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求你慈悲》古月天河

4、恶鬼

　　小春回了客栈，悄悄将掌柜带到一边，问：“可以给我写几个字吗？”
　　掌柜虽然疑惑，却也点头：“客官要写什么？”
　　小春看着掌柜把笔墨拿过来，慢慢说出了几个字，墨水轻轻渲染开了灰黄的纸。
　　一天过去，天还未亮，一辆泔水车就从客栈后院离开，酸涩恶臭的气味令人避之不及，车轮在地上滚动，车辆慢慢离开。
　　许兰泽轻轻敲门：“小春姑娘，你还好吗？”敲了一会都没听到里面人的动静，里面没人，他推门进入，空空如也的房内陈设整齐，仿佛无人入住过一般。
　　他拿起桌上放的纸，上面写着“许公子，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来不及和你说了，对不住，我在城外的土地庙等你，望你速来。”
　　许兰泽看完后，走到楼下柜前问：“你们可有见过和我一起来的姑娘？”
　　掌柜：“昨天还看到，好像进了房后就再也没看到了，对了，她还让我给她写了几个字。”
　　许兰泽拿出纸张：“是这个？”
　　“对对对，是这个。”
　　许兰泽收起纸张，大步出了客栈，只是没走几步，他就感觉到后面有两个人跟着他，却也在意，继续往前走。
　　与此同时，泔水车停到了巷子里，有人将泔水桶抬下来，一个人掀开盖住。
　　“啊！”两人惊呼，只见一个脑袋在泔水桶里。
　　小春不理会那两人的惊恐，趴着桶边站起来，两人见是个活人，怒骂：“狗娘养的，吓死老子了，你谁啊？”
　　她没有说话，走出了泔水桶，全身都肮脏不堪，她忍着恶心往前走。
　　两人在后面骂个不停。
　　“这人是个疯子吧。”
　　“肯定疯了，不然谁会在泔水桶里，泡澡吗？”
　　“恶心，真恶心！”
　　“呕...”
　　小春往前走着，遇到她的人都捂着闭嘴，避之不及，仿佛她如泔水一般，令人作呕，她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对于她来说，只要目的到达，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就让他们去斗吧，她想要的都得到了，接下来，还有更好玩的事。
　　许兰泽很快就到了土地庙，只是在里面等待他的人并不是小春，而是几个拿着刀的歹徒。
　　花娘让人将他包围起来，道：“怎么就你，那个臭丫头呐？”
　　他不动声色：“你说的是小春？”
　　“就是她，她人呢？”花娘问跟着来的两人。
　　“没有看到，昨天进了客栈也没有出来过。”
　　花娘：“哼，先收拾这个人，到时候再好好收拾她。”
　　“是。”
　　许兰泽微微蹙眉：“你做了什么，小春在哪里？”
　　花娘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她把你卖了，一百两就把你卖了。”
　　见他没有说话，花娘拿出字据：“看到了吗，这是她画的押，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的蠢货。”
　　许兰泽看了一眼字据，没有再理会她，直往前走，花娘连忙说：“还想走？抓住他，记住了千万别伤到他的脸。”
　　几人收了刀，就往前扑，许兰泽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扑上来的人根本就碰不到他。
　　眼看就要走出去，花娘大喊：“快抓住他，跑了有你们好受的。”
　　一旁的人听到，不管不顾的掏出刀刺过去，许兰泽侧身躲过去，转身一脚就踢飞他，后面上来的几人都被踢倒，花娘急得乱骂，倒地的人又拿起刀狠狠刺过去，一时间混作一团。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惊到了屋内的两人。
　　吴七拿着柴刀，吴娘子在一旁瑟瑟发抖，“谁啊？”
　　“是我，干爹干娘，我是小春。”
　　两人一听，顿时怒目，吴七猛地打开门，就看小春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口，吴娘子上去就是一巴掌，小春堪堪躲过，吴七就拽着她进屋，狠狠推到在地上：“狗东西，你还敢回来！”
　　吴娘子抄起木棍：“看我不打死你，你个丧门星得罪了赵员外，害得我们连门都出不去。”
　　小春挨了几棍，泪眼婆娑：“干娘，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
　　“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我打死你！”两人拿着家伙，看样子就要往死里打。
　　她连忙躲开，道：“干娘放心，赵员外已经原谅我了，还给我很多的钱，让我给你们赔罪。”
　　两人一听到钱，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什么钱？”
　　她拿出银票：“一百两，赵员外特意给我们的。”
　　“一百两！”两人拿过银票，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
　　“真是一百两。”
　　“发财了，发财了！”
　　两人高兴不已，谁都没有注意到小春那阴狠含笑的脸。
　　小春笑着：“干爹干娘，我好饿，我去做饭了。”
　　吴娘子难得给她一个笑脸：“哎，你好好歇着，等会尝尝干娘的手艺。”
　　“那不行，干爹干娘养了我那么多年，我要好好孝敬你们。”
　　夫妻俩开心不行：“好好好，小春真乖。”
　　小春进了厨房，夫妻俩在房里捧着银票，视若珍宝。
　　“好啊，咱家可算是发大财了，哈哈，不过那个小春怎么办？”吴七笑着抹了抹眼泪。
　　吴娘子不屑：“没想到她还能回来，算了，先养她几天，到时候再把她卖了就是，又能得一笔钱。”
　　“嘿嘿，还是娘子有主意，只是这个小春怎么会那么好心拿钱给我们？当初还是她打死了我们的旺财，这小妮子狠着呐。”
　　“管他呢，一条狗而已，只要到手的银票是真的就行。”
　　“娘子说得对...”
