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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春风得意马蹄疾 ...

  •   秋初,天空澄蓝,猎鹰与艳阳下盘旋,草木峥嵘。
      金弓满月,白羽箭呼啸而出直插进高高的茅草,细腰猎犬跳跃进去,不一会儿就叼出一头野兔,那箭射穿了野兔的两只眼睛,毛皮半点没有伤到。
      有侍卫跑过去将兔子拿过来呈上。
      李战笑道
      “皇叔的箭法愈加精绝了”
      江夏王李斌看也不看,细长的眼睛扫了扫李战的身后,带着经年不落的玩世不恭
      “不是有个宠得不得了的人物么?怎么没得见?”
      李战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硬木弓,捡起一支箭搭上弦,瞄准。
      李斌斜靠在马鞍上
      “这傅云品都被你弄去了,两天半新鲜?”
      李战轻轻挑着嘴角,眯缝着眼睛,突然就一扬手,指天,天上翱翔盘旋的猎鹰凄厉的尖叫一声,逃了开去,有半只翎毛飘飘摇摇的落下。

      李斌失声惊叫,脸色相当难看,怒道
      “李战!”
      李战笑道
      “皇叔这雕儿果然是个宝贝儿啊”
      李斌铁青着脸将怒气憋回去,扬鞭催马,兀自跑到前面去了。李战哈的一笑,也跟上,两人就这样边跑边射,一路上倒伏大小猎物无数。
      最后李斌一嘞马,李战轻轻的一磕马肚,身下那匹烈焰胭脂马便轻悠悠的驻了脚
      “皇叔~”

      李斌哼了一声,李战嫣然笑道
      “皇叔,我就是怕过几日秋狩你不尽兴这才请您来涉猎的,您怎么还摆脸色给我?”
      李斌沉吟了半晌,脸色渐缓
      “风王妃不能生育了,你搞的?”
      李战嗤笑
      “我搞的?我又不是男的,怎么搞?”
      李斌头痛
      “你这是像我么!”
      李战把玩着马鞭
      “不像皇叔还能像谁?父皇么?我若是像父皇,云大娘岂不是辗转难眠,到时候天下大乱,可不是我哥喜闻乐见的,我可怕他从棺材里奔出来揪我下地狱。”

      李斌脸色变了变,最终叹息一声
      “忍都忍了那么多,何必现在要动手?现在大夏也并不是高枕无忧”
      李战驾驭者胭脂马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身上的白纱猎装裙摆飘飘,金银缂丝的鹿皮小靴玩笑一样的轻轻磕着麒麟锦幛。一人一马配合默契,如同舞蹈一般。
      李斌原不想说了,但看她脸色和缓,免不了多一句嘴
      “战乱这么多年,最是向往国泰民安,太子生前极爱生民,厚德若水。战儿,你既然选择息事宁人,何苦还要心存怨愤,这不是画地为牢,苦了自己么?”

      李战驻马,笑嘻嘻的伸出手
      “皇叔,这个给你,是谁的就还给谁吧”
      玉白的手里,躺着一块暗红色的血玉,成流云形,并不是皇家之物。李斌皱着眉头,不伸手
      “这又是怎么了?”
      李战挑挑眉
      “不就一个不知所谓的烂乞丐么,我觉得要傅云品足以”
      李斌洋装不满
      “哦,那你皇叔就合该天天鼓捣个弃尸花魁的坟?“
      李战哈哈大笑,将玉佩扔过去
      ”叔,您这是怕惹上艳鬼不成?啊?哈哈哈哈哈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李斌那日,马屁股上拴着两只狐狸,带着缺了尾巴毛的猎犬和少了翎翅尖的猎,阴沉着脸回府了。李战独自驻马在山岗展望良久。可是再也不会有人穿着碧绿色的衣裙站在她身边说,殿下,风大了,回府吧。
      李战眯起眼睛,觉得阳光强烈得有些令人想要,潸然泪下呢。

      阿焉远远的策马而来,看见红鸾就驻马在李战身后半丈之后,有些叹息。这红鸾冲锋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贴心细致却远远不及碧鸾,要说碧鸾死得也是蹊跷,究竟连城王妃弄到了什么人竟然能力毙力战千军万马的巾帼英雄,为什么这位公主的左膀右臂,死后却要以王侯的显赫的排场孤零零的安松山。
      这是个谜,非常矛盾的迷。

      虽然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偏偏视而不见,是因为从灵魂里她们是生死之交。

      其后,大皇子座下的刑部突然犯事,不少官员接二连三的牵涉大案,纷纷进了鬼见愁杜纂的大理寺。革职,流放,杀头。
      紫苑的广玉兰开的有碗口大,阿焉一身紫衣,双环飘着紫色的丝带,精明的眸子秋波流转之间透出丝丝冷意。李战只是坐在树枝上,镇日里喝酒。
      非常的安静。

      汉源阁的主子再也没有被招幸过,段瀚倒是脸色平常,平日里对惜福的唠叨充耳不闻,只是夜晚揭开被子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会觉得缺少了一部分温暖。连烛光透过床帐都变的冰冷。
      傅云品前两天回来便脸色难看,教导他的时候,多有刁难。
      好在他刁难是刁难,却没有其他人看见他那种暧昧不明的调笑鄙视。
      段瀚见得外人不多,但那样的眼神依然令他如坐针毡,比方说王御医。

      王御医来求他,说是公主拒绝吃药,还镇日里喝酒吹风,怕是不妥,自己说不来,枕边人劝着总是好的。段瀚看着他的脸色和眼神,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冷着脸什么都没有说。
      事后,却睡不着。
      担心的,还是。
      因为李战,他没成为太监,虽然他成为了一个男宠,却没被如何对待过,还有人教导他文治武功,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很感激,从心里感激。

      段瀚全身酸痛,迷迷糊糊的想,还是找个机会,得想个办法.....

