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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怎么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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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宫内,好不容易熬了一个多月,想着清璇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溪珩便来到司命处询问。
见到溪珩,司命作揖道:“太子殿下。”
溪珩心切道:“司命,天界已过一月有余,想必清璇差不多也该历劫完了吧?”
司命掐指一算,确实差不都了,便道:“殿下放下,臣会去扶桑树下亲自将清璇仙子迎回。”
溪珩挥了挥手道:“我今日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你且将清璇归来之日告知于我,我亲自去接她。”
司命笑了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明日申时,殿下即可去扶桑树下等候。”
“多谢司命星君。”
待溪珩离开后,司命心中感慨,待清璇回来,一切便可尘埃落定了。
沈府内,姜晚的身体越来越差,终日卧病在床。
沈思带着妻子还有女儿跪在床边陪着姜晚度过人生最后的光景。
一晃三十多年,姜晚独自一人拉扯大沈思,看着他不仅子承父业做了祥县的同知,还娶了个温婉贤淑的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这些年,姜晚虽然独自一人操持着沈府,但好歹心里有挂念有期待,还有孙女的陪伴,倒也不觉得日子难过。
如今姜晚时日不多,见儿子儿媳夫妻恩爱,同心协力,一起操持着沈府大大小小的事,她也放心了。
第二日未时,溪珩便来到了扶桑树下,期盼着能早些见到清璇。
虽天界只过了一个多月而已,但对于溪珩来说,每一天都是在度日如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清璇能早些回到天界。
这是继李昭之后,他第二次体会相思之苦。
突然,扶桑树下出现一道光影。溪珩以为是清璇回来了,还未看清人脸,便激动地抱了上去。
“清璇,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话刚说完,溪珩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怀里的人怎么胖了些?还高了些?
推开怀里的人一看,溪珩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抱着诉说衷肠的人居然是杜仲!
溪珩神色陡变,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沉默良久,后退了几步才道:“怎么是你?”
看溪珩一脸嫌弃样,杜仲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刚历劫完回到扶桑树下,还没缓过来就突然被一个大老爷们给紧紧抱住了,还说了那么些没羞没臊的话。如今自己都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嫌弃上了,还一脸死出,搞得被占了便宜一样。
在凡间时,他倒好一走了之,留下清璇一人带着孩子,还为他守寡那么多年。
在凡间思仙就看他不顺眼,如今回了天界,杜仲更是看他不顺眼了。
杜仲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怎么?我就不能回来天界吗?”
溪珩忙解释道:“杜仲仙君,本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罢了罢了,想必清璇也快回来了。”
自从姜晚一病不起,思仙因为太过担心她,没日没夜地守在她床前,结果把自己也折腾病了。谁知这病来如山倒,没想到自己这体魄,比姜晚还弱,居然走在了她的前头。
不过也好,总比送走姜晚后,自己还在那煎熬的好。
杜仲心想着,早些回来早些找司命那小人算账。司命老儿,说话不算话,公报私仇,这一世不仅将自己投生为女子之身,还抹去了自己的记忆。这也罢了,他居然还让自己天天在旁边看着清璇和溪珩恩恩爱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简直是杀人诛心。
“那我在此处等她。”溪珩说道。
“你自个儿在这等着吧,我可没空陪你。”
溪珩淡淡道:“仙君若有要事先离去也无妨。”
他巴不得杜仲赶紧走,别留在这妨碍自己与清璇团聚,跟着他们下凡历劫三世,无处不在,还时不时地捣乱,甚是烦人。
自从知道杜仲不怀好意后,溪珩对他便无好感。
杜仲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道:“你小子第二世要不是我,你连清璇的面都见不着,如今倒好,卸磨杀驴,生怕自己在这妨碍到他,小肚鸡肠,小白脸,伪君子。”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他几句了,谁让人家是堂堂天族太子殿下,他可惹不起。
二人各怀心思,心中各看对方不顺眼。
不过杜仲懒得在这与他计较,现在他只想去司命那拿回自己的另一半元神,再与他好好算一账,免得他以为自己堂堂一介仙君好欺负。
“那太子殿下,本仙君就先告辞了。”杜仲随意拱手道。
“去吧。”溪珩头也不回道。
离开扶桑树下后,杜仲便径直往天府宫去。
到了天府宫,杜仲站在殿内大喊道:“司命老儿,你给本仙君出来!”
