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雨天和身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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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佐伊逃出水牢的第一天，中央星就开始下雨。明明雨势也不大，但那种阴雨连绵的天气却让他很不舒服。
让佐伊感到奇怪的是，温喻已经带着自己离开了皇宫，但没有离开中央星，而是在主区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院子里滴滴答答的雨声响个不停，除了小雨不绝，佐伊也注意到真这两天温喻的话少得可怜。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好像是雨天的水汽给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盖上了一层薄纱，即便佐伊有心想掀开那层纱帘一探究竟，但那迷蒙的水雾却阻挡了他想要靠近的脚步。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离开那个地方的第三天了。
佐伊瘫在躺椅里自己跟自己晃着玩，他现在的实力恢复了大概有一成，虽然不足以和齐家家主那样的人类顶级高手抗衡，但面对一般的追杀和突袭，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摇椅摇得更响了些。
就在他自我陶醉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味道却在慢慢靠近他，那种安心的暖香仿佛在无形中驱散了这副脆弱人类躯壳身周的寒冷。
佐伊知道这是温喻又回来了。这些天她总是会突然消失一会儿，然后再出现后就静静地站在自己背后盯着他看。
今天，这一次，也一样。
佐伊一直没有问温喻外出去做了什么，也没有刻意地去试探和齐温两家的有关信息，他好像暂时地抛下了那些所谓的担子，只会担心温喻在每一次离开自己后是否能安全回家。
但这次不一样。
温喻身上的血腥气让佐伊无法再保持沉默，他回头想开口问问她身上是不是有伤，却意外地撞入了一双带着赤色的狠戾眼眸。
温予看出了他眼里的关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温喻，你不用太关心我去做了什么，即便是满手染血，也不会脏了你心中那个白月光的半分影子。”
佐伊迟钝了一秒，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你在说什么？什么白月光……我从来都没有……”
温予猛地靠近了佐伊，双手按在摇椅的两边，直接将他囚在了椅子上的狭小空间：“听不懂？没关系，我来教你。”
温予没想到这时候佐伊还在欺骗自己，她几乎是付出了自己的所有，也不求有什么回报，但此刻看着对方那张懵懂无知的脸，温予却突然来气了。
她恨佐伊为什么要骗自己，到了这种时候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对自己表露过一丝真情？哪怕佐伊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温喻也好啊，但他偏偏没有。
温予不相信人鱼和他口中的甜蜜伴侣平时也是这样冷冷清清的相处模式。
既然想让自己当替身，那就要给她相同的待遇。凭什么自己永远只能像一尊不会说话的木偶，只配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他！
吻带着怒气落下，温予发了恨地想让佐伊区分出自己和那个人的不同，犬齿在唇瓣间反复啃咬，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痕迹。
佐伊不懂温予为什么突然生气。因为身体还处在分化初期，敏感得有些过分，他被咬得有些痛，只能尽力地往后缩。
温予察觉到了他的退缩，原本刺痛的心更难受了，她本想放过佐伊，但对方缠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像是无声地引诱，不想要却又不肯让她离开。
这是嫌自己不够温柔？不够像过去的那个人？
alpha咬了咬那颗诱人的唇珠，语气里压着些说不清的委屈：“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我没有她那么不争气。”
这次，温予没有再犹豫，直接让人鱼亲了个彻底。
原本有规律起伏的摇椅在这一刻被撞得吱扭作响，发出了一阵毫无规律的刺耳噪音。伴随着雨声一齐落下的还有椅上两人唇舌交战的啧啧水声，只是听起来让人面红耳赤，就更别提目睹了。
……
亲热过后，温予坐在佐伊的旁边，一边看着他躺在躺椅上唇瓣微肿的诱人模样，一边懒洋洋地卷着他的发尾，装作无意地开口问道：“我不喜欢你提起她，我只能是我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别人的替身，所以……你别忘了我。”
“替身？谁？你？”佐伊原本捂住着嘴，腹诽着温教授今日的生猛，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对方嘴里蹦出的这些惊天爆笑的消息。
温喻到底是怎么看出自己把她当替身的？哪怕就是有人想当替身，自己也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地接受啊！她这醋吃得挺奇怪的，不过……自己看她小心眼的嫉妒样子，还是挺爽的，这是怎么回事？
佐伊没忍住笑出了声，差点儿连刚才被某人恶意咬肿的舌尖都露出来了。温予一眼扫过去，气得都想把某鱼就地正法。
“谁敢把你当替身啊？”佐伊坐起身子来看着温予脸黑的样子，然后大胆地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高挺的鼻梁，“你从来就不是替身，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唯一。相信我，好吗？”
