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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搅弄风云 ...

  •   信笺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有两个可可爱爱的小人——小姑娘气鼓鼓地叉着腰,小公子则睁着眼睛,轻轻扯着小姑娘的袖子,旁边分别写着“归荑”和“时戎”。

      在信笺的左下角写着“在扬州已寻到父亲”,落款不必猜,也是裴时戎。

      看到画的时候,谢归荑没忍住轻笑出声,待兰叶凑过来看的时候,她却下意识地将信笺护在怀中,耳尖微红。

      兰叶以为是司马珩送来的,因为在她看来,裴时戎恐怕连笔都不会握,可信笺外面“谢娘子亲启”那几个字,却写得格外的有力道。

      于是免不了揶揄几句:“瞧瞧,姑娘您从前还苦着脸不想嫁襄阳王殿下呢,如今收到他的信,都笑成什么样子了!”

      “是裴时戎!”谢归荑毫不犹豫地反驳完,才发现自己失言。

      兰叶看着谢归荑的反应,一阵怔愣,过了会儿才从旁问:“姑娘,那个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呀,您这放着襄阳王殿下这么好的郎君不嫁,反倒是成天念叨着他?”

      谢归荑匆忙将信收回信封里,四下一看,总是不知道将信应该放到哪,只好塞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有点茫然地心乱,便匆匆打发了兰叶:“行了,兰叶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累了吗,想歇息一会儿。”

      兰叶轻声一叹,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为谢归荑合上了门。

      谢归荑坐在榻上,看着天边渐渐隐退的彤云,屋内静静燃着的灯烛,思绪莫名地便回到了她和裴时戎的头一次独处——她给裴时戎教写字的时候。

      晓看天色暮看云罢了。

      同样绮丽的晚云也跌入了裴时戎的眸子。

      他随意地坐在溪边上,看着马在溪边踱步吃草饮水,百无聊赖地托着下颔看着一望无际的天,上面点缀着丝丝缕缕的晚霞。

      “归荑,你在做什么呢?我寄给你的信你有没有收到呢?司马珩回襄阳了么?”

      他如此喃喃自语。

      看着马休憩的差不多了,裴时戎遂揽住缰绳,将马匹调转了方向,朝着庐江的方向而去。

      你放心,我星夜兼程,明日,一定抵达庐江,等我与豫州都督谈妥后,最多三日,便能回江州寻阳与你相见了。

      我想谢都督会明白,与扬州和豫州合作,其中的利益是远远大于与襄阳王合作的。

      星子顺着裴时戎的来时路不断向后褪去,天边也泛起了隐隐的鱼肚白,径上的草尖上也聚着小小的露珠。

      裴时戎骑在马上,隐隐可以看见不远处城门上的“庐江郡”二字。

      豫州杨子慎是蒙了祖上的荫坐到都督的位置的,其性子暗弱,平日里对庐江郡守孟坚倒是分外信任,只可惜孟坚想另谋生路,已先行接过了裴怀章递过来的橄榄枝。

      裴时戎放缓了速度,下马受了守卫的检查后,牵着马在城内走着,弯了弯唇:“父亲,就看看这次,咱们谁压对了。”

      到了杨宅门口的时候,他没有与守门的小厮多说什么,只是递上早已备好的拜帖,一切都按着大梁上层门第的礼数来,“烦请通报杨都督,扬州裴怀章之子裴时戎前来拜谒。”

      小厮不认得眼前面容年轻的男子,但确确实实听过裴怀章的名头,即使自家府君平日里在州府事务上多与孟郡守商议,但同样不敢怠慢了裴时戎,只是正反翻看了一眼拜帖,便朝门内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先前那小厮便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在垂拱门前,他今生第一次见到了杨子慎。

      对于此人,裴时戎也仅仅是知道名字,毕竟前世大多数打照面都是因为征战。

      不过,既然此次是打算与他合作,裴时戎便做足了晚辈的礼数,躬身:“时戎见过杨都督。”

      直起身后,发现杨子慎略显浑浊的眼光锁在他身上,而后,便听到一句有些苍老的声音:“裴怀章这么些年一直在找自己那个失散的儿子,期间有许多人前去扬州,但无一例外,都不是,你如何自证?”

