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执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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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说半年，他必猜我们在准备兵马，哪有这样透自己底的道理，若说一年，便与半年没有不同，三年则不长不短，虽不能叫他们放弃再起战事，但反而能叫他们在半年内不会动兵，毕竟师出无名，率先毁约，有可能掀起我们必战之心。”
“大人说的是。”
周宝安目中有忧色，道：“我陈国错失良机，没有率先灭了齐国，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国独吞齐国……江南富庶繁华，北上却不易。”不知新即位的陛下有雄心北伐吗？
周国要的怎么可能只是江陵之地。
那头韦克得了一座城，连忙往京都送去军情，询问是否与陈国和谈，之事没想到有关和谈的旨意还得到，先得了陛下驾崩的消息，韦克不由诧然，陛下驾崩，太子年幼，只怕京中要忙乱一阵了。
他一时也不知该继续打下去还是等一等。
好在，未出半月，京中旨意下来，太后与新帝命周宝安与陈国和谈。
他松了口气，立刻与陈国使臣联络。
周宝安怀着对陈国前途的忧愁第三次出使，两厢见礼坐下，他笑道：“韦将军别来无恙。”
“周大人别来无恙。”韦克道：“我皇有言，愿与陈国和谈，你们此前说好的江陵之地何时奉上？”
周宝安微微一笑，郑重起身道：“两国修好，我陈国愿用江陵之地求娶贵国公主，以便与周国永修和睦之意，为表诚意，我陈国愿送太子前往为质。”
韦克诧然一瞬，他们竟要将太子送来，“这是既要我们照顾你们太子，还要我们送上公主，还要我们不起战事？”
“两国修好，为的是两国百姓，难道只有我陈国有好处不成？”周宝安含笑，道：“将军可代为转达，周国国主若是不愿，那我陈国也只能悻悻而回，另外，以免周国撕毁合约，江陵的土地我们只能分批次给，待到江陵彻底归周国时，周国要送太子回陈。”
韦将军愤怒，“你这是在耍我？”
周宝安即刻起身，冷笑道：“将军上次的城池是白拿的？！”
“你们在拖延时间！”韦克直指核心所在，“此事我看不必再谈！”
“只怕你做不了主，你周国愿意和谈又是为了什么？！”周宝安直言。
“不过是给你们陈国些许面子罢了。”韦克桀骜道，他揣测陈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叫他们如此翻覆，总之没见过送土地送太子但是又求娶公主的。
“那我等边静候周国陛下佳音。”
韦克眼中闪过郁闷。
如此又过一月，再次和谈，两边都知道对方国内发生了什么事，陈国君主暴亡，周国陛下也驾崩了。
谈判桌上，韦克道：“传我国主之意，不嫁公主，陈国太子可入质，土地亦可分批次送上，但不能超过三个月。”
使臣不满，道：“三年盟约未定，三个月后若是你们反悔呢？”
韦将军道：“我国主既然降了旨意，便是同意修好盟约。”
周宝安松了口气，诚恳道：“愿周国陛下善待我太子。”
韦克忍不住怀疑，“谁知道你们送的是真太子还是假太子！”
周宝国冷面道：“周国国主新丧，我国主亦不幸驾崩，若非我陈国举国守丧不愿兴兵，我陈国何必让出江陵，还让太子保家国安宁，既然我们的诚意屡遭怀疑，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下去了。”
“哎，周大人，既是和谈，何必大动肝火呢。”韦将军身边儿的一个文臣含笑道：“不管是不是太子殿下，陈国的诚心我国主皆看在眼里，不知送来的是前太子还是现今陛下的太子？”
看来周国已得知陈国换了国主，周宝国神色严肃，拱了拱手道：“我陛下与先皇情意甚笃，怎能送前任太子，若太子不能归来，那么前太子便是正儿八经的储君。”
“原来如此。”他们可不信陈国新皇能让前太子当储君，想来是为了安抚朝中大臣，或者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亦或者送的是个不受宠的儿子。
是不是真太子不重要，甚至最好是个假太子。
和谈签下了盟约，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建康。
吴德音得知真正被送去的是陈昭后指着陈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敢送我的女儿去周国为质，你敢动她。”
“阿栾……”
吴太后想也不想抄起一边儿的花瓶砸了过去，陈煜连忙躲开，扬声道：“周国虎视眈眈，就要挥兵南下，她是陈国的太子，为了家国有何不可为质！”
“那你怎么不送你自己的儿子为质！”吴德音高声怒喝。
陈煜冷漠道：“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我厌恶她，我恨不得她消失！”重要的是她难道没做察觉陈昭的古怪吗？
皇宫那次冰封叫他惶惶难安，那风雪像是她传唤的一般，她毕竟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斩草若不除根，日后说不准有灾祸降临他头上。
“那也是我的女儿！”吴德音怒喝，“陈煜，你别忘了自己是怎么登上这个位置的！”
陈煜回望她，“那你也不要忘了，你们母女只能仰仗我！阿栾，是你认不清如今的形势！”
