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异国，我夺回一切！》萨拉汗丁

16、南下准备

　　寺庙缺了干活的人，显出几分萧瑟来，秋初时分，树叶飘落几片，大扫帚扎在地上发出沙沙声，老和尚撑着扫帚，忽然察觉到什么来，他向台阶下看去，和闻逐华对视。

　　二人一路上风平浪静，闻逐华猜测是北邦地进攻分散了南邦入侵的小队，现在侦查的小队明显不如之前多了，他急忙着回到寺庙，并担心老和尚的安危。

　　现在他的心放了下来，忽然感觉有些疲累。

　　二人顺着台阶逐级往上，只是周遭的草长得更高了些，连潮升自然地接过扫帚，闻逐华便扶着老和尚进去。

　　茶香氤氲满屋，闻逐华添上茶，又给自己倒了杯，他想了想道：“已经送到了，现在可能已经打起来了。”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方丈道：“这也算还了他的一个人情，心头安定了些。”

　　闻逐华知道那是在说他的未曾谋面的北邦高级将领，或许师父之前和他还有一段往事，但是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时间，现在他最关心的一件事情，是得到老方丈的同意。
　　“有一件事情要求得师父的同意，”闻逐华放下茶，站起身来，后又跪了下来，给老和尚行了大礼，老和尚就这么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许久没有说话。

　　“说。”老和尚咳嗽几声，终于道。

　　“我想和潮生一起往南，去找找我父母的下落。”闻逐华简短道，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他对师父的了解，马上丢过来的就会是滚烫的茶盏。

　　“什么时候开始想的？我是说这件事情，你之前从未提过。”出乎闻逐华的意料，老和尚却是淡淡样子，悠然抿了口茶，并没有发怒的样子。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打仗是为了什么？而我们这些穷苦的人从中获得了什么？”闻逐华想了会，一字一句道：“没有，穷苦的百姓们只会因为这更加一贫如洗，他们的土地被掠夺，房子被烧掉，就连仅有的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命，也被视作是轻贱的，被无情踩在地上，珍贵的生命在冲突中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看到那些战士受伤了，很痛苦，还有一个最严重的，子弹卡在了肋骨上，差一点他就没命了。那个小孩比我还小，他甚至还没有成年，就拿上枪去了他完全不曾了解的战场，相当于去送死。我就想着，我哪天就这么死了，会不会不甘心？”

　　“应该会，你这小子从来就不是个安心老实的主。”老和尚道。

　　“是，师父说得对。我绝不会甘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唯一会后悔的就是没有找到我的父母，我牵挂他们，思念他们，再最开始的几年我甚至无法入睡，每天每夜，在做完功课的夜晚之后都会看着月亮，想着我妈是不是也这么在想我。现在我要去找她，求师父允许。”闻逐华再一拜。

　　“你可曾有想过，要从北邦往南，要通过整条志明小道，那里已经是南北邦争夺的地方，无数歹徒、走私客、难民都在哪里准备发财或者是逃命，你这样的小朋友在那里就像是两块大肥肉，谁都巴不得咬一口下来。”

　　“自然是想过的，但是我和连潮升都有武器可以自保，我们不求其他的，探听到消息，如果有找到人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去冒险。”闻逐华再磕头，目光真挚道：“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

　　“那你便去吧，我救你一命，换你伺候了好几年，也不算亏了，”闻逐华有些呆了，他只觉今晚的师父变得大不一样，甚至有种这才是他的自我，老和尚懒洋洋地掏掏耳朵，道：“那先去休息吧，自然是要好好计划再出发的，不然就是去白白送死。”

　　闻逐华看着师父的背影运去，醒悟般道：“师父，我找到父母之后会回来继续服侍你的！”他看着老和尚向后摆摆手，转过回廊去了。

　　连续几日，闻逐华都像不着家的野猴子一般，他再山间游荡，采集接下去路上需要用到的药粉，还有打磨银针的随身的竹管，火器他们两人已经备足了，这些消耗品在未知的旅途上则显得更加珍贵，任何一点都可能救下他们的命。

　　防止腹泻、解暑热、解蛇毒……连潮升目不暇接地看闻逐华向包袱里放一个个的小罐，边和他聊天，他手上也不停，正在把干粮装进包袱里，预期是一个月的行程，连潮升并不敢把食物的希望寄托在可能出现的友好村镇上。

