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铭》穆幕

8、不眠

　　“……”浅浅眼泪汪汪的看着慧深抿着嘴离开……外面才刚刚灰蒙蒙的，慧深的样子看上去就是连一刻也不愿意和她呆在一起。

　　“我就这么惹人嫌么？”浅浅吸了吸鼻子，她后悔了，昨晚应该就算吓死也不能用那种办法把人留下来，看！才第一天，她不但没讨到喜欢还被讨厌了……虽然知道让慧深停下来注目自己很难，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好沮丧！

　　“啊啊啊……”浅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了几下……好！又是信心百倍！她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她就不信慧深会真的讨厌她！给自己加了加油之后浅浅就开始思索起来……怎么才能让自己和慧深多多交集呢？

　　想了好久她还是一筹莫展……直到敲门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

　　“什么人啊？”浅浅有气无力的应门，心中哀叹……她悲剧了……如果连交集都没有那前些日子大家帮她研究的招数怎么使啊？

　　“公主……小僧净斋，是厨房里的，来给你送点心……”外面传来孩童的声音。

　　“等一下……”浅浅听到点心两个字立刻感到腹鸣如雷，吞了吞口水，怪不得脑袋晕晕的，原来是饿了……爬起来整了整衣服开门。

　　“公主……您的点心，寺里粗食还请将就……”净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和尚，他端着盘子站在门口“公主请拿好，净斋不方便进出厢房……”

　　“好！我正饿着呢……送来的真及时！谢谢了！”浅浅接过盘子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道。

　　“……”净斋微微一愣，这和他印象中的公主相差好大，不过毕竟是小孩子这样的公主他更有好感“天刚亮的时候慧深师叔祖就来厨房，让虚智师叔做些点心给公主，这不刚刚弄好就给送来了！”

　　“……呃？”浅浅努力咽下嘴里的点心，抹了抹嘴“这是慧深大师让人帮本宫送来的？”

　　“对呀……”净斋歪着脑袋奇怪的看着傻笑嘻嘻的浅浅“有什么不对么？寺里要做完早课才会吃饭，这个时候是没有能吃的东西的……若不是慧深师叔祖特意叮嘱，公主就要再饿上一个半时辰……”

　　“这样啊……”浅浅捧着点心盘子，低着头嘴角微勾，她就知道……她这么可爱，他怎么会讨厌她呢？这样就好，只要不讨厌她就好……说起来，那时候好像天还没有亮，他特地去厨房叮嘱给她做点心，一定是记着她醒来时是饿醒的……这样子可不可以想成……他不讨厌我……说不定还有点喜欢我呢？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呢？

　　“公主？公主？”净斋轻声喊道“公主……你怎么了？”

　　“啊？啊！哦！”浅浅回神抬起头，敛了敛逐渐趋向花痴的表情道“没事儿……谢谢你！”然后关起门把点心放在小桌子上，自己坐在一边撑着脑袋盯着点心……傻笑……

　　“……”净斋摸了摸差点被关到的鼻子，抓了抓小光头“公主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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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怀希望的浅浅，在后边的一个月完全被打击到了，因为她完全见不到慧深。可能是因为方丈主持闭关寺里的大大小小都要他来过问，可能是冬至将近祈福做法事的人变多了，也可能寺里正忙着准备过冬的食物，也可能是因为这几日太阳好藏金阁正在晒书修书，也可能……他就是不想见到她……

　　“哇啊……怎么办啊……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浅浅忍不住眼泪汪汪，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在这样下去她就只能乖乖回宫等着嫁给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了！

　　“不眠……你说怎么办？”浅浅睁着水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才刚刚进寺的不眠。

　　“公主不必担心……请交给不眠吧！”不眠拍了拍胸口“我们先……”

　　“这样行么？”浅浅抚了抚双臂，她怎么感觉不太可靠……

　　“公主……要达到目的，牺牲在所难免！公主只要做个样子就好了！”不眠从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一个木盒，打开来说道“太子殿下把宫里最好的药都给奴婢带来了，所以公主不必担心有任何意外！”

　　“是么……”浅浅吸了吸鼻子穿着单衣站在漆黑的院子里，旁边是裹着棉袄的不眠，“这招会不会太老套！”浅浅抖了抖……好冷！

　　“公主放心……这招虽然老套，但中招率也是所有招数中最高的！宫里的娘娘们不是常用么？”不眠拿出扇子给冷得发抖的浅浅扇风“公主放心，不眠会一直陪着您的！”