      裴时戎早有料想,垂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而后从腰间解下一枚质地纯净的羊脂玉玉佩,捧到杨子慎面前,但却不发一语。

      杨子慎并不曾去接,只是扫了一眼,便侧过身子,“劳贤侄从扬州特意赶来,有何事还是里面正厅说话。”

      裴时戎没有推让,颔首,便与杨子慎一道入了垂拱门。

      他将那枚玉佩攥在手中,指腹轻轻摩挲而过,他当时从扬州走的时候,本来已经到了军营门口,裴怀章却追了出来,匆匆将这枚玉佩塞到他手中,面容冷淡地留了一句:“必要的时候拿出来,能救你一命。”

      裴怀章虽没有明说,但这枚玉佩的来历他却十分清楚——是当年裴怀章靠着军功起家时,平了南诏之乱,受封扬州大都督时今上赏赐的,独一无二,当时在场的都督郡守,无一不识,某种意义上,这枚玉佩便代替了裴怀章本人。

      故而,裴怀章本人能主动将这枚玉佩交给他,他还是分外意外地。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杨子慎命人给裴时戎上了茶后,便吩咐周遭侍奉的人尽数退下。

      这才开口问他:“前几日你父亲不是来信给孟坚,说希望与豫州合盟,我身子不适,便叫孟坚前去宣城了,你今日怎么又亲自来见我了?”

      裴时戎指尖一颤,杨子慎知道孟坚去扬州的事!

      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孟坚的意图。

      指尖轻轻在身侧叩了两下,看着杨子慎,眸光微敛:“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豫州,父亲并不知情。”

      此话一出,便如一滴油溅到正红热的炉灶上,激起无数的烫手的火星子。
      杨子慎将要搁在桌上的茶盏一时没有落稳,连茶水都溢出来好些,一时陷入为难,不知道怎么去接裴时戎的话。

      裴时戎对于杨子慎的反应早有猜想,只是平静地朝他拱手:“我是逃婚出来的,孟郡守想要将自己家的小娘子嫁予我。”

      杨子慎是暗弱,这些年来在与各州的交往上也不甚积极,但裴时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又怎会想不到裴时戎想说什么。

      孟坚接过裴怀章抛过来的橄榄枝,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与蒙在鼓中的杨子慎说是裴怀章想与豫州结盟,又算好了杨子慎身子不好,不宜远行,更算准了杨子慎与裴怀章都是一州都督,放下身段去另一州的事,他们谁也做不来,于是主动请缨前往扬州,私下与裴怀章结为儿女亲家,达成目的,里子面子都顾到了。

      不得不说,孟坚下得一盘好棋。任现在杨子慎对他如何信任,但杨子慎有儿子,等其百年后,豫州自然是留给杨家子的,他在豫州便不会有一寸立足之地。倒不如现在为自己留好后路,只待时机成熟,便联系裴怀章,与他里应外合。

      而裴怀章只有裴时戎这么个独子,豫州最后还是会落入他囊中。

      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料想到裴时戎会直接一走了之。

      裴时戎看着杨子慎惊愕的反应,游刃有余地将手边小案上的茶盏往前推了推,“您也不必多虑,我只是不想豫州日后落入那等小人之手。”

      若是落入孟坚之手,他还如何将豫州作为后手和棋盘,来日与裴怀章抗衡?

      杨子慎朝裴时戎伸了个“请讲”的手势。

      裴时戎抿了抿唇:“曾经丞相权势过大,难以制衡之时,武帝便设置了内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深邃的眸子看着杨子慎略微幡然的神容:“我想,您是聪明人,应当不必我多说了。”

      杨子慎坐直了身子,看着裴时戎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欣慰,“这番真是多谢贤侄,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既然来了豫州,不若留下来,在庐江游玩几日,也算我尽了地主之谊。”

      裴时戎敛衣起身,面上刻意做出些愧疚之色:“那我怕是要辜负都督您的好意,先前也说了,我是逃婚前来豫州,孟郡守到了宣城与我父亲结盟不成,必是不欢而散,迅速返程,若是在豫州撞上了,怕是会给您添上许多麻烦。”

      真没想到,只在谢归荑面前装出的“善解人意”,此刻也在豫州派上了用场。

      既然裴时戎执意要走,听着又是一心为他,杨子慎自然也不会苦留,只是亲自将裴时戎送到了杨宅门口。
      裴时戎知礼又有分寸地拦了杨子慎:“都督便止步于此吧,晚辈还是不愿太张扬了。”

      他如今,没有实权,暂且只能在这背地里搅弄风云。

      出了庐江城,自然是一路打马向南,早日到达江州宣城才是。

      在城郊与暗卫会面后,换上他来时谢归荑从谢府为他准备的马匹。

      将从扬州带来的马匹交给暗卫,“牢牢盯着襄阳那边的动向,如有异动,即刻来报。”

      暗卫领命后,便从竹林中隐没了身影。

      才走了没多远,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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