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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甲好难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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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帧帧画面如断裂的旧磁带般从眼前转瞬即逝。
他看见他死后的大梁鹿走苏台,社稷为墟。
转眼又见到少年的徐思远用花梗上尖刺割伤了自己身体,缓慢的转过脸,病态的朝他笑了起来。
徐思远下意识后退一步。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倏地停留在熟悉的徐宅门口。
雨夜中,徐思远手中拿着一片翅膀残缺,狼狈不堪的被沈颂掐着脖子喘不过气来。
他阴郁的笑着,声音透着一丝诡异,仿佛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你逃不掉的,沈颂。”
“咳咳!”徐思远猛的惊醒,靠着床边咳出一口鲜血。
他茫然的低头,摸了摸胸前的衣服,似乎是确认自己还活着,又抬头看向四周昏暗的房间。
窗外的天空呈灰白色,月落参横,恍惚间有种末日与未来交织的错觉。
透过白色帷幔,徐思远静静地坐在床边,颓然的低垂着头,发丝耷拉到了眼下,扎得眼睛生疼。
那他该怎么面对沈颂呢?去模仿一个虐待狂他可做不到。
早晨,当管家敲响第一声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徐思远面无表情的拉开门,对还在一旁愣怔的管家丢下一句话。
“我去后院,没事别找我。”
事实上是直播时间到了。
他已经摸清了这个系统的直播规律,每周至少要直播一次,不然周天就会被系统强制惩罚。
徐思远独自来到后院,忽略系统的警告开启了直播。
【这是固定了每周天直播吗?】
【这不会是雌虫装雄虫博关注吧?】
【所以白菜怎么样了?该不会死了吧?】
徐思远每天看着清一色的恶评,不禁有些发愁。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系统啊?
徐思远一边往菜田里走,一边回答:“应该已经长好了吧……”
声音戛然而止,连带着弹幕都静止了一秒。
【我就说坏事干多了要遭报应的吧?】
【这是…你们的新癖好?种变异毒株?】
【还不如死了,这下好,白菜变紫菜了。】
【为难你了,本可以直接吃软饭还要污染我们的双眼。】
徐思远看着一地的紫色白菜陷入沉思。他甚至都能预料到明天的爆料会怎么写。
本身雄虫的性别就是热词,再加上特管区的定位标签。
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热搜榜上公开处刑。
徐思远叹了口气,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堪忧。
但徐思远还是低估了八卦的传播速度。
当晚,就被送上星网资讯,标题还是【特管区雄虫竟种出神秘植株!】
徐思远:……过奖了。
好在热搜没挂两天就被另一则铺天盖地的新闻压下来了。
但是这个新闻与沈颂有关。
【沈颂判断失误被困,精神力受损,预计下周返回第一星际。】
徐思远一时半会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则消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漏洞百出的一看就是敷衍群众的,而且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沈颂呢!
“那我没有其他的房产了吗?”徐思远坐在客厅里,皱眉望着管家问道。
他实在是不太能和沈颂见面,怕沈颂会忍不住和梦里一样掐死他。
“呃……”管家迟疑了一下,说:“有一个庄园,但是地址偏僻不太…”
“好!”徐思远站了起来,对管家说:“这两天就收拾行李搬过去!”
能让他安静养生又能远离沈颂,这也太好了吧!
徐思远满意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表情复杂的管家。
解决了与沈颂见面的难题,那就只剩下紫色白菜的问题。
扎根土地三小时,出来已经不成人样了。
徐思远身心俱疲的往回走,刚走到客厅,就听见机甲降落在门口的声音。
嗯?沈颂不是下周才回吗?
徐思远疑惑的望向门口,就措不及防和进门的三人对上视线。
无他,徐思远太显眼了。
为了方便干活,他穿的黑色短袖五分裤配凉拖。现在,他的身上全是泥,脸上不知道从哪里蹭的土,灰头土脸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扛着一把锄头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一段泥巴脚印。
最后还是沈颂下属小心翼翼的询问:“沈上将,这是你……”
“不认识。”沈颂淡淡的移开目光。
这下轮到徐思远疑惑了,他看向沈颂问:“你不是要下周才回吗?”
见沈颂没反应,他的下属赶紧接话道:“噢,今天周一。已经算是新的一周了。”
徐思远默默的看了一眼,沈颂旁边的装聋作哑的管家。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要去庄园吗?”沈颂开口打断他的思绪,神色淡漠的看着他,提醒道:“那你要快点了,不然就走不掉了。”
徐思远猛地想起某些记忆,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正想说些什么,但无意间瞟到沈颂衣领下的绷带。
徐思远一哽,妥协道:“我尽量这两天就搬走。”
然后在旁人惊讶的眼光中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关上门,徐思远立马虚脱的靠着门松了一口气。缓过来之后又忍不住去想沈颂口中的“走不掉”是什么意思。
但第二天下午徐思远就懂了。
“思远啊,”顾平挨着徐思远坐着,熟稔的和他聊着天:“我代表顾家看望一下沈上将,实际上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可别,”徐思远与他拉开距离,直白的拒绝了这顶高帽并逐客:“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回家吧,我和沈颂都需要静养。”
“好走不送!”