　　“……”浅浅蹲下身抱住自己瞪了一眼给她扇风的不眠，只见她时不时停下来喝口热茶，啃啃瓜子“你这也叫陪我？”

　　“要不怎么陪？”主角是公主有她什么事儿？

　　“这样！更逼真！”浅浅剥了不眠的棉袄，让她和自己一样单衣站着“就说晚上睡着的时候忘了关窗户！多完美！”

　　“……公主明鉴！”不眠抖着身子哆嗦的拍马屁，嘴里发着嘶嘶的吸气声……她才刚刚消失不久的黑眼圈又要来了！

　　“那是……”浅浅得意的一昂脑袋，看了一会儿同样发抖的不眠……摸了摸手臂，好像也不是很冷了……

　　一夜……正确的来说是两个时辰，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浅浅和不眠都如愿以偿的病倒了。
　　浅浅就流鼻涕，抹着眼泪躲在被窝里。不眠稍稍好一点，只是觉得头有点重，其他的就是喉咙有些痛，声音有些哑……而已！

　　“咚咚……”门上传来轻叩声“公主……贫僧慧深……公主可曾好一些……”

　　“……”浅浅差点惊叫出声，幸亏不眠眼疾手快捂住了浅浅的嘴，悄声说道“公主……架子！架子！”

　　“……”浅浅扒开不眠的手点点头“本宫身子如何怎敢劳驾大师操心？大师请回吧……”浅浅说完就后悔了……怎么着也应该先让他进来见一面，万一真的走了那该怎么办？

　　“……”不眠却朝浅浅竖起了大拇指“公主放心睡吧……接下来看奴婢的！”

　　“我好紧张啊！怎么睡得着啊！”浅浅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怎么办啊……”

　　“公主……您若是不方便……”慧深在门外郁闷的再次开口“那……贫僧就过些时候再来探望！”

　　“怎么办啊？他要走了！”浅浅一下子急了。

　　“公主！”不眠突然很严肃地道“忍着点！”

　　“呃？”浅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眠从床上拉了下来，然后咚的一声扑跌在地上，中间还不小心
　　撞到了床柱子所以浅浅直接蒙掉了！

　　“嘶——”不眠倒吸了一口气……似乎很疼啊，但愿不要撞傻才好……不过现在“公主！公主！您怎么了？”不眠放开嗓子高声哭喊“公主您可不要吓奴婢啊……您让奴婢怎么跟太子爷交代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原本转身离开的慧深听到哭喊，马上冲了进来，一看不由胸口一缩，一身素衣的浅浅侧卧在床前的地板上样子是从床上滚下来，此刻正紧闭上眼无比虚弱地被宫女不眠揽在怀里，小宫女双眼通红吓得快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是……”慧深也顾不得什么礼教戒律了，立刻奔上前抱起浅浅放到床上，轻轻地盖好被子用手试了体温才转头问不眠“公主怎么会昏迷呢？刚刚回答贫僧时还是好好的……”

　　“是……是因为……呜……”不眠低着头，双手掩着双眼抽泣了好一会儿，缓过气才道“公主刚刚醒来见到只有奴婢一人在这有些伤心，就让女婢去休息，奴婢还没走大师您就来了，公主一直混混沌沌的，奴婢就想请大师看一下，可是公主不让奴婢开门请大师，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不眠还没说完就哇的哭了出来“都是奴婢不好！不听公主的话！公主您快醒醒啊！您可不要吓奴婢啊……”

　　“公主……为何不让你开门？”慧深又看了看浅浅确定真的只是昏过去，没有别的大碍后才开口问道“公主她……贫僧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让她生气道不顾自己的身子？

　　“……”不眠微微耸起眉头，难道慧深不是察觉了公主的心思，才一个月都不露面的么？只是纯粹的很忙？可是公主的心思……是个人应该都看得出来才对……慧深是真的不知道，又或是在故意装傻？

　　“大师真的不知道公主情愿忍着难受，也不想见你的理由么？”不眠收起哭腔看着慧深道“公主刚来时，您虽然陪了她整整一天一夜，但是……最后是不欢而散的……接着就是一个月不曾露过面，大师您觉得公主会有自己被待见的感觉么？”看到慧深眼神一黯，不眠接着打击“公主不愿意见您是不想再被你讨厌……”

