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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仙界篇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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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初桃没有说话,他将茶盏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东方以踪。
他的眼睛里没有嘲笑,没有讥讽,看起来就像一片初夏还沾满露水的树叶。
他像个动物,一只狐狸,或者一只猫那样,用动物的眼神看着东方以踪。
东方以踪身材高大,站在郁初桃面前的时候,他身体的阴影将可以郁初桃完全笼罩。
就好像被怪物吞噬了一般。
此刻东方以踪的眼神也和以往不一样了,他也好像一只动物一般。
像一只狼,像一只熊,安静得,甚至可以说平静得俯视着郁初桃。
奇怪的是,郁初桃并不感觉到害怕,他们就这么静静对望着。
就好像在森林深处,在阳光照不进的幽暗的潭水边,一只熊遇见了一只狐狸。
最终,还是东方以踪打破了这样诡异而祥和的氛围。
他弯下膝盖,慢慢凑近了郁初桃。
他们的脸靠得那样近,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对付的呼吸,近到也许只需要一个颤抖,就能吻上那柔软的嘴唇。
如蜻蜓点水一般,郁初桃微微抬起头,在东方以踪的嘴唇上轻轻抚过。
那么轻,那么快。
东方以踪几乎以为这是自己走火入魔时的幻觉。
在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抓住郁初桃的肩膀,凶狠得将他压在了榻上。
郁初桃的肩膀比起寻常男子来说,算相当窄小的,他将其握在手中,就好像苍鹰用利爪抓住兔子一般。
他像锁死猎物的野兽一般,疯狂得,像是要杀死郁初桃一般得亲吻着他。
熊扑了上去,将狐狸叼在了嘴里。
红色的纱幔被灵气催动着,在屋中相互缠绕,就好像穿着透明纱裙的舞姬在翩翩起舞一般。
温暖的熏香再次染上了暧昧的味道,如成熟得可以流出汁水的蜜果一般,散发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味道。
郁初桃无聊得看着天花板,手指勾住一条绫缎。
很难得的,他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动弹。
红裙像血污一般在榻子上蔓延开,就好像逃不开的柔软的囚笼。
东方以踪也没有说话,他安静得吓人,甚至连一点喘息声都没有传出,除了偶尔轻微的□□的碰撞声外,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
东方以踪的确让他失态了,慢慢的,郁初桃冷静了下来。
真是奇怪。
郁初桃从来都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意思,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只是他修炼的方式而已,和普通修者吐纳灵气,魔道修者杀戮一样。
没有任何意义。
所谓去找喜欢的,会和他调情,哄着他开心的男子,不过是给自己寂寞而无聊的修行生涯,少许增添几分乐趣罢了。
但很多人在乎这个,和他做过以后,就又渴求着他的爱了。
郁初桃莫名觉得可笑,他想,你会爱上你吐纳的灵气吗?
东方以踪是什么?他慢慢想着,东方以踪,东方以踪是什么?
啊,他知道了,是爱,他似乎爱上了东方以踪。
郁初桃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打破了平静,他笑得那么大声,好像要喘不过气一般。
东方以踪依旧沉默着,直到郁初桃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沉重的身体滚下榻,落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东方以踪抬起头,看向郁出初桃。
他的衣服被自己抓乱,松松垮垮的,掩盖不住任何,反倒让他的身体像披上一层雾气一般,若隐若现。
他的头发散乱,唇红被擦到了脸颊上,看起来有些凄惨,简直像是被欺凌了一般。
哦对,东方以踪想到,自己刚才不就是欺凌了他吗?
他想起来了,自己以一种罪恶的方式,让郁初桃将自己的元阳吸收。
他的视线向上,看见了郁初桃的眼睛。
那眼神却让他僵硬在原地。
没有委屈,没有嗔怪,那双狐狸眼彻底瞪圆了,里面只有纯粹的,愤怒。
东方以踪知道,他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只是透过自己,看向那个彻底惹怒了他的人。
“他要醒了哦。”少女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柔软又温柔,好像棉花糖一般:“真是敏感啊。”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回应了她:
“是啊,愚蠢又美丽的生命,如果没有这样的直觉,又怎么能.....存活在您的书柜里呢?”
