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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孤身 ...

  •   许澈盘坐在树下,慢慢疗伤,许久才停下来,手上的伤也好了很多。
      “下来!”她冷声道。
      树上的陆厌冷笑,飞身而下,一边走一边拍手:“不愧是毕天历帝,真是令在下刮目相看,这样冷的面容下,竟然生出了菩萨心肠,嗯?”
      她闭上眼睛,不理会,他又问:“恕在下蠢笨,不懂毕天历帝的奇思妙想,我当真不明白,明明是唾手可得的机会,您怎么会放弃呢?”
      许澈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一手掐住他的脖颈,“我做事,容不得任何人质疑,想死就试试!”
      陆厌脸被憋红了,却还是笑着:“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您何必恼怒呢?”
      许澈甩开他,接着闭上眼睛调息,而陆厌靠在一旁的树下,毫无顾忌地看着她。
      鸣城外兵荒马乱,白骨累累,野兽猛禽啃食尸体,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此时,一队官兵浩浩荡荡走在官道上,走在中间的是绳索加身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被绳索生拉硬拽着往前。
      忽然,几个人倒在地上,一个士兵拿起马鞭就抽过去,抽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住手!”队伍中,一个男子怒喝。
      众人闻声看去,而远处的许兰泽也看到了他。
      李行简双手被束,但身上的气质仍在,“我们是朝廷钦点的犯人,咳咳...若打死了他,你们也不好交差。”
      士兵门听了,哈哈大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替别人出头,是,你们是朝廷钦犯,谋逆造反的罪人,等到了地方你们都要被杀头,反正都要死,随便在路上死了几个谁会管,谁在乎啊...哈哈。”
      “士可杀不可辱。”李行简丝毫不惧。
      士兵也被激怒了,“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皮痒了,看老子抽死你。”说着,就冲了上去。
      许兰泽见况,就要阻止,一旁的修霂拦住:“元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救不了他们。”
      许兰泽摇头:“我知道,可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无论你救与不救,他们也都会死。”
      “是,都会死,是人都会死,可那又如何,因为知道都会死,就不管不顾了吗,就理所当然的等死吗?”
      修霂轻叹,也没有再拦着他。
      “啪...”马鞭抽在李行简身上,皮肉裂开,士兵还要下手时,一只手拦住了他。
      “兄...兄长!”李行简直愣愣看着,十分惊喜于眼前出现的人。
      许兰泽很快将士兵推开,看着向他,“好久不见。”
      “你是谁?”被推开的士兵叫唤。
      许兰泽没有理会他,只问:“怎么回事?”
      李行简哀叹:“一言难尽。”
      “我只问你,你们可有罪?”
      他挺直了腰板:“兄长明鉴,我们并未做伤天害理之事,问心无愧。”
      “好,我带你们走。”许兰泽说完,看向急哄哄上前的士兵们,一挥手就撂倒了几人,又一阵狂风将他们吹出百米外。
      “啊,妖怪...妖怪啊!”士兵被吓到了,很快就四散逃离。
      李行简解了束缚,一脸欣喜,跪下:“兄长,请受行简一拜。”
      “快起。”许兰泽将他扶起,看了看他的模样,十年不见,他老了很多,面黄肌瘦,鬓边发白,说起来,李行简正值壮年,怎么如此苍老?
      “咳咳...十年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再见兄长一面,行简虽死无憾了。”李行简含泪而笑。
      “是啊,十年了,我竟然不知,世事易变,容颜易老。”
      “我已经老了,但兄长容颜依旧,一如当年...”说着,眸中又续满了泪,他擦了擦,问:“怎么只见兄长一人,你的徒弟呢?”
      许兰泽无奈笑了笑:“说来惭愧,一言难尽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雪肆虐,许多痕迹都被掩埋,身处在红尘中人,只期望值寒冬过去,春暖花开。
      许澈淋雪前行,脚下沾满了雪,而陆厌就跟在她身后,无论她去往何处,都紧紧跟着。
      许久,陆厌才追上前,“你要去何处?”
      她停住脚步,睫毛沾染了雪气,道:“浮临仙岛。”
      “为何?”
      她微微收敛眸光:“岛上有一法器,我要去取回。”
      “什么法器?”陆厌急忙追问。
      她轻笑:“去了就知道。”说完就往前走,陆厌微微思索:不对,她做事从来不解释,现在说这么多,很有可能是一个圈套,或者在算计着什么,只是...陆厌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不再犹豫了,直接跟上去,有道是富贵险中求,畏首畏尾如何能成事。
      一处破庙之中,升起炊烟,一堆人聚拢在一起瑟瑟发抖,许兰泽盛出热汤,递给他们,又看向李行简,道:“快喝些,暖暖身子。”
      李行简点头,双手接住:“多谢兄长。”只是,脸色苍白,指尖乌黑,病入膏肓。
      等他喝完,许兰泽为他把脉,许久...“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家里人呢?”
      他沉默半晌,摇头哀叹:“十年之间,物是人非,自我回乡后,母亲就病故了,后来两王相争,兵荒马乱,我们带着稷儿逃到献州,一路上颠沛流离,夫人感染恶疾也去了,后来就只剩下我和稷儿...一年前,我与稷儿失散了,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说罢,用手擦了擦眼泪。
      许兰泽沉默了许久,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开不了口,许久才道:“呵,我真没用,做不好师父,也做不好兄长...”眼泪滴落在手上,不自觉嘲笑起自己。
      “不,兄长不要责怪自己,我如今也才想明白,鲜有一人之力而定乾坤者,我们能决定的事很少,能做到的事更少,唯有坚守本心,如此而已。”
      许兰泽轻笑一声,蓄在眸中的泪掉下,“是啊,坚守本心,如此而已。”
      “咳咳...”李行简也笑了,只是他身体积病已久,轻叹:“如今,我已无祈望,但若能在死前再见一眼稷儿,如此,我也瞑目了。”
      许兰泽垂首,轻声:“你不会有事的。”
      “兄长不必瞒我,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若非能再见兄长,恐怕此刻我已经成了雪中尸骨...也罢,能在死前再见兄长一面,也算苍天待我不薄,我无憾了。”说完,他的气息渐弱。
      许兰泽咬了咬牙,突然冲向门外,走到修霂身边,“大师兄。”
      修霂轻叹一声:“元善,我们该走了。”
      他慢慢跪下:“大师兄,求你救他。”
      修霂看他如此坚定,也明白无论说什么也无用,道:“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
      “好,三天...”许兰泽默默点头。
      修霂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步往里走去,许兰泽站在风雪中,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或许,人生最终的模样,也是如此干净苍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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