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好眠》闻人不识

99、第99章

　　急救车早就在底下等着了，来了好几辆，那位孕妇和老人都被带到医院检查去了。
　　墨昭刚把祁知抱到车上，白巍就过来了，在墨昭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你先去医院，把伤口包好，我很快就过去。”墨昭把祁知放在病床上，自己转身就要走。
　　“别走！别走昭哥！”祁知攥着墨昭的手腕，他脸上白得厉害，还满是泪痕，说话都带着哭腔，手上力气也虚的很，墨昭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开，可是他没有。
　　“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祁知眼角又一滴泪滑下来，墨昭弯下腰，抬手拭去。
　　“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现在还有任务没完成，很快我就回来，白巍在这里，我不来他不会走的，好不好？”墨昭俯身在他耳边说，声音极其轻柔。
　　“不要……你别走……”祁知紧紧皱着眉，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墨昭看了一眼车上的医护人员，眼神示意得很明显，护士会意，微微转了转身。
　　墨昭蹲下身，伸手抬起祁知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没有任何唇舌交缠，只是简简单单是一个吻。
　　一个让人安心的吻。
　　“我很快，听话。”墨昭松开祁知，轻声对他说。
　　祁知能感觉到墨昭的气息呵在他的脸侧，嘴上还有残留的温热，祁知的眼泪又流下来，只是手上的力气松了松，放开了墨昭，抓住了急救车里的的栏杆。
　　白巍坐在车上，信誓旦旦地说，“你快过去吧，我会看着小祁的。”
　　墨昭看着祁知湿漉漉的睫毛，说实话，他的腿确实不是很想再动，但任务还没有结束，他只能又一次抹去祁知的眼泪，转身下了车。
　　“同志啊，他很快就回来，小祁这个伤……能耽搁几分钟吗？”白巍见医生要关门开车，连忙组织道。
　　他知道子弹是擦着祁知过去的，应该危及不到生命。
　　“这……行吧，那我先给你止血，如果血止不住可要立刻就去医院的。”医生拿来剪刀剪开祁知的衣服，血迹漫开了大半个肩膀，透着暗红色，这伤口也不算浅了，肯定是要缝针的。
　　墨昭跑过指挥车，远远看见武警同志和公安同志在旧厂房里执行善后工作，银刃突击队是秘密部队，因此除了他和白巍，其他人已经被带离这里了。墨昭和车里的陈铭对视了一下，见他摆手，墨昭轻轻点了点头，直奔东边的林子。
　　“落哥。”墨昭冲着眼前的黑影叫了一声，那影子停下了脚步，果然是纪落。
　　“枪我给你副队了。”纪落的声音听着有点儿闷，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显得格外冷，“除了你俩和老陈，没人知道我过来吧？”
　　“嗯。”墨昭点头，“算是我请的外援，你的名字可以不上名单。”
　　“后悔吗？”纪落似乎笑了笑。
　　“后悔什么？”墨昭觉得纪落的话问的莫名其妙。
　　“刚刚差点儿我就没开枪。”纪落的声音很平，语气有些自嘲。
　　“你不会的。”墨昭说得斩钉截铁。
　　“别人保不齐怎么想。”纪落微微抬眸，很快又沉下去。
　　“没人怀疑你纪落，不可能有一个人怀疑你。”墨昭说，“今天要是你不在，可能也就……”
　　“你知道吗，黑狼说的是真的。”纪落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什么是真的？”墨昭问他。
　　“炸医院的事。”纪落说完，把头偏向一边。
　　“纪落……”墨昭皱眉，他不知道这时候该对纪落说些什么，就像当初别人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一样。
　　“好了，”纪落笑了，“黑狼死了，你好受点了吗？”
　　“我不知道，”墨昭如实说，“但是银刃已经有了新人，我的使命完成了。”
　　“能走出来，你已经很努力了，他们知道，会高兴的。”纪落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那我走了。”纪落说着准备转身。
　　“等等。”墨昭叫住他，“市局行政处配合了这次行动，你不是过一阵要调过来，要不要……”
　　墨昭话没说完就被纪落打断，“墨队，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恩将仇报呢！我正休假呢，写报告的事儿别拉我！”
　　“落哥。”墨昭似乎不甘心，又叫了他一声。
　　“你谁啊！我们认识吗！大半夜你想干嘛！报警啊我给你讲！”纪落头也没回，大步消失在夜色里。
　　墨昭也没追，本来纪落的身份也是不能公开的，这样也好，他匆匆转身，现在祁知才是最要紧的。
　　半路上，他又被许明泱堵上。
　　“墨队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们市局刑侦处接管。”许明泱伸手跟他握了握，
　　“后面就要麻烦许处你了。”墨昭见状微微点头。
　　“击毙黑狼的，是你们的狙击手？”许明泱问了一句。
　　“嗯。”墨昭没想到许明泱还能注意到这个。
　　“我刚从法医那过来，这位狙击手……”许明泱边说边往墨昭身后看了看，刚刚明明看见墨昭在跟什么人说话来着。
　　墨昭看出来许明泱的意思，应该是想见一面。
　　“不好意思，他的信息，我们不会公开。”墨昭如实说。
　　“啊，明白明白，”许明泱大方地摆摆手，“那你现在……”
　　“抱歉许处，我有个人质受了伤，我现在要马上过去。”墨昭看了眼表，心里已经急了。