吴德音嗤笑，点点头，“好，好！你尽管送她为质，你尽管送。”
陈煜忍不住道：“阿栾，不过是一个女儿而已，日后我们……”
“何来我们？太后太后，一字之差，差别万里。”
陈煜牙骨咯咯响，“你当初杀你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有心疼！儿子可以下得去手，死一个女儿又如何！”
吴德音立刻给了他一个巴掌，面上的寒霜层层铺满，“陈煜，你不得好死，滚出去！”
陈煜去拉她的手，她一把抽过，“出去！你若不出去，我现在就喊人！”
“我也是为了我们。”
吴德音冷冷道：“从你将我拱手送与陈帝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与我论我们二字，何况你送我女儿去死！若是周国人发现她的女儿身，你叫她怎么活！”
陈煜将她死死困住，道：“当初若我不放手，陈帝必定认为我有不臣之心，到时你我都活不下来！至于陈昭，等我陈国的火器造成，我一定换她回来，不会伤她一根汗毛！阿栾，你信我！只要她回来，我就让她做我周国的嫡公主。”
吴德音带着几缕轻讽，陈煜央告不断，“阿栾，阿栾，你信我。”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让裴朔和绿绮陪她入周，多余的人一个都不带。”
陈煜对她态度的转变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同意了？”
“你不是想叫她死吗？你说的对，我的儿子没了，女儿又有何不能舍弃呢？”
陈煜愣了一下，打量她的神色，不知她说的是气话，还是认真的，“你不必置气，我必叫使臣还有侍卫一同前去……”
“做大事者自然要狠下心来。”吴德音一双潋滟的凤目看向他，“你不敢了？”
“阿栾！”
“怕别人说嘴？”吴德音笑中带着轻蔑，“当日你杀她父皇之时，她就在承安宫！”
陈煜眸孔一缩，“你说什么？”
吴德音勾了勾唇，“陈帝死前将她藏在了柜子里，她什么都看到了。”
“吴德音！你，”他攥着她的手臂，“你为何不早说！”
吴德音嗤笑，“所以现在还要放了她吗？”
“你果真想她死？”陈煜愈发狐疑。
“是我叫她给陈帝送去的羹汤糕点，否则你以为凭吴岚能叫陈昌放下防备？”
陈煜浑身一颤，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她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利用，“还是阿栾够狠……够狠……难怪，难怪。你也怕陈昭报仇吧！”他企图看出她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吴德音轻嗤，报仇？无所谓，她等着她来取她的命，“你觉得我会怕？”
陈煜忽然一笑，将她拉到怀里，这个女人彻底疯了，但愈发叫他觉得美丽得惊心动魄。她有着男人都没有的杀伐，这叫他惶恐的同时也不免生出佩服之情。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煜看着她发中的乌木桃簪，想到与她情浓时的恩爱。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她陌生得叫他害怕。
她冷冷道：“叫你那个皇后少来触我的霉头。”
陈煜身体微僵，“吃醋了？”
吴德音赶人，厌烦道：“忙你的去。”
陈煜讨了个没趣，快步出了华阳宫。
陈昭当日就在柜中，他怎能叫她活着去周国，反正他还有儿子，大不了再送一个去，无论如何，他要挑选顾家人随行入质。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将事办好。
吴德音来到偏殿，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昭，道：“你让我做的事都做了，以陈煜的性情，根本不会让你有活路，随行之人也必定是心腹，若我所料不差，应会有顾家人。”
“多谢母后，这正是我要的。”
吴德音拧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为了调走顾隆？
她直言，“顾隆不可能跟着去。”
“我知道，无妨。”陈昭手里的东西发出咔哒一声响，道：“等我回来就是。”
“你怎么回，借周国之力吗？”吴德音拧眉道，“你以为你到的了周国，他已经知道当日你在柜中，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回来，卢相在路上安排了接应的人？”
“母后不必多问。”陈昭眼中满是坚毅，“父皇之前也有意将我送到周国为质，我在他国，总比在陈煜手下强。”
“你分明可以好好活着，为何一定要让他知道你当日在柜子中，为何执意如此？”
“我不能看着他当陈国的皇帝，我不可能臣服于他，若非他现在有用，若非我是女子不能登上帝位，我不会叫他或者。”她看向她的眸，“母后，交给上天来决定。”
吴德音望着她眼中的固执，想到她从来没有问过绿豆汤的事，想要劝说的心思歇了，拨着手中的念珠，“你既执意如此，那么……就让老天来决定你的命吧。”
“多谢母后。”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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