温予这时候已经失去了自己的预言能力，她看不到自己和人鱼之间是否有命运锁链，但在这一刻，她还是选择相信了佐伊的话。
哪怕他是把她当作了那个人，也没关系的。
在这件事情上，她所谓真假，不计后果，只求心安。
alpha闭上了眼，两人额头相贴，她缓缓地说道“那你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
这么多年，帝国、家族、亲友……无数的枷锁一直缠绕在她的身上，哪怕再累再不情愿，但是为了肩上扛起的这些重任，温予也不得不逼着自己走下去。
直到此刻，她才第一次有了释然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命运。虽然不是预言中的结局，但佐伊的出现也给她这奔波劳碌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命运无常，谁又能真的把握一切？
人之将死才领悟了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温予看着眼前的人鱼，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雨还在下，温予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温度在渐渐流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我讨厌雨天。”
她忽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佐伊侧眸看向温予，发现对方的眼神好像有些呆滞，他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却发现温予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灵动情绪，变得死气沉沉。
佐伊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观察得再仔细一些。
温予只是任由他拽着，但是她的五感却在逐渐失控，就连身体的掌控权也开始消退，只有脑海中不时闪过的片段才能让她保持一丝清醒。
于是，伴随着回忆，温予开始絮絮叨叨起自己的过往：“雨天往往意味着分别，我在雨天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也在雨天送走了许多朋友，甚至是见证了帝王的陨落。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轮到我了，那该怎么办？我那时候还和朋友争论过谁给谁扶陵的问题，现在想起来……仿佛还是昨日。”
温予已经看不清佐伊脸上的表情了，预言能力被剥夺的她像是一个失去眼睛的观察员，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对佐伊说道：“我从来不期望能和你相见，甚至是很反感和你接触，但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我很满意这个结局。”
雨声渐弱，温予只觉得耳旁的声音在降低，只有自己的身体里骨骼碎裂的嗡嗡声在叫嚣个不停。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了佐伊刚才躺下的方向：“别忘了，别忘了……”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佐伊只看到了温予张起合住的唇，他知道她是想说什么的，但他却没有听见一个音节再发出。
alpha倒在了他的肩上，那种冰冷的气息熟悉得可怕。
以往在海底多少次追捕猎物时，佐伊都亲眼看着它们在自己的掌控下失去生命，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看着心爱的人这样离开，温予口中的雨在这一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没有了温予刻意隐瞒，大片的血污再也遮不住，它们争先恐后地从衣料里钻出，逃到了佐伊和温予相连的肩上，逃到了干净的地砖上……佐伊目光所及都是血红的颜色。
这算什么？他们明明逃出来了啊？温喻怎么会出事？
佐伊抱着温予不肯放手，哪怕他知道对方已经失去了再次和自己说话的可能。但他就像完全感知不到一样，继续维持着温予刚刚倒在自己肩上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只要他这样做了，对方就会奇迹般地醒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抱抱，然后笑着跟他说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还好好地活着。
“别睡啊，你总是跟我说在外面睡觉会着凉，那你自己也要做到啊。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啊，我们一起回家……”
人鱼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潜梦里，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在潜梦迷失的副作用下，温予意外离去的事情洗刷了他脑海里有关任务的全部记忆。
院里的雨像是感应到了有人离开的痕迹，开始变得越来越迅疾，簌簌的雨声给这个寒冷的夜晚添上了几分凄冷。
佐伊却固执地抱着温予，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在原地等待着神迹降临的一瞬间。
“我们回家吧？”
他嘴里不时地说着这一句话，耐心地问着肩上的爱人，但往日那道耐心温柔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给他回应。
陪伴他的只有院子越下越大的雨。
作者有话说第62章 雨天和身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