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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乐极生悲(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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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笛的兴奋劲没能维持多久,山没爬到一半,她已经尝到了乐极生悲的滋味。沿着蜿蜒的山间小径往上,眼看着山顶就在眼前,可越往上越发现山外有山,目的地根本还遥不可及。扶着路边参天的大树休息时,她仰起头,一头一身的臭汗立刻刷刷的往下流,视线所及之处除了弯弯曲曲没有尽头的山路,将近正午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斑,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累了吧,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下。”乔疏横也停下脚步。
温笛疲惫的点点头,坐到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上,卸下背包放在旁边,打开矿泉水瓶盖狂灌起来。
“慢点,喝那么快对身体不好,先起来,石头上寒气重,你这么坐身体吃不消。”乔疏横走过来拽起她。
温笛被他拽起来还没停下喝水,直到解了渴才不满意的抗议,“这么大热的天怕什么,我还巴不得来点寒气儿呢。”
乔疏横也不和她辩解,把自己先前穿的运动外套叠了几层放在石头上,“好了,现在坐吧。”
“不好吧这,要坐也得做我自己的啊。”
“坐谁的也是一样,还不都是你洗。”乔疏横侧头朝她露出一个微笑,坐到小路对面的另一块青石上。
温笛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和他客气,一屁股坐在那浅蓝色的衣服上,“切,用心险恶。”
乔疏横也不争辩,慢条斯理的喝自己的水。
“你怎么不坐件衣服啊,你就不怕寒气儿啦?”
“我是男人嘛,怕什么寒气。”成功换来温笛又一声不屑一顾的嘘声。
温笛坐下就不想再起来,歪在那儿一动不动,乔疏横起身不知到哪里转了一圈,回来后就开始拽她,“走吧,咱们才走了不到一半,赶到中午之前上去,就在上面的农家菜馆吃午饭。”
“什么?才走了不到一半?啊,我不要活了。”温笛哀嚎起来。
“在山下是谁豪言壮语的说要让我见识实力的?”
温笛百般不愿的站起来,乔疏横接过她的包,大步走在前头。
“唉,看来我是不服老不行了,想当年,别说是一座山,一天爬三座我都不在话下,唉,不行了不行了,老了。”温笛边艰难的跋涉边感慨。
“你才多大你就说自己老了,”他话音未落,几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有说有笑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丝毫不见疲态,他指着走到前面的老人们笑着说,“看见了吧,这才叫老,看样子,这个标准也不容易达到。”
“太牛了,他们太牛了。”温笛喘着气说。
“别找那么多理由,以后别在电脑前坐那么久,多运动就没问题。”
温笛好不容易被乔疏横连拉带拽的弄上山顶,马上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刚才的筋疲力尽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周围以曲围山地势最高,站在山顶,被猎猎的一吹,身上的汗水立刻干透,倍感舒适。俯瞰四周,整个颖江市的面貌尽收眼底,林立的高楼大厦缩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火柴盒,仿佛售楼处的景观模型,让她新奇不已。
最奇特的还要数流过山脚下的颖江。这里属于颖江上游,水势偏小,河道不如市区宽阔,弯弯曲曲的将曲围山整个围住,仿佛一条碧绿的绸带围着这一座山峰缠绵不去。只余西南面一个缺口可以出入,他们上来的时候就是从那里通过的。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这里才叫曲围山的,刚才在山下你还故弄玄虚。”温笛恍然大悟。
“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也是,还是自己看着感触深刻,”温笛陶醉的看着周围的美景,“哇,真是太美,太神奇了。”
“现在不觉的累了?刚才差点把我给拽下山去。”乔疏横忍不住打趣她。
“我这不都上来了嘛,你就别埋汰我了。”
乔疏横笑着不再言语。两人领略够了一览众山小的雄浑壮丽,找了山顶的一家农家菜馆解决午餐。虽然东西是贵了点,但不得不说确实味道很地道。
下山的时候,乔疏横不理会温笛的逞能和抗议,决定坐缆车行动。
坐在缆车里向下看,尽管知道自己很安全,可身处几百米的高空,脚下的树木山涧快速的掠过,她还是心有戚戚然。温笛紧挨着乔疏横,还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好像随时准备要拉他一块共赴险境。
“不用怕,很安全的。”乔疏横拍拍她的手安慰。
“我知道,可你看下面那么深,多可怕啊。”温笛又朝他挤了挤。这是她第一次坐缆车,以前和程域去爬B市的崛山,尽管体力比现在强,但等到下山的时候已经吃不消,每向下迈一个台阶,她的腿都要抖三抖,膝盖关节也不听话,小小的屈膝动作完成起来甚是吃力,最后下到一半的时候,程域实在看不下去,最终是背着她走下山的。
