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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宫宴 ...

  •   星月稀薄,光色过寒,人间明灯千盏,绵延山河。
      帝城仿若发光画布,铺成另一出白昼。

      皇城繁盛,连檐下都被嵌上夜明珠,映照盘旋在朱红高柱上的如生金龙。

      内侍廊下来往,盘中搁着盛酒的玉壶。

      “听说默海和仙山都来使臣道贺了,陛下竟然如此得人心。”
      “国师不是说了吗,陛下就是真龙之命,万家的寿数到这里就尽了,日后该姓竹。”

      洒扫新雪的宫人小声交谈着,慢慢又靠来几人,说着见闻:
      “我听说默海的公主很是刁蛮,直接从天上来,闯到陛下跟前去了。”

      “默海主就这一个女儿,就算再任性妄为,陛下也会纵着。”
      ......

      “在说什么呢?”

      宫人这才惊了神,闻声散开,对贸然出现的金发人参拜,“拜见极大人!”

      极穆瞧着上方结界闪动,和气嘱咐:“雪要快些扫,不然该叫来客见笑话了。”

      晚间的云薄,应是不会再行落雪,宫道被清出,除了参宴的大臣,还要走些不速之客。

      见没被责难,宫人们顿时松了口气,忙着应声:“是。”

      今日陛下赏了银钱,这宫里没人的脸上不挤着笑容,算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一日。

      官员陆续走入宫道,随丝竹管乐骤起,百官涌入殿中,由内官指引入坐。

      临近帝位的半高台面上左右分摆两方长桌,坐四人可,落座八人亦不拥挤。

      较为年长的大臣倒是对位子有些异议,向宫人问:“李内侍,我一个首辅大臣都在这个位置,这上方添得一条长桌是给谁坐?”

      “回大人,陛下自有安排。”李内侍不卑不亢回答。

      “好,老夫便等等今日又有什么新鲜人物。”

      那高些的台上仅坐了国师和相爷,余位可还空置着。

      来得人还没坐舒服,乐声停止,高处侧方的珠帘被拉起,内侍嗓音尖锐,能在容纳百余人的殿中穿上好几个来回。

      “陛下驾到——”

      “吾皇圣安。”

      “免礼。”

      “谢陛下。”大臣终日是这几句话,对答如流,呼声整齐。

      竹尘待一众起身后,端起桌面已经斟满的酒水,为今日开宴,“今日年宴,不必同朝前拘谨,孤刚即位,日后还需诸位大人尽心扶持,孤的这第一杯酒,当与大家同饮。”

      国师取杯时还不忘插上一句:“陛下顺应天时,必为人间带来福祉。”

      “哈哈...”竹尘虽知是奉承,却也听得欢愉,将杯高举:“好,来,诸位举杯。”

      朝臣如数捏着杯盏高喊:“谢陛下。”

      这杯子光是精致,却是装不了一口酒来,竹尘本欲叫人换杯喝得畅快些,倒是令她头疼的人又出现在了殿外:

      “有酒都不叫我,陛下是打算何时叫我?”

      门口人欲要拦,迟欢却是推开了两扇胳膊走入其中。

      殿中的红毯坠着金色纹样,她的水蓝薄衫在一众衣着里显得大胆和单薄。

      一众臣子窃窃私语,大都扫过一眼便回了头。

      “这不会就是那鲛人公主吧,果真如传言中任性妄为。”
      “默海久不出世,此番能派掌上明珠来见新帝,已经很不错了,能来给新帝造势也会让现在动荡的朝局人心更稳,管她什么样。”
      ......

      国师倒不如昨日说迟欢的架势,倒是端上一副慈悲模样,替竹尘解释:“小公主,可不是不叫你,在我们人间的年尾,陛下与诸臣总得先喝上一杯。”

      “你们人间实在太冷了,我得快些来喝上几口暖暖身子。”迟欢自顾走到空座,为自己添酒。

      而后倒也正式了一回:“我敬陛下,祝陛下稳坐龙椅,福寿绵长。”

      此话听在竹尘耳朵里,怎么都像是反着咒她,这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她垂眼掩盖住那一抹不快,将酒杯搁在唇边,皮肉皆不生笑,
      “多谢小公主了。”