沈府内,姜晚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越来越没力气了。她倒不怕死,只是有些舍不得这里,舍不得这里的回忆,舍不得这里的人事物以及这里的一切。
姜晚半睁着眼睛,看着床前哭做一团的人,心中有些不忍。前些日子趁着还清醒时,该嘱托的都嘱托过了,如今也只剩下悲伤与不舍了。
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一束光,姜晚反而有些期待,她终于可以去见沈迟了。只是如今自己生了不少白发和皱纹,也老了许多,再也不似三十多年前那般年轻了,也不知道沈迟还认不认得出自己。
见姜晚突然笑了笑,沈思知道母亲已经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看着那一束光,姜晚隐隐发现光里好像站着一个人,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好像是沈迟,是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沈迟。他的样貌还如三十年前一般没有任何变化,穿着银灰色的衣裳,静静地站着那,看着姜晚。
姜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什么也说不了。
那个温润如玉,温柔体贴的人,如今就站在那,伸出手静静地等着姜晚。
姜晚努力朝着那光的方向伸出手,心想他终于来接自己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见到他了。
姜晚的眼角突然落下一滴泪,伸出的手也重重地落了下来,带着一丝欣慰与不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只是姜晚她,再也不会听见了。
回到扶桑树下后,清璇的眼角还挂着泪,仿佛还未从刚刚的情绪里完全抽离出来,只静静地站在那。
看到清璇回来,溪珩高兴地走上前,原想抱一抱她,但是一想到自己将她一人丢在那苦熬了三十多年,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便只拉起她冰冷的手,温柔道:“清璇,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清璇沉默不语,眼神中尽是哀伤,一时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溪珩还是沈迟。
等了那么多年的人,此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清璇突然伸手抱住他,任由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
溪珩亦紧紧地回抱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在扶桑树下抱了许久,平复心情后,清璇只觉有些尴尬与害羞。
在凡间,自己不仅与他成为了夫妻,还生了孩子,一想到两人耳鬓厮磨的那些日子,清璇面红耳赤,压根不好意思抬头看溪珩。
见她如此,溪珩知道她这是有些难为情了,便笑了笑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在天界几千年,还从未见过她这样。以前面对自己时,张牙舞爪的像个小刺猬,如今却难为情了起来,脸更是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只是见她如此,倒是让溪珩生出不少怜惜,下凡历劫三世,说回来,总归是自己对不住她多些。从今往后,他只想好好地爱她和保护她。
见她又湿了眼眶,溪珩柔声安抚道:“好了,别哭了。”
“没哭了。”清璇擦了擦眼泪嘴硬道。
“好好好,没哭。”
清璇破涕为笑,想不到原先还是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凡间走了一遭,倒是变得亲近了许多。
“我先送你回月影宫好好休息,父君母神那我去替你回禀。”
清璇点了点头,与溪珩一起回了月影宫。
花青见到清璇回来激动不已,冲上去一把抱住她道:“仙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见清璇有些疲惫,溪珩温声道:“你家仙子累了,先让她好好歇会儿。”
花青赶紧放开清璇,扶她去榻上坐着。
“你先歇着,我先去一趟父君母神那。”
清璇冲他微微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正当溪珩准备离去时,清璇又突然喊住他问道:“小白,杜仲可回来了?”
回来后,清璇才意识到思仙就是杜仲,想着他也太惨了些,明明是为了陪自己下凡历劫,结果不是变成动物就是太监,最后还索性成了女人。
身为好友,清璇想着得安抚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许是找司命算账去了。”溪珩笑了笑说道。
此时的杜仲,正在天府宫内和司命互不相让的大眼瞪小眼,双方都企图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司命,你也太歹毒了,让我第一世为狗,第二世为太监,第三世为女人,这是好人能做得出的事吗?”杜仲咬牙切齿道。
司命收回眼神,坐在案前,拂了拂袖子说道:“这可与我无关,只能说你命不好,你还是自认倒霉吧。”
“你忽悠谁呢,清璇和溪珩,不是太子就是官,不是小姐就是太子妃,唯独我,就没个正经的。”
司命并未搭理他,懒得和他扯那么多,反正做都做了,他还能怎么着?难不成再送他下凡,让他体验一下做做贵公子亦或是太子的感觉?天府宫还有那么多的命薄要处理,他可没这个闲工夫。
见司命不说话,杜仲伸出手问道:“我的元神呢?”
生气归生气,元神还是得先拿回来。
司命伸手变出一个粗糙的小瓶子,头也不抬地扔给杜仲。
看着自己的元神居然被装在如此破败不堪的小瓶子里,杜仲咬着牙道:“我说司命,好歹我也是堂堂天界仙君,你就拿这么个破烂不堪的瓶子装我?”
