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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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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蕴顶着这张脸,却又是另一番神色。
昔日鲜衣怒马威风凛凛的死对头变成如今这副体弱多病,还我见犹怜的模样,司遥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割裂感,这样让她压力很大。
她现在很后悔,宁愿当初温如蕴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哪怕要自己和他打一架,她也认了。
司遥看了看温如蕴,在思考着现在就把人杀了让他神魂归位,然后对方气冲冲的来收拾自己,还是就保持现状,想了想,司遥选择后者。
须臾,她开口道:“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上你一起走,等那位老道来了我替你问一问,或许能成。”
温如蕴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好,好……”
司遥又道:“可是修道一事极为辛苦,我怕你身体会受不了。”
“我可以!”话还未说完,温如蕴打断她,“我能吃苦,我不怕!何况在阿遥姐姐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司遥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只颔首,“那你先回去,道长马上就来了,我去同他说。”
等支走了温如蕴,司遥急忙回房千里传音召出范七。
范七今日依旧是一副邋遢的模样,身着蓝衫,手里一把扇子在手中不停地扇,“大人这时间还没到呢,您这么早唤我作甚?”
司遥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范七啊,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一阵了。”
范七心中一个咯噔,摇扇子的动作慢了下来,“您说?”
司遥干咳一声,道:“温如蕴被我灌了孟婆汤,现在是没有记忆的,你知道吧。”
“知道。”范七停下摇扇子的手,“所以……”
司遥道:“是这样的,现在温如蕴的身份不好在京城里呆,本来我想着我一个人出了京,你就可以回鬼界继续忙,但是现在可能要麻烦你一阵了。”
她继续解释道:“你现在得临时找个地方,最好是一个修仙道门,等出了京城你还得把我们送到那里,充当我二人的‘师傅’。”
“至少等温如蕴修炼到身体不再那么差,有点自保能力,然后‘出师’,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范七裂开了,“您的意思是我要一边回鬼界处理公文,还要一边陪您演戏?大人,来一趟人界得耗费我不少法力啊!小的法力低微,照您这么说人鬼界两头跑,我还不得被压榨殆尽啊!”
司遥抬手,“稍安,稍安。肯定不用你两头跑,鬼界那边我帮你知会一声,你将公文带到人界处理。况且温如蕴天赋可不差,要不了两年,肯定能达到‘出师’标准。”
“到时候就不用麻烦你了。”
范七狂抓脑袋,道:“与其这么麻烦演戏,您何不直接杀了神君凡体让他归位呢,这样不是更方便寻找判官笔吗?”
“再说神君在凡界的大劫早就过了,此时令神君归位也不算违背帝君的命令。”
司遥道:“我傻啊,我杀了温如蕴让他归位来找我算账?我现在的大劫可是还没过呢,不能归位,就只能乖乖地任由他宰割。我才没那么蠢。”
说实话,司遥还有些好奇有什么大劫在等着她。
温如蕴没了记忆等同于普通凡人,失去双亲家族沦落,还要寄人篱下,这对他来说算是普通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劫了。
可司遥不同,她是保留记忆历劫,当了多年阴官,送走的亡魂不知多少,她早已看淡生死,若非亲密之人,普通人的死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人生重来一次罢了。
这次上天会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劫呢?
范七苦笑道:“要我说,您当初就不应该给神君灌这么一碗汤,省了多少事啊。”
“谁知道温如蕴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司遥只能叹息自己倒霉。
“不多废话,事成之后回到鬼界,我送你五十年法力!”司遥信誓旦旦道。
一听有这么多法力,范七瞬间来了劲儿,“当真!”
“我孟婆说话千真万确,不信的话击掌为誓!”司遥伸出一只手。
范七立马伸手与她击掌。
天地为证,击掌为誓,契约立下,一旦归位司遥如果食言,有了这个契约,到时候五十年的法力会自动流向范七那里,不怕孟婆食言。
范七浑身充满干劲,“我下午就来接您二位。大人您忙,我去安排修炼地儿了!”