      傅云品第二天惊了,前一阵子他被李斌这混蛋王爷骗去给个妓女收尸不说,还被弄来教个男宠,虽然以他的了解,李战那个心可容城的死女子和这小子之间八成什么都没有,这小子资质不错也挺耐折磨,可是被人挟持总是不爽的。
      好在李战还知道尊师重道,待遇着实不错,他也就勉强咽下这口气。
      也算是看在那双蓝眼睛上。

      谁料到,李斌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又让他刨坟再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回去!他自己把王爷皮一扒,和乞丐聊天去了。当他云中仙是坟里鬼么?若不是欠着他人情,简直想一剑过去,穿他个透明窟窿!傅云品有气难抒,变本加厉的折磨段瀚。
      段瀚也硬气,一声不吭都认了,还礼数周到。渐渐的傅云品也就收手了,哪知道,这天早上,段瀚突然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傅云品纳闷,他明明收手了呀?
      他倒不怕这小子死了,问题是李战看不见蓝眼睛会不会炸毛。
      李战举着剑和他拼命,他不怕,问题那白眼狼不知道怎么整他,他胆寒。

      故此,段瀚一晕,他立刻就找人报了李战。
      阿焉立时就到,弯腰翻了翻段瀚的眼皮,有探了探没了呼吸的鼻端,嘴角微微一翘,咳了一声,慢条斯理
      “云中仙大人,你把他怎么了?怎么快死了?”
      傅云品气愤不已,又不敢发作,冷着脸不说话,阿焉笑笑
      “哎呀,这是公主的人,死也是得公主瞧瞧,才能敛了,才是规矩”
      傅云品心想,屁,那白眼狼要是知道什么是规矩,那就天崩地裂,天道不存了。

      李战坐在广玉兰粗壮的树枝上,将嘴巴上的酒坛拿下来,微微一蹙眉
      “嗯?”
      阿焉在下边煞有介事
      “已经没有多少气了,属下令人抬到房间里去,诊治。怕殿下顾念从前的情分,还要见上一面”
      李战从树上跳下来,白纱裙飘飘垂落,乌黑的短靴,轻轻的踏在地上,将酒坛向红鸾手中一送,目光在阿焉常年似笑非笑的狐狸脸上转了转
      “走”

      段瀚一脸屏息躺在床上,傅云品坐在他的床边,惜福见到这个冷面师傅就像老鼠遇见猫,早就借口躲得远远的,大夫还没来,傅云品斜眼看着段瀚越来越红的脸,嘲讽的一笑
      “憋不住了?”
      床上的段瀚睫毛猛地一颤,张开眼睛,满是被揭穿的仓皇。
      傅云品调侃
      “看不出你小子闷得跟块石头一样,还有这种心眼儿?”
      段瀚看着傅云品,咬了咬嘴唇,傅云品嗤了一声
      “我劝你别把心思放在这些皇家子弟身上,尤其是这个死心眼儿的白眼狼,她那颗心九曲十八弯,连她老爹都惧她三分,你能走的进去?”
      “好吧,你看不见她的心,你看得见她的眼睛吧,扔块石头,一辈子都未必到底,从她很小时候,这孩子就与众不同,六岁的时候,她站在她亲娘的窗外,看她流眼泪,那眼睛就黑洞洞,看得我都脊背发凉,前皇后驾崩,这白眼狼连一滴眼泪都没掉,那时候她还不到十岁”
      段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尖锐的抽痛几下,咬紧了牙。

      傅云品毫不在意的振振袖子
      “自己哥哥全家被踏成肉酱,她也没掉一滴眼泪,反而还下了军令,虎牢营谁要是敢掉一滴眼泪,就军法处置。哼,现在还是和云家相安无事,你说她有没有心呐?”
      段瀚捂住胸口,他突然记起了,那日他说什么和为贵,李战气得发抖的手指,风云变幻的眼睛。
      “她...她有!”
      傅云品不以为然
      “有?那她为什么罢手不查究竟是谁害了她的一母同胞?谁让他的一生背上战败的耻辱?”
      “因为...因为....”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阿焉一步踏进来,红鸾杀意毕现。却惟独没有李战。阿焉双眸几乎恶狠狠的盯住不以为然的傅云品,一字一句
      “因为天下太平,来的,太不容易!!”
      ”因为太子他的生他的死,都是为了他的天下太平,为了他心中的盛世,他希望天下再没有因为战乱而分离的百姓,没有战争之下的流民,没有不得不分离的母子,没有被践踏成泥的婴儿!他希望,在这片国土上每一朵花绽放的时候,都有人快乐的去生活,去欣赏!!“
      “他的胜他的败,他的生他的死,在我们心里,永远顶天立地!!”

      段瀚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出去,跑过回廊,跑过浮桥,跑到浩瀚波涛的荷塘,静静的站住。李战就背对着他站在荷塘边上,荷叶连天,苍天连水,她的背影笔直如一棵沙漠里孤寂的白杨,勇敢的指向天空,天高地远。
      段瀚努力的平复的呼吸,李战轻轻的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
      “你找我,什么事?”
      段瀚突然鼻子一酸,视线模糊
      “.....大夫说....说,你不能喝这么多酒,要保重身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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