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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雪刚开始下,萧亿就醒了。
      这事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居然可以被雪落的声音惊醒。萧亿睁开眼睛,清醒地象从来没有睡过一样。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甚至可以听见雪花落在窗台上的声音。
      萧拾在外面低低的呜咽了一声。
      萧亿起床。房间里暖气很足,她随便披了一件毛衣,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雪下的很大,铺天盖地的挥洒下来,安静的,纷纷扬扬的,地面上很快就白茫茫一片了。午夜,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偶尔远处有车路过,车灯照亮了路面——
      呵!
      萧亿差点叫出来——
      漫天飞雪里,居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黑衣,光着头,仰面,安静的看着萧亿的窗户。
      位于萧亿窗下的那个坏了很久的路灯,瞬间突然的灯火通明。
      他是个英俊的男子,目光温暖,令人安心。而且,他的样貌,令萧亿觉得说不出的熟悉。萧亿恍惚觉得,她似乎曾在何处见过这样一个男人。
      两个人,目光纠结。
      萧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开窗户,没有风,雪花却很调皮的钻了进来,萧亿一阵瑟缩,当即打了一个喷嚏。
      楼下的男人一笑。
      “你是谁?”萧亿无声的发问。
      他还是微笑,手轻轻挥了一下,然后,离开。

      “这么早?”
      萧亿蓬头垢面的从卧室里出来,齉着鼻子和萧仟打招呼。她昨晚开窗受了风,眼泪鼻涕闹了一晚。在洗手间她和萧拾碰了个对面,正要做势抵抗,萧拾却溜了。萧亿疑惑着洗漱完毕,然后打了三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我不行了。”她肿着脸坐在餐桌旁,“今天大概上不了班了。”
      “要不,我帮你请假?”萧仟笑道,“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
      “我半夜听见下雪,起来开窗户看雪来着。”她摸起一旁的早报,“送报纸的倒是很勤快,这样的天也出来——”
      “开窗看雪?萧亿,你可真够做死的,你——萧亿?”萧仟口吃,对面萧亿的脸从干黄变成惨白,眼神僵硬的看着报纸的题目。萧仟抢过报纸,只见上面触目惊心的粗黑大字:“杨卓飞贪污案今日将开庭审理——”
      该来的,还是要来——
      躲也躲不掉——
      姐弟俩沉默着吃早餐。
      十分钟后,萧仟仓促一笑:“那个——你觉得怎样?”
      “跟我有关系吗?”萧亿不抬头,埋首苦吃。
      “我是说,你感冒了,要不要去医院——”萧仟的声音在萧亿冷冷的目光中低下去,“是啊,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萧亿,别这样——”
      “我很好,我上班了。”
      萧亿推开餐具,昂首挺胸回到寝室,三分钟后,又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萧仟自始至终坐在餐桌旁,那些特大号的黑体字躺在那里,冰冷,沉默。

      “早——阿嚏!”萧亿打了个喷嚏,眼前直冒金星。
      “感冒了?”骆明道看她,“你看上去可不太妙啊!”
      萧亿呻吟一声瘫在椅子上:“有点——昨天晚上着凉了。”
      “要不要去医院?”骆明道走过来,眼神很是关切,“你脸色很差,嘴唇发紫——是不是觉得晕的很——”
      “明道!哥哥!你们快去看啊!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尚小娥一个箭步冲进来,苹果脸蛋红扑扑的,两眼放光,“快去看啊!”
      “眼花了吧!”尚思存嘀咕着,“平常梅花要到2月才开,这还有俩月呢怎么——”
      “反正开了你去看就知道了,快去啊!”尚小娥兴奋不已,“真的好看——你带相机了没有给我拍张照!明道快去看啊快去!”尚小娥老实不客气的过来拖骆明道的手,不容分说径自拖着出去了。
      尚思存对萧亿尴尬一笑:“她就这样。不过,老骆他并没有——”
      萧亿不由好笑:“你是在对我解释吗?”自从她来到博物馆,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把她和骆明道凑做一堆,好笑之余又有些替尚小娥悲哀,一片芳心错许倒罢了,可怜竟没有一个人看好她。
      尚思存连忙转移话题:“要不去看看花?你有眼福了,今年这梅花开的到早——”