那天的情景她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程域宽厚的肩膀,还有他身上清爽的汗味儿。趴在他的背上,看着下山的路一点一点的缩短,她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心。等到他们走到山脚下时,程域背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湿,他习惯性的沉默着,他们并肩走出景区,绯红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天边是连成一片的火烧云,红艳艳的,那景色甚至比山顶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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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身边传来乔疏横安定人心的声音。
果然只剩很小的一段距离,温笛收回神思,“咱们为什么不走着下山?坐缆车多没意思。”
乔疏横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一会儿下山还有好玩的地方,把劲儿都使完了还怎么继续。”
“你是怕我拖累你吧。”温笛看着自己的手心低声说。
“与其走到半路再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回头路不能走,坚持走下去又会是一个痛苦难过的过程,以前这样的路走了太多,多到我已经有足够经验来做出正确的判断。”说着缆车已经在终点停下,乔疏横率先走下去,回头朝她伸出手,“下来吧,到了。”
他们在山下稍事休息,便直奔竹筏漂流的地点。泛舟江上,碧绿的江水,翩然的竹筏,想想都美。唯一的担忧就是她从小在北方长大,水接触的少,本来按爸爸妈妈的意思让她去学游泳,可是第一堂可她就狠狠的被淹了一回。这本来是学游泳的人最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惜当时在身边的爷爷奶奶太过溺爱,见她皱着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也因为游泳池里的□□变得沙哑,立刻抱她回家,再也没送她回去过。
因为这件事情,她的爸爸妈妈还打电话狠狠训了她一顿,说她太任性骄纵,吃不了苦。她不敢和见面不多的父母讲理,可是却铁了心的不屈服。在水底那种无助的感觉到如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头顶浅蓝色的水面,仿佛一道凝固了的魔障将她牢牢围困,她怎么挣扎都到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水底的白色瓷砖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切声响都渐渐远离了自己,她独自一个人沉在水中,那么安静,那么安静,只余池水呛进呼吸道那种闷闷的咕嘟声……后来她就远离了一切与水有关的活动,游泳,划船等等。
本来这次也应该不例外,可是青山,碧水,蓝天,竹筏,这样富有诗意的画面也只有在诗句中才有过,没想到这一切今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温笛站在岸边看着水中央惬意的人群,再也按耐不住的想要跃跃欲试。
“好了,我们过去吧,这人可真不少。”乔疏横从长长的队伍里跑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温笛跟着他走到码头,工作人员立刻给他们分了竹筏和撑船的竹竿,乔疏横手里拿着竹竿,身手矫健的跳上竹筏,朝她伸出手,“快,上来吧。”
温笛站着不动,脚下甚至退了一小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不会游泳,应该没事吧。”
乔疏横似乎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很快便换成安慰的笑容,“我上大学时是我们校际游泳比赛的冠军,现在市区各个单位的联赛我也名列前茅,接受过专业水下救护训练,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你还用担心吗?”
“真的吗?”
乔疏横收敛笑容,看着她的眼睛,举起两根手指说,“我以我的人格发誓。”
温笛点点头,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跳上船,上去的一瞬间,竹筏剧烈的晃了几晃,吓得她一把抱住乔疏横的腰,“啊”的一声尖叫。
乔疏横无可奈何的说,“你这么害怕,要不然我们算了,还有别的好玩的。”
“可是票都买了,人家给退吗?”温笛仍旧不愿意放开他。
“退不退无所谓,安全第一。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你这么害怕那还有什么意思。”
“那多浪费,”温笛头抵在他的背上说,“嗯,别的有这么好玩吗?”
乔疏横被她语气里的不舍逗得笑起来,浑厚的声音从胸腔里透出,“说实在的,还是这个最有意思。”
“那……咱们还是玩这个吧,你刚才不是说了,那是这赛冠军,又是那赛冠军的,顾好我一个人应该没问题吧。就玩这个。”
“你确定?”
“确定!”
“那好,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先到船尾坐好。”乔疏横压低声音说。
温笛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树熊动作紧抱着乔疏横不错,周围已经有很多游客也向这边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哦。”温笛尴尬的松开,动作明显迟缓,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身边,坐在船尾偏中间的位置,还在不放心的吩咐,“一会儿我要是掉下去,你得救我啊,咱两还没探讨完爱情真谛呢,你还欠我的同盟策略呢。”
“好了,我记住了,一定帮你理解爱情真谛。”乔疏横竖起竹竿用力在水底一点,竹筏悠悠然荡开来,远离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