一双碧色的眼睛猛地睁开,在一片白光中,他看见了两个人影......
少女柔软的手指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睡吧,睡吧,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在他闭上眼睛后,又少女轻声说道:“你犯规了哦,作为代价,就交付你的左手吧。”
“醒醒!”脸部传来的剧烈疼痛逐渐唤醒了郁初桃的意识。
他在痛苦得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对那个正在疯狂捏他脸的女人说道:
“辛姐姐......求求了,放过我的脸吧。”
美青年目光含泪,楚楚可怜得用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握在面前女子的手上:
“我还要靠它勾引男人呢,你要打就打我屁股吧。”
辛环白了他一眼,却也松开了捏在他脸上的手。
“东方以踪呢?”
郁初桃现在正躺在自己床上,虽然头还晕乎乎的,但他还是扒拉着被子,把自己捆成一个春卷,只露出一只双眼睛,可怜巴巴得看着辛环。
“他?把我叫过来后就走了,说宗门有事。”
辛环皱着眉看着郁初桃,微微抿住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桃桃,你修炼,还有那些事情......我不会管你,你自己有些分寸就好。”
说着,她叹了口气,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郁初桃,不知为何,心脏处有些隐隐做痛。
郁初桃现在脑子嗡嗡作响,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着俏皮话安慰辛环:“辛姐姐别皱眉嘛,我看了会心疼的。”
“辛姐姐别这样嘛,人家看了会心疼的。”
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在辛环耳边响起,她的瞳孔猛得收缩起来,那种几乎要把她撕成碎片的疼痛,又从心脏处传来了。
来势汹汹,如洪水一般,将她吞没。
过了很久,不,也许只有一瞬间,辛环回过神。
那种疼痛也悄无声息得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迷茫的眨了眨眼。
她又一次忘记了那个声音。
于是,辛环再次将注意放在被子里的郁初桃身上:
“桃桃,如果你有什么事,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不愿意也无妨,但若是你告诉我的话,我没准帮你想想办法。”
郁初桃注意到辛环刚才的异状,但就如辛环不会探究他的秘密一般,他也绝不会探究辛环的秘密。
他只是从被子里钻出来,轻轻握住辛环冰冷的手:
“好,姐姐。”
辛环似乎也察觉出什么,撇过头,转移了话题:
“东方以踪和我说了你们在九澜城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听听你说的。”
郁初桃躺回床上,将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后,才向辛环讲起那几日发生的事情。
听完郁初桃的讲述,辛环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金乌......这种东西我不太了解,不过孔家修炼的功法至阳,若是有什么机缘得到了金乌,想靠它来提升自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随后,她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但孔平,我知道这个人,他是天缺,注定无法突破元婴期,据我的推测,他的最开始的目的应该是放出金乌,再找人处理掉它,桃桃,虽然你应该是他想办法引诱去九澜城的,但他盯上的人是东方以踪。”
郁初桃假哭道:“没想到我如此没用,居然只是一个引诱鱼儿上钩的饵料。”
辛环没好气得又捏了捏郁初桃的脸:
“如果他吸收了金乌的神火,的确能突破元婴期,但也不会有太多进展了......算了,这件事我会去查,倒是你.......”
“给我老老实实在宗门里待着,听到了吗?要修炼,也只能找宗门里的人!”
“这人不是死了吗?”郁初桃有些不满,嘟着嘴抱怨道:“辛姐姐,你知道的,宗门的人我都看腻了。”
“事情没这么简单。”辛环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处心积虑放出金乌,吸收金乌力量,被识破后斩杀,的确是个完整的故事了。”
“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如果想要求的是长生,那他可不会只求得这么点。”
辛环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竟然有些神经质得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没关系的,桃桃,我会把这个家伙的尾巴揪出来的,然后,把这个该死的老鼠,慢慢切成碎块。”
黑色的雾气环绕在辛环身边,让她的脸变得有些扭曲,甚至有些顺着她的手,蔓延到郁初桃的身上。
黑色的雾气很冷很冷,带着让郁初桃讨厌的血腥味和杀意,但郁初桃并不在乎,他依旧握着辛环的手,平静又温柔,如她的弟弟,如她的孩子一般:
“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