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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守护,是一种沉重且甜蜜的负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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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嘎吱。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撕裂声,带着刺鼻的腥味,叶弥生皱起了眉间,挣扎起身。
待他将手臂高高举起的同时,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似乎是被绑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让胸膛内狂跳的心脏逐渐冷静下来,颤抖的吐出一口浊气。
冷冽的寒风在狭窄又黑暗的空间胡乱碰撞,肩膀微微抖了抖,他抬起了下颚,眼眸眯起。
顺着微弱的光线望去,一道被人刻意打开的裂缝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
叶弥生倒吸了一口气,吓得差点把自己的三魂六魄给弄没。
稚嫩的孩童嗓音从窗口的缝隙传来。
“你、你还好吗……”
叶弥生愕然的僵着还高举在半空的手臂,赶忙跳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窗口的缝隙,仰着脖子悄声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我怎么被人绑着?”
窗外顿时一阵沉默,就在叶弥生垂头丧气的以为那人已经离去,过了几刻钟,男童迟疑的说道,语气中带着隐约的自责。
“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已经决定下来了,真的很抱歉,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唉。”
叶弥生的脸上表情更加困惑了,他张了张嘴,懊恼的叹了一口气。
“抱歉啊,我脑子不好使,那个,可以问问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吗?也不至于把我捆的像粽子一样吧?”
男童又再次沉默了。
“你忘了?忘了当年的那些种种?忘了我们种族为了在人类族群中挣扎生存、甚至连亲人都能舍弃的残忍?忘了当年你为了“金鹏”被迫委身于“梦魇”的魔爪之下———”
尖锐的咆哮声此起彼落的喊着,彷佛要震破耳膜一般,窗口的缝隙剧烈晃动,漆黑的空间似乎随时都能崩塌,叶弥生惊恐的望着墙上蠕动着的漆黑物体,一道记忆划破脑海中的混沌。
“弥怒,你什么都可以忘——”
“唯独“伙伴”,绝对不可忘却。”
眼瞳猛然睁开,熟悉却又陌生的场景映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疲惫的举起手背,轻轻盖在了眼睛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可醒了?”
沉稳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叶弥生放下了手,从床榻上起了身,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后,向着眼前穿着华服的高大男子拱手作揖,低声说道。
“帝君大人。”
摩拉克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环抱着的双臂垂落于身侧,拍了拍叶弥生沉重的肩膀。
“我知晓你还惦记着金鹏大将的下落,然而逼迫自己要有个限度,更何况你还带伤在身,有归终他们在,不必担忧。”
褐色的长发垂落于额前,将那双复杂的眼神藏于后方,在被褥下的双手缓缓握紧,叶弥生抬起头来,直直盯着眼前的岩王帝君,说道。
“……我知道“金鹏”在哪,帝君大人,请容许我去搭救我的同胞们,他们还尚且在那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我实在不该、也不适合,这样软弱下去了。”
叶弥生的时侯已然成为过去。
而现在的他,是他们的“弥怒”、是往后被璃月人民称呼的“心猿大将”。
他也该直视自己的“当下”了。
摩拉克斯缓缓皱起眉头,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不赞同,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此行前去,若你们都能全身而退……”
“就请你唤我一声“大哥”吧,弥怒。”
弥怒愣了一会儿,望着面容严肃的摩拉克斯,悄悄的在心底说了一声抱歉后,挤出了笑容。
“我定会让他们平安归来。”
遥遥望着不远处摩拉克斯离去的房门,以及有些清冷的空间,弥怒双手捧起了被折叠整齐好放在桌面上的长袍,脸上闪过一丝怀念。
当年的自己初来到这片大陆的时侯,似乎也是像现在一样,飘着初雪的夜晚,以及那双在油纸伞下干净毫无杂质的金色竖眸。
他似乎是这么说的。
“初次见面,我叫“金鹏”,你叫什么名字?”
