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攀月》奶嘴魔鬼鱼

8、【07】

　　牢门开了又合，一人走至了身前，然后下巴被人用力地抬了起来，视线从一双黑色的锦靴直接对上一双眼睛。
　　同样是泼墨般的黑，却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一种是温润的光鲜，一种却是阴森的狠戾。
　　即使全身痛得没有一丝力气，但古月仍努力地动着头颅，想挣脱他的掌控。
　　“主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身旁的一人拱手对龙御翔说道，手上是一条浸了盐水的鞭子。
　　捏着下巴的手倏地收紧，像是要捏碎手中的骨头一般，但古月仅是皱了皱眉，痛得已麻木的身体根本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感了。
　　以往那总是冷清淡然的面容，现在布满了青紫的瘀痕，有种说不出的凄惨，但那双眸子却依旧是平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
　　龙御翔摇头叹息，像是在惋惜他这张如月的容颜，但眼中的凶狠却是一点也没有消退，“说！龙御天在哪里？”
　　古月勉强地撇了撇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但这个动作却又牵动了他嘴上的伤口，让他微微皱眉，“不知道......”
　　龙御翔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恶狠狠地盯着他。
　　古月迎着他的视线，依旧是一派的淡然。
　　忽然，龙御翔笑了，放开了他的下巴，头部无物支撑，便又垂了下来。
　　“古月啊古月，你还真是个贱骨头呢！从小到大你为龙御天挨了多少罚？又受了多少伤？此刻更是性命堪忧，但龙御天呢？他在哪儿？他可担心过你？想过要来救你？只怕此刻他正忙着登基大典呢！哪里还顾得了你？你啊你，真是这天下最傻的忠犬。只要你此刻点头，本皇子便放了你，并且封你为护国大将军，重权在握！”
　　“大皇子只要将古月的头颅割下来，古月不就连地都能点着了？大皇子又何苦在这儿为难古月呢？”
　　“古月生效忠五皇子，就算死了化作鬼魂古月也只侍奉五皇子一人。”
　　“好，好。说的太好了，真是让本皇子感动。”龙御翔怒急而笑，一挥手让人将他放了下来，“你这样的人杀了实在是可惜，本皇子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撑到你主子来救你的那一刻，本皇子便留你条狗命让你效忠你主子。”
　　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是金属摩擦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刺激着人们的耳膜，让人忍不住地头皮发麻，从骨子里渗出一股寒意。
　　古月随着声响抬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凤眸微瞪，有惊愕，也有些许难以差距的惧意。
　　“古月请大皇子赐以一死。”
　　“不，本皇子说留你一条性命就决不食言。”龙御翔挂着狐狸般的笑容，慢慢地踱到他身前，从怀里拿出一颗红色药丸，强行喂他吞下，“这颗是本皇子刚研制出来的药，他能让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保持神智清醒，不过月是第一个试药的人，这药便叫月殇吧！希望月不要让本皇子失望，能试出让本皇子满意的药效。”
　　金属的摩擦声陡然停止，两条黑铁打造的链子从房顶垂下，链子的尾部，是一对闪着寒光的银质钩子，明晃晃的照在眼睛上，一阵刺痛。
　　两人走上去按住了古月的肩膀。
　　虽然身子依旧在微微地颤抖，眼中的惧意更浓，但古月却没再看向龙御翔，如果，这注定是自己所要承受的疼痛，那么，为了龙御天，他愿意。
　　其实，他不想死，他想陪在龙御天身边，纵然心中爱意无法表达，但他只想，陪在他身边就好，一直陪着他。
　　染有血迹的白衣被钩子划破，冰凉的触感直接熨帖着皮肤，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火烧般的疼痛。
　　白衣上的血迹逐渐地扩散，连颜色也越来越浓，直至最后连整个肩膀都成了暗红色，浓重的血腥味儿刺鼻。
　　“啊——”从一开始隐忍的呻吟转变为凄厉的惨叫。
　　一直都是那么冷清淡雅人，现在却像是一个疯子样嘶吼着，犹如地狱里窜出的一只厉鬼，吼得人心发慌。
　　古月感觉到头脑有些发昏，但任凭他怎么闭眼，却依旧无法昏厥过去。月殇发挥了它的作用，让他清晰地感受着这份儿痛楚。
　　在他凄厉的嘶吼声中，他隐约听到了一个人的笑声，狰狞而愉悦的大笑，混合着肌肉被撕裂和骨头被穿透的声音，一直折磨着古月。
　　龙御翔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以往那个高贵如月般的人，此刻披头散发，一张好看的脸扭曲如鬼一样，总是干净无一丝尘埃的白衣被血染红。
　　他——终于摘下了那人傲然冰冷的面具，却是这般的丑陋。
　　他——此刻只想大笑，只想看那人再丑一点的样子，忘记了原有的初衷。
　　后背终于被银钩穿透，温热的血顺着钩尖一滴一滴地落下，在白色的衣物上开出艳红的花，美的让人心惊。
　　古月渐渐地吼不出了声响，一双凤眼微垂，无了往日的光彩。
　　他不知道自己被吊了多久，昏过去了多少次，但每次都有人用冷水泼醒了他，然后再喂他吃一颗月殇。
　　在这生不如死的疼痛煎熬里，他唯一能想的便是龙御天，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自己都记忆犹新，随着痛楚渐渐地清晰，成为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在这座用红墙碧瓦铸成的华丽牢笼里，你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我，而我，又怎能舍你离去？以后，你还能再对着谁笑？
　　在最后一丝气息即将消散的那一瞬间，古月终于看到了他心中想念的那个人，挥舞着一把利剑，斩断了锁着自己的铁链。
　　然后，自己倒在了他怀中，一滴滴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他想笑，想安慰他不要哭，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最终，他却什么都没做，沉入到了黑暗中，一袭听见那个人说不要死，不可以死！
　　傻瓜，自己怎么会舍得他先死呢？
　　一切磨难都过去了，古月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月后了，龙御天歉然地对他说：“月，对不起，朕不能杀他，朕答应过父皇留他一条性命。”
　　他只是笑，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活着，永远呆在他身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