　　“贫僧并没有不待见公主，更没有故意要躲开公主，只是寺中杂务繁忙……”慧深微皱起眉头，他感觉他自己现在和这个宫女解释这些很荒谬，但……又似乎非解释不可。

　　“一墙之隔可以一个月不见……大师真是忙啊！”不眠冷嗖嗖的说道

　　“……”是啊……真的有这么忙么？慧深微愣，似乎现在才注意到，他自己一直以来都刻意避开和公主接触……可……这是为什么呢？明明自己从方丈师兄那里接到照顾接待公主的叮嘱……

　　“大师……奴婢知道您为何躲着公主……”不眠勾起嘴角，原来比她想的要容易，接到慧深等待的眼神，不眠才开口“大师……您喜欢上公主了！因为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不知不觉就开始避开公主！”

　　“不……”慧深双手合十高呼佛号“罪过罪过！施主不可轻言妄语，贫僧是出家之人，男女之情乃是世俗孽障，罪过罪过……”慧深一慌口气便会有如老僧一般。

　　“大师依然食着尘世的五谷杂粮，依然穿着尘世的桑麻布衣，依然走着尘世的砖泥道路……大师……您真的已经参透世俗红尘，超脱方外极乐了么？”不眠表情严肃地问道“无论怎么样……人还是人……不可能成为神，只要是人就不能摆脱世俗，人只有在世俗才会被称为人，您说奴婢说的对么？”

　　“……”慧深沉默了好一会儿，朝不眠微微一鞠躬不发一言的出了门。

　　“啊！大师请留步……”不眠笑着喊住了出门的慧深。

　　“施主请讲！”慧深转回过来却没有走进。

　　不眠微微一挑眉头说道“还有一件事……公主从来不敢晚上一个人睡，只是因为夜晚会让她想到死去的方大将军，还有遍地是尸首，血流成河的汾州城！”说完不经意的叹口气“真不知道公主这一个月每晚是怎么挺过来的……啊……大师别介意……大师乃是出家人，总不能每晚来陪着公主，所以大师不必介怀！”

　　“贫僧告辞……”慧深抿了抿嘴角，僵硬的双手合十鞠躬，然后迈着比以往快很多的步子离去。

　　“……”不眠挨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慧深走远了之后才关起门，然后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憋死我了！”

　　“死丫头！你什么时候说话那么损？还一套一套的！”不眠刚刚走到床边，就被突然睁开眼坐起来的浅浅打了个爆头“说成这样……一定伤心死了！”

　　“哎呀！公主……您醒啦……您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他……刚躺到床上就醒了……”浅浅红着脸断断续续的道，然后马上那个开始哀嚎

　　“疼死我了！”伸手揉着刚刚撞到的额角“你可别岔开话题，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这可不能怪我，这可都是太子爷和思莲王妃教的，奴婢哪能想出这些东西？”不眠委屈地说道“奴婢可是背了好几天，才把这些话背得烂熟的！”

　　“太子哥哥和三嫂？”浅浅看了看浅浅“他们怎么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会掐指神算不成？

　　“我的公主啊……您以为您在寺里的事外边什么都不知道？太子爷他们自然是知道您被撂在这儿整整一个月了，接下来这种情况总会发生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不眠又翻开包袱拿出一本小册子“您看……太子爷他们可是为您准备了各种情况的应对策略，至于刚刚那番话是王妃交代一定要说的！”

　　“为何？”浅浅翻着小册子仿佛可以看到，太子哥哥他们围着桌子为她出谋划策的样子……大家都希望她得到心中所想,眼眶涨涨的……感动了！

　　“呃……说是要在大师和佛祖间埋下怀疑的种子……要彻底颠覆他的……什么人生什么……”不眠努力的想了想“哦！人生观！价值观！”喜滋滋的献宝完凑到浅浅边上“公主……”

　　“嗯？”浅浅一边揉着撞疼的额角一边用心的看着小册子。

　　“人生观……价值观……那是啥？”不眠绞这耳边的小辫子问道。

　　“……这个……”浅浅翻了翻双眼“其实……”

　　“诶？”

　　“本宫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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