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沐卿云单手负于身后，转捏法诀。
一点萤光自手间飞出，飞向简云居上空。
须臾之间，天光破云，明媚的阳光从云间洒落。
秋辞感到视野突然变得明耀，抬眼望天，只见天空拨云见日，原本细碎的飞雪也尽数不见。
而接下来，奇迹仍在发生。
他们面前布满霜雪的原野竟然顷时间冰雪消融，无数的绿枝红花自土壤中探出了躯干。
简云居周围的琼花抖落叶上白雪，纯白的花束朝着天幕盛放。
秋辞张大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情不自禁地跳进了院子，踩着石径蹦跳前行：“竟然天晴了！叔叔，这儿的春天是您变出来的吗？”
“嗯。”
“好神奇啊！”
“只不过是一些低阶术法，待你以后修有所成，所化之景定比这美上千倍万倍。”
“那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习的！”
秋辞蹦蹦跳跳向前，沐卿云一步一阶，跟在他身后。
他们目所能及的山林都从原来的白雪皑皑变得满目翠色，山峦山花缀林，从寒冬转为春日。
不过是瞬息之间，他们所在之处完完全全变了模样。
-
沐卿云带着秋辞去了山后树林。
阳光极好，穿过林间，落在草地。
秋辞忽然发现一只野兔，兔子个头肥美，正伏在地上刨着土。
“叔叔，有兔子！”
“你若想抓捕，那便去吧。”
“那我去抓兔子了！”
于是，秋辞追着那野兔接连跑了一大截路，追着追着，最后竟没了着落，连个兔尾巴都没揪到。
他追得力竭，但又想抓点儿什么，饥饿感促使他打起精神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这时候，他遇到一条清溪。
清溪的水面映着粼粼的波光，他眼睛霍地发现溪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影。
鱼大概有成人的手掌那么长，抓几条果腹足够了。
于是他当场挽起裤子，准备下水。
沐卿云站在岸上，看他如何操作，只见秋辞迈入水中，左一番右一番走位，将鱼儿赶到一处角落，接着迅速探出双手，手里动作竟比鱼儿敏捷。
他抬手抓出一条，举起手给沐卿云看：“我抓到鱼啦！叔叔你看！”
他将那鱼抛到他的脚边。
沐卿云蹲身去看，鱼儿在岸上扑腾着，看上去十分鲜活。
他想，这孩子竟然会这么多技能。
不多时，秋辞就抓了三条鱼。
沐卿云见他坐在溪边洗手洗脚，问他：“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我就在这儿解决吃饭的问题。”秋辞甩甩手上的水，转头去另一处。
沐卿云不知他意欲何为。
不多时，秋辞动作利落地折了木枝，将尖角剔出，蹲在清溪旁操作，很快他就将鱼处理好，接着将三条小鱼串在木枝上：“我待会儿做个烤鱼吃！”
“就在这儿吗？”
“嗯！”
林间有落叶，秋辞把鱼放在一边，很快又拾了一些新柴。
他将石头砌成简易的灶，将那串鱼架在石灶上，从处理鱼到搭灶，手法都极其熟练。
沐卿云全程无言，如同看新奇事物一般，用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观察着孩子的一举一动。
秋辞开始生火。
他手放在怀中摸索，竟然摸出一个火折子，对着枯叶伸去。
叶子很快燃了，等那叶子燃得旺盛，他又加上木枝，翻卷着树枝上串好的鱼。
沐卿云在他身旁蹲下来，看他手间动作：“这些烹制的技术，也是你爹爹教你的吗？”
“不是的，烤鱼是我自己学的！”秋辞小脸带着骄傲。
“手法颇为熟练。”沐卿云赞声。
“熟能生巧！叔叔，你帮我拿下鱼，我掏个东西。”秋辞要找什么东西，把手里那串鱼转递给了沐卿云。
沐卿云接过来，秋辞的手伸进怀里的衣袋摸了摸，这次竟然摸出一小包东西。
纸包打开，里面是雪白的盐粒儿。
他指尖捻了几撮盐，将它们均匀地撒在鱼身，用枝叶均匀抹上，抹完盐，又将之前准备好的、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汁液抹在鱼身上。
再上火烤制的时候，沐卿云闻到了清香的烤鱼味。
盐还没有用完，秋辞又将纸包折好，放回襟中。
“你随身如何携带这么多物件？”沐卿云好奇道。
“因为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袋子。”
秋辞解了外衣，给他看内里乾坤，只见衣内缝着一个布袋，他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献宝似的展开给他看：
“这个是我的火折子、这是一个幸运手绳、这是一个竹蜻蜓，一搓就能飞得很高，还有这个……”
他将黄纸拿起来，不让它沾到地上：“这个是我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沐卿云想起什么，抬手欲接。
秋辞这时候却将东西尽数塞回了兜中，拴好衣带：“嗯！这是我爹给我的，拜师的时候应该有用。”
沐卿云手垂落下去，不言语。
秋辞接过沐卿云手里的鱼，持着树枝继续翻烤。
烤着烤着，感觉火势缓了，又添了几块新柴上去。
