是个位于山腰处的小乡村，数十栋简陋房子依稀建立，再往远处看，则是翠绿得发黑的树林，一条狭长蜿蜒的河流从其间绕过，向远方流淌而去，为这片土地带来无穷的生机。

　　不远处有几个农妇正在河边浣洗着什么，闻逐华感觉到一阵清新空气，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随之舒服起来，此刻他很想大叫一声，让自己的声音远远地传出去，又害怕吓到别人，因此只是淡淡地笑了下。

　　死亡的阴影彻底远去了，他在闻逐华的心头盘桓许久，现在被这等美景驱逐，再不见踪影。

　　第二日，闻逐华穿上了温叔给的便鞋和上衣，并不太合身，但是很适合这里潮湿温热的环境。

　　他穿上件黄褐色的短麻上衣，身下则是短裤，脚上耷拉着双编成的麻布洞鞋，正在弯腰整理的时候，走进来个人影道：“你就是那个命大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