　　土地庙内，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呻吟，花娘缩在角落后悔不已，心里恨死了小春，许兰泽走到她面前，花娘连忙求饶：“公子饶命，我知道错了，要怪就怪那个臭丫头，是她教唆我的，都怪她，她还要卖了你，你一定不要放过她。”
　　许兰泽伸出手，花娘以为要打她，连忙抱住头：“公子，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字据。”他轻轻说出两个字。
　　“什么？”
　　“她画押的字据给我。”
　　花娘只好拿出字据，许兰泽拿到手后，说：“今后，莫要再做这样害人之事。”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
　　许兰泽说完就走了，不久后便不见踪迹。
　　天色渐晚，小春摆好饭菜：“吃饭了。”
　　夫妻俩高高兴兴坐下，小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吴娘子心情好，说：“小春啊，你来坐着吃吧。”
　　小春一脸惊喜：“我也能坐吗？”
　　两人笑着：“是，来坐着。”
　　她慢慢坐下，吴娘子还特意给她盛饭：“吃，别客气。”
　　“谢谢干娘。”小春吃了一口饭，吴娘子给她夹菜：“别光吃饭，吃菜。”
　　“嗯，干娘，你也吃。”
　　三人在饭桌上吃得酣畅淋漓，仿佛亲人团聚一般。
　　夜已深，月亮高悬，在黑云的游动下若隐若现。
　　“啪！”一盆水泼下，将两人浇得透心凉。
　　“咳咳..”吴娘子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困在屋内的圆柱上，身后是吴七。
　　“醒了，好戏就要开始了。”
　　小春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两人抬头看她，挣扎着：“怎么回事？”他们之前明明还在吃饭。
　　“一点点迷魂药而已，没想到效果那么好。”
　　“什么迷魂药，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当然是吃饭的时候。”
　　“你...你也吃了，你怎么没事？”
　　“当然是把药放到你们碗里了，蠢货。”
　　“你，你快放了我们。”吴娘子叫嚣着。
　　小春却在屋内翻出了他们藏在银钱的盒子，吴娘子大怒：“狗崽子，别动我的钱。”
　　“呵，这是我的钱。”她将钱全部拿出来，又说：“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吴七冷着脸说：“小春，有什么事好好说，你先放开我们。”
　　“干爹干娘，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会放开你们吗？”
　　夫妻俩陷入了沉默，吴七开口：“小春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养了你那么多年，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好吗，你先放开我们。”
　　“哈哈，养我？你们也有脸说。”小春伸出自己的手：“你们看看，这些伤疤都是你们留下的，还有很多...”又扯开自己的衣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像是烂了，糊在一起。
　　“干娘，你还记得这条疤吗？”小春将肩头露出来，左边的肩背上是纵深交错的疤痕，像是被烫伤，又像是被划伤。
　　吴娘子别过脸不看，小春说：“因为我偷吃了一点东西，被你拿柴火烫的。”
　　“呵，你都忘了吧，可你，你们在我身手留下的每一道伤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狗崽子，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敢动我们一下，我让你不得好死。”吴娘子叫嚣，两人皆大喊救命。
　　小春将他们的嘴堵住，“别着急，干娘，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们。”又从炭盆中拿出烧得火热的柴火：“先来试试被烤熟的滋味吧，很不错的。”
　　“唔！”皮肉被烫的滋滋冒响，吴七疼得魂不附体，吴娘子痛哭流涕，怕得全身颤抖。
　　“干娘别着急，很快你就能感受到了。”举着柴火的小春，此刻就站在她面前，想勾魂索命的恶鬼，恐怖至极。
　　痛，原来皮肉被火烫到如此之痛。
　　好痛，原来被木棍打到身上也是无比之痛。
　　痛死了，原来伤口被盐水冲开更是恨不得立刻就死。
　　小春解开吴娘子的口封，问：“干娘，疼吗？”
　　吴娘子泪流满面，气息微弱：“好疼，你...放过我吧，小春，放过我吧。”
　　“疼吧，可惜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疼不疼。”小春按了按她的伤口。
　　“啊，不要...不，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干娘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小春将柴火扔到他们身上，柴火越来越多，慢慢将房屋点燃。
　　“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啊...”吴娘子挣扎着，将昏迷的吴七叫醒了。
　　“唔！”吴七也挣扎着。
　　小春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房门慢慢被关上，看到那夫妻俩垂死挣扎的样子，满是恐惧的眼神，小春渐渐笑了起来。
　　“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房门关上那一刻，吴娘子大声喊出两句话。
　　火，越演越烈，从屋内一直蔓延到屋外，小春站在屋外，看着火光四溢，眼中是翻天覆地的波涛：“死吧，你们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