　　更何况出现这种友好村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待到出发的那一天，闻逐华最后清点了一遍行李，他的围腰上已经安满了银针，竹管则整整齐齐地插在腰后，包袱里是路上可能会使用到的各种草药粉，连潮升则背着食物和水壶，二人都把枪藏在包裹的隐秘位置，再带上帽子，看起来就像是出门的投机犯。
　　老和尚正在大堂诵经，二人便把行李放到一遍，来向老和尚告别，木鱼声连绵不断，二人磕了响头。

　　闻逐华方道：“师父，我们收拾好了，也准备出发，这次旅程天高路远，也不清楚还能不能安全回来，请师父原谅徒儿的一己私欲。”闻逐华磕头。

　　“师父菩萨心肠，虽然闻哥说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但是还是让我在这里住下来了，不然我说不定就要流落野外了，还有师父做的饭也非常好吃！”连潮升瞪大眼睛真挚道。

　　木鱼声却是不断，二人互相看看，又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闻逐华低声道：“师父，我们走了。”

　　二人背上行囊，闻逐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扇熟悉的大门，他忽然想起一句俗语是：父母在，不远游。这么多年，师父就如同他的父母一般，但是现在他要去寻找他真正的父母了。

　　香烟袅袅，大堂中的木鱼声忽然停了，老和尚深深呼吸，叹了口气，他仿佛衰老了很多，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地上有个包裹阻碍了他一下，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块银元，还有闻逐华这些年去表演得来的珍贵物件。
　　老和尚提起个铜制小人，放在眼前瞧瞧，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集到一起。

　　根据闻逐华这几日得到的消息，镇子已经被北邦军冲了回来，南邦军损失惨重几乎被打散进山林里，正在往南边撤离，他们将绕过北邦控制的最南边的战斗村，通过志明小道一路往南回到南邦。

　　这正是最好的时候，大量的伤兵、逃难者会混淆视线，复杂的局势纵然是危险的，也为二人地潜入带来了机会。

　　闻逐华率先去镇子边缘看了，大片废墟仍然在散发着黑烟，即使连续经过两场战斗的蹂躏，在北邦军的重建下，这里还是迅速恢复着生机，它将重新成为北上走私客的驻地。

　　闻逐华还看到了个熟面孔，本想离开的他想了会，主动从大道走到镇子里。

　　正在搬运的士兵用余光打量了下他，见是个村民样子就没再管，闻逐华主动拦下个管事的兵，在对方不耐烦的眼神下道：“我想见你们的老大，我姓闻。”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闻逐华，见他脸白净的，仔细观察之下不像百姓更像当兵的，便严厉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老大做什么？”话虽如此手已经探向身后的枪，闻逐华浑身肌肉也随着士兵的动作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惕，正想解释时，远远地有声音道：“闻弟？”

　　光头阿大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靠近些终于确定了就是闻逐华，见老大过来，士兵意识到了他们认识，便向闻逐华点点头，去忙自己的活。

　　“这次来想请大哥帮个忙。我想往南邦去找个人，需要经过南段战斗村，老大能否给我个通关的手令？”闻逐华直截了当道。

　　“志明小道不太平。很重要的人？”阿大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下闻逐华，似乎是在评估他的实力，又道：“手令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和南段战斗村的统领关系并不是很好，他和我是不同派系的，希望他能够卖我个面子。”

　　阿四叫来个士兵，让他去拿纸，自己则站着跟闻逐华聊天吹水：“我说老弟，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到时候你再立点工，我给你个官当当，手底下领着十几个人多威风，你说是不是？”

　　“还是不了，我不喜欢被人管着，自然也不习惯管别人，”闻逐华点点头，见那士兵回来了，阿大便快速写写，签字后从怀里拿出个章敲了，闻逐华接过来，见章上写着：阮文。

　　这么文绉绉的名字，反倒是配上了这么狂野的人，闻逐华在心里道，把手令仔细收好，闻逐华和阿四握握手道：“我欠你个人情，之后有需要的话，我回来后可以让人来寺庙找我。”

　　“那是自然，闻弟的人情可是十分值钱的，对了，这些物件可以带上，出门在外自然是要带着些的。”阿大从兜里递出个小包裹，闻逐华接过来，有些沉，触感摸起来像是银元，他没有拒绝，向阿大点点头，转身走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连潮升见他来了，便起身背起行囊，闻逐华道：“去取个通关手令，希望到时候能够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