但拒绝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来来往往的几乎都要把门槛踏破了。
徐思远这才看出来,这些人哪是借探病的?分明来打探虚实的,而且是看在沈颂是雌虫不敢反抗的份上才这么嚣张。
书房里,沈颂正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唇色泛白,静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雄虫官员,时不时交谈两句。
但不经意流露的疲惫被对方尽收眼底,对面的官员似乎也感觉到沈颂的力不从心,着了魔似的想从沈颂口中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徐思远从门外进来。
屋内两人都朝他看了过来,他熟练的笑着,一边对这个雄虫打招呼,一边自然的走到沈颂身后站着。
他撑着椅背,一只手垂到沈颂肩膀下,给雄虫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徐思远扮演着一位合格的纨绔子弟,散漫的看着雄虫笑问道:“什么事要聊这么久,也说给我听听?”
沈颂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雄虫似乎也没想到徐思远突然出现,含糊其辞:“也没什么,一点家常罢了。”
“啊…”徐思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站在沈颂身边。他低头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什么感情。
当着雄虫的面,徐思远拉起沈颂的手,看起来极其熟练放在手中把玩,实际上偷偷的摸上了沈颂的脉搏。
他皱了皱眉,笑里藏刀的询问:“你有什么家常,和我唠唠?”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阵安静。沈颂就垂眸发呆,配合徐思远演着一副不敢反驳自己雄虫丈夫的模样。
但徐思远似乎还挺悠闲的玩着沈颂的手,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雄虫似乎也迟钝的感受到徐思远的敌意,刚想开口请辞就被徐思远怼了:
“怎么?要我们留大人您一起共进营养液吗?”
沈颂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
雄虫灰溜溜的走了。
门一关,徐思远立马松开了沈颂,和他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一抬眼,就和沈颂对上视线。
徐思远愣了一秒,然后慌张的移开视线,在沈颂的注视下挪到了门口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笑道:“那我…也先走了吧。”
沈颂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但第二天整个别墅就清冷了许多。
沈颂站在窗边往下看。
徐思远在庭院中坐着,面前搭了个炉子熬什么东西,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苦味。
门外一有人走进来,就被徐思远拦下,两虫交谈了一会儿,对方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没进过别墅的大门。
徐思远突然抬头,笑着朝沈颂招了招手。
沈颂愣了一下,一时间竟忘了徐思远也是拥有A级精神力的。
A级,在雄虫里也算是罕见的。
沈颂下了楼,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徐思远就端着一碗乌漆嘛黑还冒热气的汤药。
自从那天把他丢下楼,好像就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徐思远转头也看到了他,透过朦胧的雾气冲他笑了一下。
如枯树逢春般,沈颂第一次在这个偏执狂的身上看见了温文儒雅的一面。
与从前的疯子判若两人。
徐思远将那碗推到他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问:“昨天顺手给你把了个脉,你小时候…受过什么伤吗?”
话到嘴边,生硬的换了个委婉一点的说法。即使他知道军雌恢复能力极强,但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新伤旧病一同发作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次轮到沈颂难得的沉默了,见他不想回答,徐思远也没纠缠。
两人静默了一会,沈颂低下眼睫,视线落在那碗中药上,岔开话题问:“你在…熬什么?”
“中药,”徐思远起身,言简意赅的回答他:“放心,总归不会毒你。”
就是有点副作用,会乏力一阵子。
但徐思远没说,就溜去后院种地去了。
他翻了一晚上农书,只找到了一个关于改良星际土,且看起来可行的方法。
秸秆还田。
星际土原本呈深灰色,但在植物种植中被吸收营养就会导致土壤变黑且产生有害物质,最后导致植物变异。
但……
怎么有这么多啊!?
徐思远望着那两叠和他齐腰的秸秆,产生了怀疑。
真的能种完吗?
事实证明,能。
就是秸秆能不能还田不知道,但他马上要还田了。
徐思远满身疲惫的回到别墅里时,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厨房的吧台上有一个空碗。
但不知道是药效发作还是单纯的不想见他,接下来几天却都没有见到沈颂的身影。
不过也好,省的徐思远费心思和沈颂周旋。每天就让管家送一服药,至于沈颂喝不喝…
他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么乐于助人,但毕竟占了人家的壳子,顶多算是对沈颂的一点同情罢了。
徐思远依旧在周天下午卡点开了直播,但被系统警告了,原因就是直播间虫民的危险发言。
徐思远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镜头角度,才开启了直播。
“今天就稍微播一下改良的星际土的进度。”徐思远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会拉黑不好的违规评论,不要吵架了。”
【不是?还有后续?你还越挫越勇?】
【星历25年最大的笑话,改良星际土。】
【得了吧,这么多科学家都没研究出来的东西你一个雄虫掺合什么?】
但徐思远只关注着土地的情况,任由弹幕自由发挥,以至于这极具戏剧性的画风都要成为徐思远直播特色了。
直到临近下播,徐思远照常将镜头扭向中央喷泉。
画面只闪过一秒,那二楼的窗边坐着一只军雌,银灰色的头发,穿着衬衫靠在窗沿。
【卧槽我瞎了?我好像看见谁了?】
【……完了,那主播?!】
【万一看错了呢?银头发的雌虫多了去了。】
徐思远没看到这些,熟练的掐掉了直播就准备离开。
“徐思远,”有人叫住了他。
徐思远闻言,抬头望去。
只见沈颂靠在二楼的窗台上,逆着阳光,似乎是因为乏力,他半撑着头,整个身影看起来有些慵懒。
但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疏离,仿佛春天突然飘下的一片雪。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