      梅树果然开花了。
      萧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梅花。尽州地处江北,梅花一般要在春初开放,想不到严冬之中也能开花,还开的如此灿烂夺目。未化的雪厚厚的压在枝头,梅花吐蕊绽放,白雪红梅美的令人惊心动魄,看着看着,萧亿没来由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听闻消息,博物馆众人都纷纷赶来赏花,啧啧称奇,更有好事的拿出相机,说要拍照寄到报社去,性急的当场就要拿出电话拨打电视台、报社的热线要他们来采访,就在乱哄哄的时候,刘成舟气喘吁吁赶来,喝止众人。
      “为什么不行?”尚小娥头一个不服气,“多漂亮啊!为什么不能让记者来采访?”
      “你懂什么!”刘成舟脸色灰青,“这才什么时候?梅花就开了!这是不祥之兆!都回去工作!谁也不准往外说!!要是有外人知道了这件事,我就把梅树砍了,听见没有?”说完,又气急败坏的走了。
      众人只好陆续散去。
      萧亿却不走,依旧望着那一树梅花。
      “怎么?”骆明道不知何时又来到她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这梅花叫人看了很想哭。”萧亿说,“没有丝毫喜庆,只觉凄凉,怪不得刘馆长说是不祥之兆。”
      “很冷,还是回去比较好。”骆明道没接她的话。
      两人一齐往回走,萧亿头晕脑涨,没看见骆明道分外凝重的脸色。
      回到办公室,尚家兄妹两个正在欣赏刚才用数码相机照下来的梅花,尚小娥边看边评头论足,笑道:“可惜这边位置太偏,你们要是在那间锁着的大房子里办公,一抬头就能从窗子里看见梅花了!多漂亮啊!刘馆长神经过敏,还说什么不祥之兆,有这么漂亮的不祥之兆吗?我说是祥瑞之兆才是。”
      尚思存哼了一声:“这到难说。往年梅花要开还要两个月呢!让馆长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发毛,你们也知道咱们博物馆,多多少少是有点邪门的。还有,你怎么知道那间锁着的大房子能看见梅花?你进去过啊!”
      “你才进去过呢!”尚小娥啐他,“找我晦气啊!我能从后花园看见那房子的大窗户!”
      萧亿忍不住插嘴:“难道那房间是不能进去的?”
      尚小娥心情难得好,回答她:“传说那是谈绵夜的书房,谈老大的老婆就是在里边吊死的!”
      “就是拐角过去那间上锁的房间吗?”萧亿追问,“我看里边是空的,为什么说是书房?理由呢?”
      骆明道很意外的看了萧亿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的追问。尚小娥摇摇头:“不知道,传说嘛!这整个西跨院据说就是当年谈绵夜的居所,那里是书房也并不奇怪啊!”
      萧亿一脸的若有所思。

      萧亿终于开始发烧了。她头痛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最后,终于对叫嚣要罢工的身体投降:请假去医院看病。
      “我要出去办事,一起吧。”骆明道见她收拾东西,突然站起来。
      尚思存很识趣的保持了沉默。
      两人从那间锁着的房间前走过,萧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双扇的木门已经露了本色,但依旧能看出雕花的华美精致,一把现代大铜锁很杀风景的锁着。萧亿看着骆明道,突然很想听听他对谈绵夜一案的意见。
      “你有没有觉得,谈家的事情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他反问道。
      “谈绵夜,有没有可能,是冤枉的?”她试探着。
      “冤枉的?”骆明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目光却变得警觉而关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有人对你说过什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没,没有。”萧亿有些狼狈,“我只是随便想想,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太多叫人迷惑的地方,我只是在设想一种可能。”没想到骆明道如此警觉,竟然差点露馅。迄今为止,她还没有把 书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直觉告诉她,她要保持沉默,直到从中发现些什么——
      是吗?骆明道默默看着萧亿,她的脸因为发烧而弥漫出一片嫣红,秀目,不曾修饰过凌乱却很英挺的眉——她不美丽,但很吸引人,令人一见难忘——骆明道垂下眼帘,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微笑道:“走吧,你身体要紧。”

      雪后的尽州,天空难得的晴朗,风不大,却很凛冽。萧亿裹的严严实实,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骆明道身后走进了尽州市医院。
      里面很热闹,人很多,暖气开的也足。消毒水混杂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甜兮兮的恶心的味道直冲每个人的鼻子,连鼻塞的很严重的萧亿都未能幸免遇难,一不小心吸进一大口,立刻反胃恶心,丢开身边的骆明道,冲进厕所,搜肠刮肚吐了个干干净净。她眼神散乱的从洗手间出来,直挺挺扑倒在附近一个人身上。
      那人双手搂定她。
      他不是骆明道,他的身上留着雪后空气的味道,清爽,干净,还有点凉,和骆明道身上散发的书墨味完全不同。
      “谢谢。”萧亿嘟囔一声,他勉力抬起眼睛,男人清凉的体味让她清醒了不少,直觉,这个人很面熟——
      他微微颔首,抽身欲走。
      “等等——我们见过吗?”萧亿拉住他的袖子,“你很面善。”
      “那么,还是不记得啊!”男人低声说,“难道我错了?”
      萧亿很警惕的放开他,她初来此处,不知道这医院有没有设精神科……