　　“严重吗？用不用我们……”许明泱一听连忙问。
　　“不用，我过去就行，回见了许处。”墨昭边说边往前走着。
　　“回见。”许明泱远远挥了挥手。
　　其实这几句话的功夫，也没用多长时间，等墨昭回到急救车上，祁知刚刚止住血，急救车车立即鸣笛开向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用镊子夹起药棉，沾了些酒精给伤口消毒，他的创面不算小，刚刚打的麻药似乎还没起效，祁知额头上又冒出汗，他紧抿嘴唇，没吭声。
　　钢针从祁知白皙单薄的肩膀穿过去，祁知的手指铰在一起，咬着牙还是忍不住颤抖。
　　这也太疼了，祁知长这么大没疼成这样过，他小时候不算皮，没有骨折或者缝针，再加上被吓够呛，这会儿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突然他冰凉的手指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那股暖流瞬间通便全身。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墨昭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柔声说。
　　“有点……疼……”祁知洗了口气才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我知道，你已经很勇敢了。”墨昭一本正经地说。
　　“你哄小孩儿。”祁知吸了吸鼻子，右肩抽着疼。
　　“没哄你，你做的很棒，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听见墨昭这样说，祁知抬眼看向他，几乎都要忽略了那折磨人的痛楚。
　　墨昭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像是在夏日诱人的玫瑰园里，热烈而温柔，让祁知久久挪不开眼。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那个月夜、到刚刚他进门的时候、到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
　　如果墨昭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就再也没有人了。
　　等缝完了针，墨昭扶着祁知往病房走，在楼道里碰见了哭肿眼睛的祁母和满面愁容的祁父。
　　“爸妈，你们怎么……”祁知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起来，就是小脸还苍白得很，惹得祁母心里一揪。
　　“小知啊，我的儿子……”祁母说着就要上来抱住祁知，又看见祁知右肩上沾血的纱布，一时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还是祁知抬起左手抱了抱她。
　　“都是妈妈不好……”祁母说着又要哭。
　　“哎呀怎么说这种话啊妈！”祁知赶忙在祁母背上拍了拍，想要安抚住她的情绪，还是祁父把祁母拉过来了，“好了好了，别让孩子站着了，进病房里说进病房里说。”
　　“对对对，快进去躺着，走走走。”祁母连忙推开门进去。
　　病房虽然没多大，但是一间单人病房，有沙发有陪床的，这时祁父祁母才注意到一直跟着的墨昭。
　　“墨昭？你怎么在这里？”祁父瞪大眼睛，语气不免有些惊讶。
　　“叔叔您好，我在工作，祁知受了伤，我就先送他来医院了。”墨昭言简意赅地说。
　　“这位是……”祁母看向墨昭，轻轻撞了撞祁父。
　　“是我战友家的孩子。”祁父说。
　　“阿姨您好，我叫墨昭。”墨昭欠了欠身，这会儿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手也是脏的，不好意思去握手。
　　“是你送小知来医院的啊！实在太感谢你了！”祁母主动拉着墨昭的手晃了晃。
　　“没关系，是我份内的责任。”墨昭礼貌地说。
　　“那你工作是不是没忙完啊，你去吧，我们看着小知。”祁父也看墨昭还穿着军装，连忙说道。
　　墨昭用余光看了看床上坐着的祁知，轻声说道，“……好，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后续可能公安同志那边需要祁知配合工作，当然，先以他的身体情况为主。”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祁父也紧紧握了握墨昭的手，把他往外送，“我送你出去。”
　　“那个，”祁知突然出了声，“你能不能不走啊？”
　　那声音既可怜又委屈的。
　　墨昭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说，好，那我就留下陪你吧。
　　“你这孩子，这不是耽误人家警察叔叔办事儿吗！”祁母赶紧拦了一句。
　　墨昭：“……”
　　祁知：“……”
　　警察？
　　叔叔？！
　　祁知刚要张嘴解释，墨昭先开了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中午过来。”
　　“哎你不用麻烦……”祁父说了一句，不过才见过几面，怎么好麻烦人家还来看祁知。
　　可没等他说完，墨昭就欠了欠身，出了病房，白巍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两个人一起开车回了参谋部，确实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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