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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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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天露鱼肚白才入睡,醒来不知几时,迷糊中听见外边客厅里的动静。
钟原翻身下床,缓步踱到门口,门一开,果不其然,张铭书躺靠在沙发上刷视频。
“你怎么来了?”
张铭书没回答,从沙发起身径自走到餐边柜,做了杯咖啡递过去:“醒醒神。”
两个人分坐在餐桌两端,钟原端着杯子浅啜,脑袋里放空,思绪飘散眼神有些恍惚。这模样看在张铭书眼里就像有心思。
她喊她:“一会儿带你吃个饭,下午做个足疗放松一下。”
“嗯?”钟原回了神,“今天不跟你家杨立言一起活动?”
“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你在江宜那么危险,我得给你压压惊。”张铭书挪了挪椅子,靠着她坐,故意哼哼了两声,“我听铭辰说你昨天在饭店看见了一个男人,然后就挽上了他胳膊。看见了谁?是不是行阅川?”
没骗得住铭辰啊。
钟原也不掩藏,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瓷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敲进了她心里。
钟原对上张铭书八卦的目光:“是,看见了行阅川。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比他大不少。”
“嗯?”
她忽略掉张铭书的疑惑和明知故问的遐想,继续讲:“我在放云山,他也去了,一开始我自作多情他是追着我的脚步过去,后来。”
她耸耸肩,鼻腔里一声自嘲轻哼:“他在我之前回来,然后很巧,我跟铭辰就在饭店遇上了他,跟一个比他大的女人在一起。”
“啊?行阅川也去江宜了?”
钟原手摆了摆,先中止了张铭书的发问,又补充:“我也知道他当年并不是生意失败跳楼,只是恰巧救人一起掉了下去,摔断了腿。”
“还有,昨晚上他莫名其妙给我发了一段视频。”她边说边把手机递给张铭书,“我不知道他搞什么。”
一串话信息量还不少,张铭书张了张嘴无从说起,先拿了视频看,风声和杜卡迪的啸叫再一次传进钟原耳朵里。
张铭书看完抬头指着钟原:“他还真收了你100块钱啊,你俩这交流也挺有意思。”
她朝张铭书翻了个白眼:“前面的别管。”
“那让我大胆假设一下。”张铭书眼睛眨巴眨巴,“行阅川生意失败关门大吉,清洗家电身兼数职还债,还傍上了富婆!否则怎么买得起杜卡迪!”
她越讲越来劲,眼睛发亮,右手握成拳“啪”一声拍进左手掌心:“对!一定是这样的。”
“钟原啊钟原,现在你这个白月光回国了,他是既要又要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钟原没应声,张铭书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嘴里啧啧:“帅哥就是帅哥,这身板。哎!这是琅山隧道?”
琅山隧道?
她心中一凛,以前自己是不是说过要买一辆杜卡迪,去跑琅山隧道,去环湖?
她昨天都没注意到这里是琅山隧道。
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密密匝匝蔓延,他还记得。
这些话她都忘了啊,随口的玩笑,他还记得。
他发这个视频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思绪像缠乱的毛线,这边一个头,那边也是,理不清。
“别发呆,你想知道答案就直接问他呗。”
她被张铭书叫醒,快速摇了摇头。问了做什么?她还没决定好要跟他有更深的联系。她跟他之间,现下的近况,连朋友都算不上,不是吗?
“前几天我跟你吐槽的事,你都没回应我。”
回应铭书什么?遗憾杨立言没跟她求婚?
她心念一转,又恨铁不成钢,话说得直白:“你总是为这件事烦恼,那为什么你不向他求婚?”
“那怎么行?”张铭书连连摆手,神色又黯淡下来,“我怕被他拒绝。”
她垂着头,精致的眉毛拧作一团,钟原心里腾起不舍,直觉自己话讲得重了些。随即展开手臂把人带进怀里,柔着声:“我跟铭辰都不想你受委屈。”
“我知道,我懂。”张铭书点点头,“卓言跟悦言都喜欢我,把我当亲姐姐。”
这样的自我安慰属实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小不点的堂弟堂妹算什么,铭书能不能嫁进杨家连杨立言自己都做不了主。
钟原什么都没说,存心要让她开心些,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做足疗的嘛。”
那一晚的视频过后她跟行阅川之间又陷入沉默,页面长久地停留在那里,停在她说他莫名其妙。
她并不知晓行阅川出差了,只在一个闲适的午后无意中刷新了一下朋友圈,看见了他的朋友圈居然开张了。
只分享了一首歌,简简单单。
《Free Loop》。
Daniel Powter有感情地吟唱,她也曾用过这首歌当做自己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
钟原听完了整首歌,忽然就想见见他。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打开APP再一次预约了空调清洗服务,备注要行阅川□□。
又打了电话过去,等了半分钟才接通人工客服。
“您好,我下单了空调清洗服务,我想要上一次上门的工作人员过来,您可以看见我上一次的订单吗?”