      “萧亿!”
      骆明道急匆匆的跑过来,“你没事吧!我已经挂号了,专家门诊——”
      “谢谢!”
      她点头道谢,拿过病历欲走。
      “你朋友?”骆明道问。
      “什么?”萧亿茫然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骆明道嘴巴微张,样子有点傻,是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觉得隐约——似乎——刚才在萧亿身边发生过什么,可是,是什么呢?
      “你怎么了?”萧亿推推他。
      “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算了,去门诊吧。”
      的确有事发生,可是,是什么呢?
      在回博物馆的路上,骆明道依旧努力回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难道是幻觉?
      “回来啦!骑士。”在走廊遇到尚思存,他的打趣终于让骆明道把医院事件彻底丢到脑后了。

      药水顺着针头流进身体,萧亿最不耐烦的就是打针,她把流量开到最大,一会,就觉得半边身子的血管都凉了。她眯眼缩在角落里,还是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病房里有四五个打针的病人,其中一个小孩,刚哭完不久,声音之响让萧亿几乎以为自己会被震聋。萧亿旁边坐着一个老者,看上去红光满面,正在跟另一个人攀谈,完全不象是需要输点滴的病人。
      “要说到富豪,尽州这些年来,不就是出了一个谈家吗?”
      “老话说的好啊,富不过三代,姓谈的连一代也没过完,所以说,荣华富贵那都是过眼云烟——”
      “话可不能这么说,谈二可是个好人啊!他不过是背黑锅罢了。”
      萧亿全身一激灵,睁开眼睛,插话道:“您刚才说什么?背黑锅?背什么黑锅?”
      老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回答说:“我们说的是谈家的故事——小姑娘也听过吗?”
      萧亿哭笑不得,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称为“小姑娘”了,不过这感觉也不是太差,于是笑道:“是啊,我也是尽州人呢!我是学历史的,所以对这个很感兴趣。”
      老者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干脆把身子转过来对着萧亿,开始讲古:“你知道谈家大宅吧——知道啊,那就好,那你一定也知道谈家命案了?——惨啊!70多条人命啊!——谈绵夜杀的?屁话!那么多人,他杀的完吗?没杀完自己就累死了——你是没杀过人——废话,我也没杀过人!我是说,这不合常理,杀人又不是切瓜剁菜,哪有那么容易!嘿嘿,你这是遇到了我,别人是不会知道的!你知道当时谈大娶的新夫人是什么人吗?她可不是良家妇女啊!那些什么家人啊亲眷啊,都是假的!是谈绵夜买了来充门面的!里面只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是她的亲弟弟,你们可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是个卖笑的——”
      “什么?”萧亿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你是说,她是个——”
      “说白了,就是个妓女——还是江北有名的红妓,哎呀长的漂亮啊!谈大一见到她就失了魂,按说,这种女人,随便赎来做个小星也就罢了,可他倒好,要死要活非要明媒正娶,谈二和谈三苦劝不住,只好应了——还说是谈二,色色想的周到,不但给她造了一个清白的家世,还买房子买地,还在这女人的原籍找到了她弟弟过来团聚。弄得跟真的一样,一年之后,还象模像样的找人说亲,订日子迎娶。——啊呀那天,好大的排场!”老者摇头叹息,似乎亲临现场一般。萧亿几乎失笑,连忙咳了一声掩饰过去,追问:“那后来呢?”
      老者不太满意萧亿的打扰,但还是说下去:“后来,新娘子三天之后要回门。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这我知道,可您为什么说谈二是背了黑锅呢?”萧亿问道。怪不得刘成舟说谈家是个传说,版本还真是有不少。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凶手!”老者神秘兮兮的样子,吸引了这间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很专注的听他的故事,连那个小孩子都不哭闹了。
      “凶手,其实就是谈大的新夫人!”
      这真是个新鲜的说法!萧亿这次忍不住了,笑道:“可她上吊死了呀!连您都说了,一个大男人都杀不了那么多人,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
      “她就不兴有帮手?”老者吊足胃口,大为得意之下抛出杀手锏,“ 她可是有个弟弟的!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亲戚,真假暂且不论,但自古以来,就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她贪图的无非是谈家的家财罢了。本来以为靠上了谈大,就是一棵大树,谁想到谈家不是谈大说了算,实权都握在谈二手里,谈大是个空心萝卜。可谈二此人精明,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掌握谈家的大事!女人嘛!目光又不长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联合了外人,杀光夫家,谋夺家产。”
