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携书剑路茫茫》何处回望

5、羡慕

　　吕落晖最近的生活一帆风顺，老师通过了她的课题，现在着手正式写一份开题报告。
　　粉丝对于她要直播的事情也表示很期待，纷纷问她什么时候直播。
　　她翻看着自己的记事本，定下了国庆结束的第二天。
　　正好上次出去的时候买了一个好听的杯子，直播的时候正好可以用上。
　　国庆前三天她们去了H市的景点逛了一圈，虽说国庆出游都是看人头，但是这种热闹的氛围怎么不算是过节的一种组成。
　　在一个卖饰品的店里，有一个羽毛的耳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碍于自己没有耳洞，她一直在犹豫。
　　吴优拿起另一对耳坠，开口说道，“既然喜欢就买回家，以后说不定就遇不上这么心动的了。”

　　她躺在床上，欣赏着精致透明的羽毛，试着把它勾在项链上，羽毛随动作摆动，轻盈自由。
　　妈妈的微信此时跳了出来，问她在干什么。上次和她说了自己的课题通过的事情，两人都试着淡忘之前吵架的事情，关系有所缓和。
　　害怕妈妈又开始唠叨，她说自己在寝室整理文献。
　　【也要和同学多出去走走，增进感情，人家有好事的时候也能想到你。】
　　吕落晖皱眉，她很讨厌把所有东西都利益化，连感情这种主观的情绪都可以被明码标价。
　　她打字回道，【前几天和同学出去玩过了】
　　吕妈妈又说，【钱不够和我说，在外面客气点，吃穿对自己好点】
　　【好的，我还有钱的，谢谢妈妈】
　　吕落晖靠在墙上，她明白妈妈只是希望她未来越来越好，只是她的价值理念自己实在是苟同不来。
　　妈妈爸爸操劳了一辈子，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轻松不累的工作，这种期盼无可批驳。自己能做的就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父母骄傲。
　　拿到Z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妈妈的手都在抖，看到那几个烫金的大字，父母喜悦的神情也是显而易见。
　　吕落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就像郑安之说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创造未来的价值才是当下应该做的。
　　她挣扎地起了床，收拾收拾继续写开题报告。

　　放假最后两天，师姐让他们去一个师兄那里帮忙剖鼠。
　　三人在本科的时候都有做过动物实验，师兄了解情况之后发了一张工作内容的表。
　　吕落晖负责小鼠的麻醉工作，师兄给她介绍完笼里小鼠的耳标。她带好手套，双手交叉调整手套位置准备开始。
　　拿取一只练手的小鼠称重之后，取药，在空网在熟练地抓起小鼠的后脖，露出它的腹部，在右下腹注射麻药。
　　师兄赞许道，“你的手法很老道啊。”
　　“以前抓多了就习惯了。”吕落晖不好意思地拨了拨晕倒的小鼠，把它交给下一个同学。
　　蓝书玉和这个师兄是同一个老师，现在负责分离肝脏，她坐在桌子对面笑着说道，“以前被小鼠咬了一口，到现在我都只敢带着防咬手套抓它。”
　　几人都感同身受，去打疫苗大约要上千，对于学生来说还是一个无妄之灾，破财又伤身。
　　郑安之负责抽血，接过铺着小鼠的泡沫板开始抽血。今天他带了一个金丝框的眼镜，双眼低垂认真看着手里的针头，倒是很少见他这么认真的时候。
　　腹主动脉采血以前也没少练，总是直接扎破血管，现在总算是可以取到0.5毫升。
　　吕落晖看着他稳当地分离血管，准确地扎针，鲜红的血一下就涌向了针管。
　　流水线工程就是干一行爱一行，繁复的工作干到头。
　　吕落晖还好，吴优在那边积压的工作，分离脂肪真的眼睛都离不开一点。
　　中午师哥请大家吃了一餐午饭，吴优端着盒饭走到她身边坐下，“还有几只鼠啊？”
　　“21只弄完了，还有十五只，快了快了。”吕落晖安慰道。
　　那间实验室的空调恰好坏了，吴优把她的头发扎成丸子头，也难逃流汗。
　　蓝书玉也结束实验，坐在她们课题组的同学旁边，招呼着郑安之过来坐。
　　他看了一眼位置，说着坐在了师哥的旁边。
　　吕落晖和他们只隔了一个位置，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惊诧地发现原来郑安之现在和另一个院的同学就有一个项目在合作。
　　怪不得那天半夜在校外遇到他这么疲惫，估计是刚从一个项目里抽身。真是能者多劳啊，吕落晖心酸地想着。
　　蓝书玉的项目也在稳步进行，关于药物的联合作用。
　　感觉自己像是上了贼船，考研的时候也没说读研这么困难啊，吕落晖想了想学校研究生的毕业指标，感觉自己以后有得好忙了。