“女士您好,请稍等。”
“您好女士,查询了您上一次的订单,派出的工作人员是朱光武。”
“对对对!但是上门来的人是行阅川,他应该是替朱光武顶班的。我这次还想要行阅川来,你可以帮我指定吗?在后台。”
“女士你好,系统生成的订单您可以备注,具体排班我们这边就不清楚了。如果有变化工作人员会提前跟您联系。”
“我备注了行阅川,希望您那边再帮我确认一下。”
“女士您好,后台已经看见,会尽量按照您的要求来做。”
一通电话,客服机械地你来我往,到最后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钟原叠声说谢谢,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算了,如果不是他,那就下一次直接约他见面吧。
隔了一小时收到APP推送的消息,钟原打开看,iPhone的信号着实不好,转了十来秒的圈终于出现了更新过的页面。
不是行阅川,但是,是上一次的朱光武。
好,朱光武就朱光武吧,他能替他顶班,应该关系不错,先从旁人口中打探打探也不失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天钟原一早就到了紫阳花园。
家里还是那样,没动分毫,甚至上一次拿给行阅川的无糖可乐还安安静静立在沙发旁边的小几上。
她把可乐拿在手里,脑子里想的却是他站在玄关处扭头跟她说:“钟原,好久不见了。”
直面与逃避,她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准则,像是随波逐流,既怕又怕。
敲门声点醒她,钟原三两步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
“你好。”
“你好。”她看着朱光武弯腰套鞋套,心中的失望掩下去,忙说,“大叔你好,其实家里没有东西要清洗,我是想见见行阅川。他是你同事吧?”
朱光武错愕抬头,随后朗声笑:“我就说,怎么会备注小行。公司里同事以为客户搞错了,还好查了一下,上回你这里的单子也是分派给我的,就问了我一声。”
“你认识小行?”
她有些赧然,微微点了点头:“大叔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唉,谢谢谢谢。”
钟原从厨房折回头,把水杯递过去,在朱光武对面坐下。琢磨了两秒,直白地开口问:“行阅川他是你同事吗?”
“哈哈哈哈......”朱光武止不住笑,摆了摆手,“上回我腰伤犯了,使不了劲,小行替我来的。”
“他不是我同事,是邻居家的孩子。”
钟原心下明了,原来是邻居。
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还开公司吗?”
她打探的目光让朱光武迟疑,朱光武看着她:“你跟小行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她拢了拢袖子,避开朱光武的目光:“是朋友,有两年没见了。之前我听说他从楼上摔下去跌断了腿。”
她止住话,朱光武放下杯子:“原来是这样。”
“小行自己开公司,很有本事。”
“这孩子心好,我跟他奶奶是邻居,他小时候经常过来,陪我下棋。”
“这些年多亏他照顾着我们。”
“姑娘,我们家情况特殊,我儿子孤独症,一直在云州的机构里做康复,我老婆就在那边陪着照顾孩子。我呢,没什么本事,做做家电维修家电清洗。”
“这些年多亏小行照顾,经济上帮助了很多,还经常回来看望我们。”
“我啊,身上还有老患,上回就是腰伤犯了,小行刚巧回去,才会替我到你家来工作。”
原来是这样。
她心下恍然,后边朱光武再讲的那些赞美她没听见全部。
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又想起之前的话头,忙问:“大叔,行阅川现在的公司叫什么?是做什么的?他之前的公司怎么不开了?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还有,他结婚了吗?”
“这就不太清楚了。”朱光武皱着眉思考,又摇摇头,“他不说这些,我也没问,问了我也不懂。”
“小行应该没什么困难,他开的那部车,好几百万呢。”
“小行没有结婚,连对象都没有,从来没见过他带女孩子回去。”
“姑娘,我把他电话给你,你想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
钟原忙说谢谢,假模假样抄下了行阅川的手机号,没好意思说已经有了联系方式。
送了朱光武走,她抱着肘站在阳台发呆。
他好像比以前更好,事业更上一层楼。这两年,没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