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求你慈悲》古月天河

57、毕天

　　树木环绕下，一个木屋镶嵌在树林中，屋子的中间有一水池，上面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树叶，有的已经枯黄，有的还有一丝绿意，像一幅水中画。
　　辰君指了指对面的石椅：“请坐。”
　　许兰泽点头：“多谢。”随后坐下。
　　桌上是下到一半的棋局，其中玄妙，引人入胜。
　　辰君拿起棋子，问：“要不要试试？”
　　他犹豫片刻，点头：“却之不恭。”
　　辰君笑了笑，两人拿起棋子，你来我往，胜负难分。
　　“你很厉害。”辰君真心夸赞。
　　许兰泽轻笑：“不敢当，若非辰君相让，我怕是早输了。”
　　“我说的不是棋。”
　　“那是什么？”
　　“是心，你心性坚韧。”
　　“辰君为何会这样觉得？”
　　辰君笑了笑，棋子落下：“你知道你在里面待了多久吗？”
　　许兰泽才想起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心思全在种树上面，都忘记了时间流转，“多久？”
　　“十年。”
　　“十年？”他大惊失色，“那外面怎样了？”
　　“哈哈，才想起来吗？放心，你在里面待了十年，于人间而言，不过才十日罢了。”
　　“哦，还好。”许兰泽这才放下心，却也忍不住了，又说：“辰君，我来是有事相求。”
　　辰君点头：“我知道，你是为许澈而来，不，应该是毕天历帝。”
　　“嗯。”他面色凝重，“求辰君相救。”
　　辰君轻笑：“不急，难道你不想先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吗？”
　　他握紧手中棋子，“辰君请说。”
　　辰君深吸一口气：“唉，一千年的事了，我都快忘了...”笑着，却不达眼底。
　　毕天曾是一方净土，天地初开后，出现了人、神、妖，不同势力交错下，必然出现斗争，于是毕天的安宁不见，处处动荡不安。
　　天帝为了恢复毕天的和平，派遣神将去接管毕天，而去的人正是毕天历帝，不过那时应该叫毕天帝。
　　她以雷霆手段恢复了毕天的安宁，凡反抗者，皆被她镇压，虽然手段凶残，但也让毕天保持了百年之久的和平。
　　辰君放下手中棋子：“后来，毕天帝闭关渡劫，一走就是百年，这期间的毕天又爆发了战争，百年的和平被打破，此番动荡波及了三界，这也导致了毕天帝渡劫失败...”
　　之后，毕天帝又平息了毕天的动荡，但她深知这样镇压，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于是她炼造出一个举世法器——恶鼎，可以吸走所有人邪恶的欲望，使人们成为纯善之人。
　　然，世间之恶无穷无尽，恶鼎很快就到了瓶颈。
　　“这时，毕天帝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许兰泽迫切想知道答案：“什么？”
　　“她要以自身作为容器，炼造出一个全新的恶鼎，如此就能消灭世间无穷无尽的恶欲。”
　　许兰泽不知该说什么，只问：“那她成功了吗？”
　　果然，辰君摇头：“我和天帝都不赞成她如此做法，可她又怎会听我们的...”
　　毕天帝做成了，她炼造出举世无双的法器，无论是灵气、怨气、恶欲...只要是有力量的东西，都能为她所用。
　　“你可知毕天历帝最厉害之处是什么吗？”
　　许兰泽摇头。
　　“造物！”辰君面色有些凝重，“造物之力啊，若是被欲望所驱使，那是何等可怕！”
　　许兰泽不禁捏了捏手，心中思绪万千，又听他说：“之后，毕天成了一个人人为善，人人喜乐之地...”
　　然，人之恶欲，无穷无尽，更何况毕天帝以自身为器，那么她时时刻刻都在吸取恶欲，日久天长，难免会受到影响，而毕天就成为了她发泄的对象。
　　辰君哀叹：“仅仅过去百年，毕天又是哀鸿遍野，只是这次不是因为战争，而是毕天帝所为，她日益残暴，手段凶残，稍有反叛之人，她就会殃及全族，那时的毕天，血流成河...”
　　“那她...”许兰泽哽咽了。
　　辰君摇头：“我和天帝几次相劝，但那时的她，已经容不得任何人反对她。”
　　而她也因残暴，被称为：厉，后来便都称她为毕天历帝。
　　此后，毕天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天帝不得不向她宣战。
　　“她很厉害，无人可敌，无人可挡，几次交战中，天庭都是惨败收场...”
　　她也不再满足统领一方之地，她要做三界之主。
　　许兰泽：“既然她如此厉害，那么她又怎会流落凡间？”
　　辰君轻轻闭上眼睛：“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最后一次交战中，毕天历帝本可以轻而易举攻破天界，甚至杀了天帝...
　　但，她却自毁了！
　　“自毁？”许兰泽不明白，看着他，迫切寻找着答案。
　　辰君点头：“嗯，她自毁仙身，堕入轮回，生生世世做一个凡人。”
　　“我...我不明白，为何？”许兰泽喃喃，无法自解，一个想法来自内心，问：“或许，这是她的自救，她不想成为欲望的傀儡？”
　　辰君笑了笑：“有可能，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一个极其自我之人，她喜欢将所有都掌控在手中，哪怕她真的会受到恶鼎的影响，也一定是在她掌控的范围之内，能让她自毁...可能是她感觉失控了...”
　　许兰泽收回眸光，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才是最可能的。
　　这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许兰泽才问：“那她...要回来了吗？”
　　“从她自毁开始，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她不会容忍自己成为一个弱者。”
　　许兰泽忽然感觉自己内心猛烈跳动一下，他不禁抚摸胸口处，喃喃道：“在我身体里的东西，是缎灵羽吗？”
　　辰君看向他，轻轻点头：“是，从她自毁后，四个法器，两个被毁，两个遗失，没想到缎灵羽会落到你身上。”
　　“昔日我下山时，师父告诉我要到凡间寻找我的有缘人，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缎灵羽吧。”
　　辰君沉默片刻，道：“不是，她并非你的有缘人，自她落入凡间后，命中带煞，一般不会活过十五岁，如此凶险的命格，不会是你的有缘人。”
　　许兰泽微微蹙眉：“那是何人？”
　　辰君掐指算了算，道：“是一个叫李行简的人，你未化形之前，他的前世救你三次，所以你这一世也帮了他三次，如此，凡尘之事已了，相信不久之后你就能成仙了。”
　　这下许兰泽说不出话来了，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许兰泽：“命之一字，当真玄妙啊！”
　　辰君也不禁感叹：“确实，我也未曾想到，许兰泽...你本该是事外之人，如今却搅如局中...避无可避，你可愿做破局之人？”
　　他抬起头：“我...该怎么做？”
　　辰君面色凝重了几分，张开一只手，在他面前：“看，这就是破局之物。”掌中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颗小石子在中间。
　　“这是什么？”
　　“始祖的眼泪，看似柔软，却可以摧毁恶鼎。”
　　许兰泽看了许久，“既然有这种东西，你们为何不用？”
　　辰君轻叹：“若是可以，我又怎会不用。”
　　“为何？”
　　“因为想要将这滴眼泪打入她的身体，必须要她愿意，还要...”辰君声音渐弱。
　　“还要什么？”
　　“以命换命...”
　　许兰泽看着眼泪，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动了动唇瓣：“让我来吧。”
　　“你当真愿意？”
　　他点了点头：“我曾说过，无论她犯下任何罪责，我们都一起承担。”
　　辰君无奈笑了笑：“许兰泽，得你为师，是她之幸，但愿...”但愿善者，终将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