      这会她倒是觉酒杯浅的太好,不然还叫她多受诅咒。

      一杯饮毕,竹尘挥手,示意诸位落座。

      又有内侍来传:“启禀陛下,仙山的使臣在外候着了。”

      “快请进来。”

      新帝登基,仙山来访那是常事,不至于让人群骚动,倒是期待此此的来者,纷纷作等。

      玉茶催与柳丝桥的衣色相合,同步入内,行至正中,也只是客套地拱手相拜,柳丝桥说:
      “人间陛下,听闻新帝即位,仙山主托我二人前来赠礼。”

      “使者客气,还望替我谢过山主。”竹尘微微颔首,笑容温和,抬手划向迟欢身侧,“还请二位使者落座,我们这就开宴。”

      侧边候着的内侍高声喝到:“传——宴——”

      宫人捧着各样菜式有序而入,半盏茶功夫就放满了殿中仅有酒水的桌案。

      竹尘先拿了筷子,扫过下方,宽和道:“不必拘着了,大家自行享用便可。”

      说巧不巧,似今日的事情顺畅不得,竹尘的筷子还没夹道肉片,又被打断了动作。

      “既有宴请,可有我妖族的席位?”

      妖族?众人纷纷停下,看向屋外。

      不知徐携子玉入殿中,披着棕色毛绒大氅,为她的容貌添上一分稳重。

      “不知徐?!”

      玉茶催比所有人都要先出声,带着比万分更甚的惊愕。

      除了竹尘外,在坐同她打过照面的人无不哑然,似要将不知徐盯出一个窟窿。

      符贤还算先回神,假笑道:“我记得你,你是仙山大比中的六界榜首,居然是妖?哈哈...仙山主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做何想。”

      怕是会觉老年丢尽,在仙山大骂一众废物。

      不知徐上下打量了符贤一番,不免心中发笑,这三言两语就在两界中点火,还真是极穆的好伙伴。

      “我乃妖族本代主君,人间除了主位的陛下,你当称我一声,妖王。”

      不知徐声虽不重,却极有力道,将符贤逼退了声。

      妖王二字一出,使得人群瞬间炸了锅,连同迟欢三人都开始在嘴里自言自语着。

      是她藏得太好,以至于她身份转变叫人极难接受。

      “妖族主君?怎么是主君亲自来了...”
      “妖族刚刚汇聚,没人这主子长什么样,你看高台几位,怕是都认得。”

      “那她此番来是道贺还是寻仇,可别他们打架,我等遭殃啊...”
      “怕什么,人间新年不杀人,各界都知道,定是来道贺的。”
      ......

      “哈哈哈...”还是竹尘的笑声打破了僵局,“一日之内有三界来访,孤这个年过得可真是热闹。”

      竹尘指向两侧,玉茶催边上还空着一个位子,符贤边上倒还有两个,“孤这里岂会缺了妖王殿下的席位。”

      她的眼里虽温度浅,但面上所做倒也滴水不漏,正如一个人间的帝王,应对各界的拜访。
      来得是不知徐,不是林观鹊,那可再好不过...

      “那便多谢陛下了。”不知徐客气谢过,拍了拍子玉,指向符贤身边,而她则坐在了玉茶催身侧。

      下座的大臣歪着身子交谈,时不时扫过坐在一侧的四人,各有见解。

      出现的几人让一众大臣都没心思欣赏已经开始的乐曲歌舞,连盘中的菜品都减少不多。

      “不知徐,你真的是只雪虎啊?白白的那种?我还没见过呢!”玉茶催两眼泛光,这样子是恨不得不知徐立马现出原形给她开开眼。

      在玉茶催开始搓那毛绒大氅时时,不知徐顿觉语塞,无可奈何地在碗里倒满酒。
      她以高昂的姿态落座,立马就被这老友问得破了功......