      “可这个方法,未免太蠢!”听他严重歧视女人的理论,萧亿不免刺耳。
      可老者并不体察她的心情,继续滔滔:“都说是女人了!女人还有不蠢的?不过也难说,说不定这是她的弟弟想出来的计谋,谋财害命,然后杀人灭口——不然她为什么也死了呢?谈绵夜定是被故意留了活口,好用来背黑锅的。”
      想不到,这个老头还是阴谋论者。萧亿摇了摇头,虽说这样也解释的过去,但这个弯子未免绕的太大,如此大的谋划,稍有纰漏,就是全盘皆输——莫非谈夫人,或者谈夫人那个刚出现的弟弟,也是颇有才气的聪明人?杀光人家全家,未免太狠毒些。不过,这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谈家接回门的队伍会想到报官,而假如他们真如老者所说是假的,又怎么会不遗余力的去打官司呢?萧亿也不再去和老者计较他对女人的偏见,暗自思索这种可能性,是啊,谈夫人为什么会上吊呢?是后悔?害怕?还是被强迫的?谈夫人的家人——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在那之后,定然得到了很多赔偿,人为财死,也不是没有先例——谈夫人——萧亿想,这个女人,一个事件,两种身份,她究竟是谁呢?
      “可是,谈绵夜也不是蠢蛋啊!他会不反驳,不申诉吗?”萧亿继续质疑这个很有漏洞的说法。
      “正是如此。一切死无对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单看谁的银子多罢了。”老者笑道。
      “谈绵夜不是汉奸吗?管他有没有杀人,这种败类、汉奸,还是杀了的好。”一个中年男子也插嘴。看来谈家的故事果然在尽州是流传甚广,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一二。
      “你是说他通倭的事?谈家如此豪阔,何必去通倭?”老者不屑的摇头,“再者,那算什么铁证呢?尽州县志上说的,不过是在内舱发现了倭寇的衣服——但我曾经研究过谈家商船的行商路线只是在如今的东南亚一带,根本没有到过日本附近,就算在倭寇最嚣张之时,尽州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滋扰抢掠,何况当时的倭寇已经不成气候了。区区几件衣服,又如何成为通倭铁证呢?只是嘉靖年间,就是一根头发,也万万沾不得一个倭字的。此事大有蹊跷,反而更加让人怀疑谈绵夜冤枉。”
      “自古而今,还有多少人认为他确实冤枉?”萧亿问道。
      老者叹口气:“据我所知,犹有不少,但苦于缺少证据,并没有人真正能为他翻案。”
      “怎么会缺少证据呢?”
      “只怪姓谈的倒霉。他失踪大约一个月后,尽州府衙失火,大批的卷宗被烧,其中就有谈家命案的档案。如此一来,就算想翻案,也是不可能了。时也,命也,运也非我不能也。”老者摇头晃脑,感慨大发。
      相比较刘成舟的官方发言人做派,这个老者倒是颇有点象小报记者。萧亿心中不无刻薄,绘形绘影,还能变成人家肚里的虫揣摩心思——但这样的解释,也不是完全说不通的。古人讲究忠孝节义,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愚蠢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老者的故事告一段落,他的点滴要换瓶了,一屋子的人便趁着这个机会七嘴八舌。
      “人心隔肚皮!别以为看上去道貌岸然,骨子里谁知道是人是鬼!我就不信什么陷害诬告的,他没做亏心事,人家凭啥陷害他?咱们不说远的,只说今天报纸上那个杨卓飞吧——你们知道杨卓飞吧,杨乐东的侄子,我跟他是从小的邻居,小时候很好的孩子,可现在呢?”老者身旁一个中年人岔开话头,样子很是义愤填膺。
      “是不是那个收了情妇父亲的好处费,把安居工程的标底卖了的副局长?”
      “听说是个记者举报了他,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小子居然不止这一回!那么年轻就成了省建设局的副局长,当中没有猫腻才怪!咱尽州,就会出这样的‘人才’”。另一个嘲笑道。
      “他那个情妇呢?最好是一块抓起来一块枪毙!”中年人又问,颇有“愤怒中年”的风范。
      那人说:“我听我反贪局的亲戚说,杨卓飞的案子牵涉了上上下下几十个人,建设局的领导班子差不多都进去了,还有那些行贿的建筑商啥的,至于他这个情妇,还真不知道。”
      “反正都不是好鸟!那个检举他的记者是谁啊?好人啊!有良心!——”
      萧亿按墙上的铃。护士进来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小姑娘要走了呀!哎呀,我还没跟你说谈绵夜后来的事情呢怎么就走了?”老者显然还没有过足故事瘾。
      萧亿勉强一笑:“明天我还来呢!您来吗?”
      老者乐了:“好,那就明天继续,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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