　　下午干完活差不多四点多，最近作息乱的不像话，吕落晖拿了杯奶茶和他们道别，回寝室补觉去了。
　　一觉睡醒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久睡的头现在隐隐发晕，她坐在椅子上喝口凉水缓缓神，揉了揉软软瘪瘪的肚子。
　　看了眼外卖软件上昂贵的价格，她认命套上鞋子出门吃饭。
　　路上不少三两成对的人，她穿着宽大的短袖，闲适地走在年轻的人群中，看着街边各色的灯光，欣赏热闹的街道和紫色的天空。
　　手里拿着一块在路边买的老棒冰，吕落晖走进了那家熟悉的店里。
　　店里人挺多，章姨还是热情地招呼着，“小吕来啦，今天吃点啥！”
　　“来一份油泼面吧。”
　　“行！你找个座坐着。”章姨在单上写下，风风火火地走到后厨。
　　吕落晖站在空调旁边，一边咔咔咬着冰棍，一边寻找空位置，一转头看见郑安之正笑着朝自己打招呼。
　　店里的位置被占得差不多，见他对面没有人坐，又正对空调，她走过去问道，“你对面有人吗？”
　　得到肯定地回答之后，她坦然地坐下来，“你也才刚刚吃晚饭？”
　　他碗里的凉面已经吃了一半了，通红的番茄漂被夹起来放在了摊开的纸巾上，见她过来随手打开一瓶饮料，“嗯，刚刚实验结束。”
　　“其他人呢？”吕落晖见他只是一个人坐着。
　　他把手里开封的饮料递过来，说道，“他们去吃烤串了，最近不喜欢油烟没去。”
　　她接过说了声谢谢，看了一眼又是上次那种酒精饮料，吕落晖为自己正名，“我也只是偶尔买这种饮料，不经常喝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是一个酒鬼，不用每次见她都强调一遍。
　　他放下筷子，靠在椅背笑出声，“我只是路过买了几瓶，我也不爱酒，只是有时候需要放松一下。”
　　章姨此时端上她的油泼面，爽朗地招呼两人，“两位同学慢慢吃啊！”。
　　吕落晖哎了一声，对他“借酒消愁”的做法表示不赞成，“酒精是释放的方式之一，但是不是唯一的途径，你还可以尝试跑步什么。准备考研的时候，我觉得烦的时候就去跑步，跑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发现那些事也不算是事。”
　　他喝了口白桃味的饮料，点头应下，“下次我试试。”
　　吕落晖把手里的棒子丢到垃圾桶，给自己的面倒了一圈醋。
　　她把手机放下，安心地吃着自己的油泼面，刘叔的油泼面堪称一绝，面条劲道，鲜香麻辣。
　　见她吃得满嘴通红，冒汗也来不及擦，他问道，“好吃吗，这家店我还是第一次来。”
　　考研的时候压力大，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那段时间养成了重口味，油泼面算是她最喜欢的面食之一了。
　　“除了做实验很少来这边吃，几次也是和他们去那边的烧烤店。”郑安之把纸巾推过来。
　　吕落晖抽了张纸出来，“我觉得还不错，他们的麻酱也很好吃，不过可能你吃不习惯。”
　　吃饱之后头犯晕，吕落晖喝完就摇了摇瓶子，随手卷着纸巾扔到垃圾桶，摆手和章姨道别。

　　两人进了校门后，外面的繁华之间淡去，两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沉寂。
　　夜晚的校园人声寂寥，很适合个人独处的时光，如果不是有人在的话，她可能会听着音乐蹦几步，现在却只能听着郑安之手里的袋子哗哗作响。
　　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聊点什么，聊感情不太礼貌，聊事业绝对不会出错，“听说你现在在和别的专业的人一起搞项目吗？”
　　他的步伐和吕落晖保持一致，转头看了她一眼，“在弄智能医疗方面的，只是刚刚开头，还不太明朗。”
　　“有志者事意成。”她握紧拳头给他加油，“创造的路不是柏油马路，而是没有人踏足过的荒野，走得困难些在所难免”
　　见他笑得不太走心，吕落晖指着墙上的优秀校友，开玩笑说道，“有一种直觉，你以后也要上这堵墙。”
　　他现在是真的笑出了声，“借您吉言了。”
　　研究生楼离校门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在楼梯口分离。
　　吕落晖在等电梯，走而复返的郑安之走到她身边，抛给她一瓶白桃味的酒精饮料。
　　见她疑惑的目光，他笑说道，“你也别太有压力了，研究生生涯刚刚起步。”
　　在电梯里的吕落晖握着手里微凉的罐装饮料，困惑地回想着他离开前含笑的双眼和零碎的发梢，自己今天落寞的表情有这么明显？
　　“啧，为什么他不化妆都这么好看。”吕落晖愤愤不平地看着电梯里倒映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