      这还算好,起码当她是个虎,某人开口闭口就是猫,可更不给面子。

      迟欢在不知徐另一侧,盯着她瞧了许久,似乎再把这张脸和什么奇妙的东西联合。
      直到把不知徐瞧得不自在,迟欢才慢慢接受其身份,找话来说:
      “我昨儿吓唬她让她多备个位置,说不定神司来,没想到这一出还做对了,不然你来还可要坐到符贤那个混蛋边上。”

      林观鹊?不知徐有些晃神,想到多日不见,心里总觉缺了好些,听到这个名字,心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我坐的是她的位子。”

      “那不是,神司姐姐若来,要坐在帝位的。”迟欢直言不讳,又诚恳说:“不过,若这句话是你与神司姐姐的情/趣,那便当我多嘴了。”

      不知徐瞥了眼迟欢真挚的眼神,在将桌上的烧鸭腿夹在人碗里,“年纪不大,懂得不少。”

      “再不懂事要被人欺负死了...”迟欢挽着不知徐,说罢还横了上座一眼。

      不知徐倒是知道那些,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她若再不管不顾不露面,妖族的地位也真要被埋入尘烟了......

      她觉迟欢恨恨不平的样子有趣的紧,笑意更浓,“莫不是专程来气她的?”

      这话可点到迟欢,如今不正是献礼的好时候?

      迟欢放下筷子,也不回话,自戒中取出一个锦盒,站起身冲主位道:“陛下,我还有礼相赠。”

      竹尘侧目过来,眼底生了些警惕,“哦?小公主怎得这般客气。来,呈上来。”

      宫人下去,将锦盒取来,锦盒不大,样式却新鲜,虽觉不是好物,但到底不能驳默海的脸面。
      竹尘温着目打开锦盒,其间物件不大,却让她在下一刻眸色转冷。

      啪——
      一声响动,盒子关闭,竹尘沉默半晌,合上眼整理情绪。

      “陛下这是...不喜欢神司的赠礼吗?”迟欢眨着眼,笑容虽如往昔明媚,却不似旧时天真。

      竹尘将唇角拉起,强带笑意摇头,不过这一会已然恢复原样,面露感激:
      “替我向神司道谢,多谢神司赐福。”

      国师的夸赞偏生来得不是时候:“陛下真是天望所归,连神域都送来了赠礼。”

      一时间不知情况的大臣随声附和:“是啊是啊!”;“陛下天命所归!...

      明是归心之举,竹尘面色却更为不佳,好一会才稳定内里浮越的心神,向这几人说:
      “诸位使臣来此,一路奔波,不若今夜在宫外的暖阁歇脚,游一游帝城新年的街市,明日再走。”

      这看似是挽留之举,实则为赶人出宫,哪有将人安排在宫外的旧事。

      不过几人的使命既成,还真不愿多留。

      “如此正好,听闻帝城的年夜是人间最为温暖繁盛之象,来此一趟,也该体验一番。”柳丝桥置身事外,不做多想,先行发话。

      玉茶催紧随其后:“那便依照陛下的安排。”

      不知徐和迟欢自然没有异议,等宫宴一散,朝臣各自告辞,迟欢做完事,高高兴兴地跟着玉茶催她们跑去玩乐。

      倒是不知徐出门晚,才下台阶,便被竹尘叫住,挽留了一会。

      不知徐的妖目瞧向上空云层的白影,一猜就知是何人,她不愿多做耽搁,心里浮躁,先行发问:
      “陛下是有什么想问的?”

      见不知徐直来直往,竹尘也不绕弯子:“婉沉可好?”

      “不错,已经不需要娘了。”不知徐笑言。
      婉沉在神殿长大,竹尘是不管不顾还跟神殿作对,这会是来做什么慈母?

      “多谢。”竹尘气道不平,哪有先前的威严。

      “陛下可还有事?”不知徐问。

      竹尘抬手向宫门去,“妖王殿下自便。”

      今日表面都是来助她立威,实则一个更比一个让她心口堵塞。

      仙山将那五皇子拴在来往都是宫人的过道,以至于现在她还不能悄悄将人处置。
      这不知徐显然是借着她的宫宴来立威,迟欢更是难缠,说是来访之客,却是叫她整日都不得安闲。

      她转身拂袖回殿,闭了殿门。

      云上的白影还未移动,倒是身侧人在说:“看来送出去了。”

      “眼下就看竹尘下一步会如何做了。”

      “不知徐呢?”长缺叶问:“她怎么自己来了?”

      林观鹊瞧着那颗时不时向上瞅来几眼的小人,推了推长缺叶,“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她问问。”

      “找她问问?这你都编的出口?”长缺叶都觉林观鹊已经被分去心思,“你直接说别打扰你找她过年嘛...”

      “聪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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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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