弥怒抬起头,他缓缓摊开了带着皂角香气的褐色长袍,随意的披于肩上。
“我是……“弥怒”,你们的大哥,弥怒。”
就让我作为你们的避风港,为你们再一次遮挡住所有的风霜吧。
虽然说知道了金鹏和其他夜叉同族的线索,但也抵挡不住弥怒的好奇心。
曾经在成为夜叉以前,他还只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学生。
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一天打个三份工都是常态。
但是架不住自己的身体素质太差,就在终于考上了之后,身体就崩溃了。
最后阴错阳差的被某个不知名的力量送来提瓦特后,刚开始还觉得新奇有趣,但事实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他。
这里,不是什么13岁以下的童话。
在奥赛尔侵扰归离原的那一刻,温热的鲜血在他眼前飞溅,尖叫和哭喊声不断响起,就连直到现在,依然还是他午夜梦回的梦靥。
更可笑的是,因为当年的夜叉一族死伤无数,成了他们那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叶弥生,成了归离原流民们的“祭品”。
为的,就是祈求魔神息怒。
然而就在奥赛尔即将得逞的那一刻,往生堂与仙人们站了出来,带领着还尚未成为“千岩军”的义兵们击退奥赛尔的大军,净化空气、烧尽魔神留下的残渣。
震怒的奥赛尔因此便将怒气撒在他的俘虏们身上,其中包含着金鹏、伐难和浮舍。
这也是他之所以歉疚至此的缘故。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站在归离原出口两侧防备的千岩军远远望见弥怒的身影,恭敬的行了一礼。
“弥怒大人,祝您武运昌隆。”
弥怒哈哈笑着,颔首道。
“确实该祝福我的,不过呢,上回你赌输了请喝酒的事可别忘记了,到时候我那群兄弟们回来,一起去听戏饮酒。”
圭臬憨厚的神情茫然了一会,尴尬的抓了抓头。
“哎呀,弥怒大人不愧是仙人,记忆力可好的勒,那到时咱们约好了,我请客您喝酒,大伙儿都放开喝啊!”
弥怒表面上笑的肆意,内心却仍有些忐忑。
此行前去,正如同帝君曾说过,危险重重——
但,值得一试。
他又随意的聊了几句后,便挥挥手向着千岩军告别,郑重的继续踏上了前往孤云阁的步伐。
直到刺骨的寒风拍打在脸颊上的那一刻,似乎才有了某种实感。
内心微小的声音在劝说着自己不该继续向前。
然而扑腾在脚边冰冷的海水,又让他的理智胜过了感性。
于是弥怒深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身,将手伸入海水中。
“奥赛尔大人,夜叉一族请求与您“谈话”。”
如果这是场莽赌,也许赌对,也许赌错,都不妨试试。
他静静的垂眸,彷佛这样便能望见夜叉们被拘禁的深牢之中。
直到那颗巨大的头颅从海面升起,混浊的黄色眼珠在丑陋的眼眶转动,森冷的凝视着弥怒苍白的面容。
嘲讽的尖锐笑声在孤云阁的暴雨中回荡。
“啊,看看,可怜的小夜叉……到最后你不还是得要屈膝于伟大的奥赛尔的威风之下。”
弥怒强自镇定,看着在空中晃动着脑袋桀桀怪笑的奥赛尔,站直了身子,以极其恭顺的口吻,平静的说道。
“奥赛尔大人,请您放过我的同族们。”
奥赛尔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啧了几声。
“卑贱的小夜叉,就凭你也想指使伟大的奥赛尔——”
突然,他灵机一动,冷冷的笑着,吐着血腥味的鼻息喷在了弥怒的脸上。
“喔,我懂了、我懂了,你想借由本魔神,来铲除当年那个差点玷污你最喜爱的那个小夜叉?真有趣啊弥怒。”
就在弥怒以为即将要谈崩的那一刻,奥赛尔突然温柔的说着,眼眸中的黄光带着恶意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夜叉。
“你说的我可以接受,不过条件呢……”
“成为我最得力的奴隶——或者你们全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