司命瞥了一眼杜仲手里的瓶子,强忍住内心的狂笑,不耐烦道:“给你装好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起来了,啰嗦,我还嫌它占位置呢。”
“好,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见他转身离去,司命赶紧起身问道:“去哪?”
“去找天君。”杜仲头也不回道。
“回来!”
杜仲并未搭理他,心想着小样儿终于怕了吧,看来还是天君管用。
“回来!”司命再次厉色道。
杜仲这才磨磨蹭蹭地走回司命跟前。
“想去告状?”
“哼,那是,今日我就去让天君好好评评理,再让他治你一个公报私仇之罪。”杜仲自以为拿捏住了司命,连说话语气都傲了起来。
司命冷笑了一声,“就凭你?”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杜仲故技重施,扭头便要走。
司命伸手一挥,天府宫的门“啪”地一声被关上了。
见杜仲欲伸手开门时,司命又施法将他摔倒在地。
杜仲趴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司命。
好家伙,仗着自己法力比自己高是吧,这天界还有没有天法了?
司命缓缓走至杜仲跟前,蹲下身看着他缓缓道道:“你省省吧。”
杜仲挣扎着站起身,憋了半天才吐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看着他那又气又委屈又狼狈的样子,司命终于绷不住笑出声,回到案前,拿起笔翻着命簿,扬眉一笑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死了这条心。”
“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不给我道歉,我就赖在这不走了。”杜仲找了把椅子坐下忿忿道。
司命头也不抬道:“随便你。”
杜仲之所以放弃去寻天君,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站不住理。
毕竟当初自己是借着保护清璇和溪珩才一起下的凡,为此,下凡后司命还特意保留了自己的记忆。结果到了凡间,自己不仅不做正事,还跟着瞎掺合他俩的感情,这若是被天君知道了,那还不得把自己灰飞烟灭。他可不傻,刚刚只不过是想搬出天君吓唬吓唬司命,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他,没想到是自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杜仲坐在天府宫内,看着司命淡定的在那自己忙自己的,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觉得实在无趣,便起身想离开。
见他终于坐不住了,司命抬眸带着丝戏虐的语气问道:“怎么?不再坐会儿?”
“不坐了,我可不敢在这待着,以免你又出什么馊主意耍我。”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何如此那般待你?”司命放下手里的笔问道。
杜仲心想,鬼知道,他要是知道,也不至于被他活活戏耍了三世。
司命提醒道:“你可还记得有一回,大半夜的用你那枝条打了人?”
听完司命的话,杜仲细想了一下,自己向来与人为善,最多和清璇一起喝喝酒背后八卦八卦神仙们的趣事,怎么可能打人?
实在是想不起来,杜仲试探性地问道:“我打你了?”
“本星君那晚有些失眠,便想着出门走走,走到瑶池附近时,刚好看到一棵杜仲树。”说到这,司命走到杜仲面前斜睨了他一眼。
杜仲脑海里飞速运转着,试图回忆起一些细节。
司命继续道:“我曾听说,这杜仲雄花可以安神入眠,便想着摘几朵回去泡茶,结果~”
“结果如何?”
“那树便开始晃动了起来,还用枝条狠狠地抽了我两下。”
听到这,杜仲忍不住笑出声,心想他居然也有这么一日,真是快哉,痛哉!
经他这么一提醒,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日与清璇喝醉分开后,变幻回原型便睡着了,当时身上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虫子蚂蚁一类的在攀爬,这才~
谁会想到居然是个想偷自己花的窃贼,回忆起后,杜仲有些高兴又有些懊恼,高兴的是自己居然打了他,也算是给现在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懊恼的是自己怎么就惹了这样一个记仇的小人。
杜仲还想嘴硬不承认,反驳道:“可是,你怎么确信那树就是我?说不定是你认错了呢?”
“呵呵,杜仲呀杜仲,这天界就你这么一棵杜仲树,不是你难不成是我在梦游?”司命冷笑道。
见状,杜仲自知再想辩驳也是没有用的了,谁让自己真真切切地打了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杜仲吐槽道:“行了行了,就这么点小事,劳你惦记那么久,你也真够斤斤计较的。”
此言一出,司命不悦道:“我计较?来来来,你让我抽两鞭子试试,就用你送给清璇仙子的那条月灵鞭。”
见他有些愤怒,杜仲想着还是赶紧溜吧,自己可是见识过他的睚眦必报的,可不敢再招惹他了。
趁司命不注意,杜仲一溜烟儿地跑出天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