说罢,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司遥看着范七离去,透过窗户看向温如蕴的房间,浓浓的叹了口气。
范七办事效率果真快,两个时辰不到,他就已经安排好道门,前来将军府迎接司遥。
彼时柳凝抱着自家女儿哭得那叫一个惨,“遥儿啊,一定要常回来看娘还有你爹啊,不要饿着自己了,冷了衣服要多穿一点……”
柳凝细细嘱咐着她每一个事项,司遥颇为触动,回抱住她,“阿娘,放心。阿遥会常回来看你的和爹爹的。”
这时范七及时道:“好了,夫人。时辰已到,贫道该带着令嫒上路了。”
柳凝不舍的松了手,眼眶都哭肿了,司遥怜惜地替她抹去泪,“阿娘,我走了之后‘表弟’就交予您照顾了……”
说到这,司遥特地音量抬高了些,在柳凝看不见的地方冲范七使了使眼色。
范七领悟,他突然掐指一算,“嘶——”地一声,惹得柳凝疑惑望去,“道长,怎的了?”
范七薅了一把胡子,道:“贫道方才突然感知道还有一份微弱的机缘。敢问府上是否有一父母双亡,身体微弱并天赋出众的孩子?这孩子也与贫道有缘呐!”
柳凝迟疑半晌,司遥这时开口点醒道:“阿娘,道长说的不就是阿蕴嘛!”
看向范七,“道长问阿蕴可有何事?”
范七笑道:“小姐口中的阿蕴正是贫道的第二个有缘人啊,此次不如让贫道一同带走收为徒弟。”
旁边的毛驴蓦地发出欢快的贺声,“恭喜道长,贺喜道长,在将军府喜得两位徒儿!”
柳凝皱眉,“道长,阿蕴身体不好,怎经得起这长途跋涉……”
“正所谓仙途漫漫,两人在一块儿也能做个伴,况且令公子身体不好,修仙一道正好能够强健身体,何乐而不为呢。”范七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司遥忍住笑意,也跟着道:“道长说得对呀阿娘,况且阿蕴身份特殊,总不能一辈子将他困在将军府里,蹉跎一生吧?”
柳凝也考虑到此处,不忍温如蕴此后终生岁月都消磨在将军府这一方小天地,终于松了口,她叹气道:“罢了,翠儿,去将表公子请来。”她吩咐贴身丫鬟道。
“翠儿领命。”翠儿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温如蕴便来到此处,他先是向柳凝行礼,然后来到范七面前,“晚辈温如蕴见过道长。”
突然受了温如蕴一礼,范七心中一慌,险些把胡子薅下来。
“好,好,哈哈,贫道观你筋骨奇佳,可愿做随我回道门做我关门弟子?”范七维持住神色问他。
温如蕴神色庄重,“晚辈愿意。”
“嗯,不错,此后你与司遥二人便是我的两个关门弟子,你师姐弟二人定要勤学苦练,惩恶扬善。”
温如蕴一听,突然跪下,“师尊在上,受徒儿一拜!”说完,他就要磕头。
范七吓得魂飞魄散,一蹦三尺远,“不可!不可!”
司遥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温如蕴,将他拉起来。
温如蕴疑惑望去,柳凝也看过来。
范七勉强稳住,干咳一声,道:“咳,是这样的。修道之人不必遵守凡界这些框框条条的规矩。”
“修道本就是一随缘之事,我只不过是引领你二人跨过这个门槛罢了,不用下跪,也没必要跪。况且,跪我,于我修为也无益处。”
温如蕴受教点头,道:“师父说得是,徒儿受教!”
他脸色微红,司遥知晓他这是太过激动,老毛病有些犯了。
她朝范七眨眨眼,道:“天色快暗下去了,我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范七道:“不错,夜晚邪祟横行,不宜赶路,是该走了。夫人,您保重。”
柳凝点头,忍痛送走了两个孩子。
司遥看着站在府门相送的柳凝,身子单薄,面露不舍与担忧,她的面容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这抹身影渐渐与脑海中的那一道身影相重叠,心中一痛,司遥果断放下马车帘子不再去看。
考虑到温如蕴的身体,柳凝特地雇了一辆马车,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别有玄机,不但铺了上好的软毯,连茶具也是珍品。
温如蕴上了马车之后体力明显不支,有些昏昏欲睡,范七点驴为马,跟在马车一旁骑着。
温如蕴靠着车壁,马车颠簸,他微微皱眉,脸色有些惨白。
司遥又叹了口气,将他的脑袋抚到自己肩膀上靠着,“不舒服就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温如蕴迷迷糊糊“嗯”了一声,调整一个舒服地姿势沉沉睡去。
造孽,拖着这么一副病躯还怎么修行,得想办法改改他这一体质。
先前说的修仙健体自然是真的,可温如蕴是先天体质有损,打从娘胎里就带的,无论成就有多高,身体的根却改变不了。
只能想想法子,替他固本才行。
司遥在脑海里传音,“范七。”
一道男声回应道:“哎,我在。大人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