不过新柴这次却没能燃起来，浓烟直冒，熏得他眼睛快睁不开。
“咳咳咳……我眼睛……”
“我看看。”沐卿云忙接过他的鱼。
知他是被烟火熏到了眼睛，靠近他一些，朝着他眼皮轻吹出一口气。
仿佛有丝丝缕缕的风拂过，秋辞竟没有熏眼的感觉了。
“好像快没火了……”
秋辞睁开眼后，又去摆弄柴火。
“我看看。”
沐卿云见那柴块不燃，手指虚空一点，很快，柴火又重新燃烧。
秋辞本来打算去挑些新柴，回头发现柴堆竟然重新燃了起来，惊喜：“哎？！又燃起来了！”
他心中欢喜，殊不知方才是有人助力。
-
鱼烤好了，两人挑了临近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秋辞不用靠近就已经嗅到了烤鱼的香味：“美味的烤鱼，搞定！”
沐卿云坐在他旁边。
他刚坐下，鱼串却完好地被一只小手递到了面前。
“叔叔，你先吃！”
孩子让他先尝。
沐卿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刚才说带孩子出来觅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孩子给自己投喂。
他发觉烤鱼制作的途中，他几乎没能帮他做些什么，如今却这样顺心地享受劳动成果。
他早已辟谷，食与不食，于他而言并无影响。
他最终决定不吃，将食物都留给孩子：“你吃，我不饿。”
岂料，画音刚落。
小手却撕下一块鱼肉，热情地喂到他嘴边：“你可以尝一尝的！我做的烤鱼真的很好吃！”
孩子站在他面前，倾身过来，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里盈着满满的期待。
纯挚的眼睛里，透出真诚。
散着淡淡香气和热温的鱼肉被抵到唇边。
沐卿云不忍拒绝，便就势接过，薄唇含住鱼肉，当着他的面将食物吃掉。
“好吃吗？”
秋辞熠亮的眸子定定地凝着他，等待着他的评价。
“好吃。”沐卿云轻轻点头，“鱼肉虽烹制随意，却还原了食物最本质的鲜味，烤制时间得当，入口软绵不柴。”
“唔！”孩子听他这么一说，食欲大增，满足地咬了一大口，“我做的烤鱼从来就没有输过，叔叔，你要不要再来点儿？”
“我已食，不饿。”
“那我就全吃啦！”
“吃吧。”
秋辞便不再客气，饥饿的感觉被触发，极速地想要填补，不出多时便解决完烤鱼，留下地上碎碎的骨架。
他靠躺在树上，满足发出声：“吃饱了，太幸福了！”
沐卿云见他状态松弛，心想，果然还是做人类孩子好，除了一日三餐和世俗生活，便再无其他思虑。
他的真实身份，他一定会努力地瞒下来，不会让除了汤屏之外的任何人知晓。
-
“你这几天如若饿了，可到此地觅食。”
沐卿云见今日情状，明白秋辞饮食问题得解：“这林间食材丰富，除了鱼和野兔之外，还有野果山鸡等其他野物。”
“还有山鸡？！”
秋辞闻及此，双眼都圆了。
沐卿云不明白他为何惊诧，颔首道：“确乎如此。”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鸡了！那我下回饿了一定来这儿抓几只山鸡烤来吃！”
沐卿云想，这孩子定是太久没有见过荤食，所以对肉食充满了如此强的执念。
他任由他去：“嗯，你要是饿了，随时可以到这边来。”
-
沐卿云带秋辞果腹之后，两人回了简云居。
秋辞一回来，就兴冲冲地不知往哪儿去了，沐卿云任由他活动，这个年纪的孩子，确乎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沐卿云朝居所走，察觉到内里充斥着一股熟人的灵力，来源是书室。
他推门进入，果见书墙旁立着个熟影。
廖谨尘感应有人近至，回转过身：“师弟，你可算是回来了，等你半个时辰了！”
廖谨尘显然已经等得极其无聊了，沐卿云发现，他手里拿了本书，书页题为《上修赛诗会百年经典通编》。
不过，沐卿云很了解，廖谨尘素来对这些诗词歌赋毫无兴趣，倒是对炼器更感兴趣一些。
可想而知，他等在这儿定有好些时辰了。
“师兄好雅兴。”
沐卿云进入书室之后，朝面前人行手揖礼。
“雅什么雅啊，我在这面墙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本感兴趣的书，随便就抽了本看看。”
“器修相关的书籍在这边。”沐卿云给他指指。
“哦，下次再说吧。”廖谨尘信手一挥，书自动飞回去。
廖谨尘乃云岚仙宗掌事，他唤沐卿云师弟，因五百年前两人皆师出昆仑道门下。
廖谨尘相貌较之沐卿云年长，笑起来时眼周皱纹牵动，一双浓眉斜飞入鬓，着丹色长袍，佩金玉兽纹冠，腰系雕花扣金銙带，整个人焕发着富丽神采。
与之相较，沐卿云着装便显得素淡了些。
他素日常着浅云色长衫，身上别无他饰，唯一的点缀便是一支白玉简簪，一半墨发束成髻，另一半则散于身后，随意且一成不变。
“刚才结界传来感应，我一猜便知是你。”
沐卿云见方才那本书没摆正，徒手抽出来，打算重新放。
廖谨尘疑惑问他：“刚才你去了何处？我问汤屏，他说你带了一个孩子入山觅食？”
廖谨尘闻及此，愈加好奇起来：
“一月未见，你这简云居什么时候竟来了山外来客？那孩子姓甚名谁，哪儿来的呀？”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