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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娘娘柔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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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贵妃是细作》,本文又名《有负君恩》
作者:小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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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景国京都城外,云华行宫。
在景国有这样一座占地颇广的行宫,它亭台楼阁无一不精,游廊碧湖无一不雅,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但却长住孤苦之人,久居在这里的都是失宠失夫,无家族倚靠和子女骨肉的落魄妃嫔。
有些是先帝后宫里的年轻美人,有些是被亲王皇子所不喜,找了由头打发过来的弃妃。
夜色深重,一行身着青色衣裙的宫女从梦华殿外面的抄手游廊里经过,她们手中提着散发暖黄色烛光的玲珑八角宫灯,缓步往梦华殿外面走去。
“这也真是奇了,梦华殿里这位已经来了四年了,说是来养病,但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在这里住下了,宫里连个接人回去的信都没有?”站在前排的年轻宫女好奇张口,看向身边年纪较大的宫女,“这位可不是生不出子嗣的,怎得也落得到这么个境地,宫里的贵人们还真就让她在这里一直待着不成?”
走在最前面的年长宫女眼神一转,看向梦华殿的窗边。
窗内有一抹玲珑纤细的影子经过,素手轻抬,发丝微拂,光是看这抹侧影就隐约能感受到殿内佳人必是一副沉鱼落雁的姿容。
她轻轻叹气,似是可惜,回道:“许是,命不好吧。”
“我朝皇家本不那么忌讳双生子,但她诞下的,可是皇长孙啊,揣了这么个金蛋蛋,本该一步登天,扶摇直上,可惜了,她本就不被太子殿下所喜,诞下的还是一对双生子...”
若是寻常皇子皇孙也就罢了,偏偏是最为尊贵的皇长孙,她一胎生了两个男孩,正巧犯了皇家忌讳,为了避风头,这才被遣送到这里来,宫里没人惦记着她,那两位小皇孙又太小,不曾亲近生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了。
宫女们说着闲话,迎面看见一位穿着浅蓝的宫装的年轻女子缓缓走来,一对上眼,宫女们纷纷噤了声,不敢多言。
这个宫女就是梦华殿那位的贴身宫女玉宁,玉宁姑娘有八品女官品阶在身,曾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侍女,对待下面的人素来严厉,是她们万万不敢惹的人。
玉宁眉眼轻扫,不需多言就已震住这些嚼舌根的宫人们,她不欲在这里计较口舌,脚步未停,径直往梦华殿走去。
梦华殿建在半山腰上,殿宇外面是层层叠叠的粉紫山花,从游廊往上望去,光是月宫般的景色就能晃住心神眼眸,沉浸在无边美色中。
微风卷着花瓣吹进梦华殿中,窗扉摇晃,发出“吱呀”一声。
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身进入,稳稳站窗边,他一身黑衣,明摆着不是来干什么正经事的,却还大摇大摆地坐在了梨木雕花书架旁边的太师椅上,一点不怕殿中主人会惊恐呼救。
殿中人静坐在罗汉榻上,不受杂音影响,低头看着矮桌上的棋盘。葱白手指捏住黑子,指尖轻轻落于白色棋子的命门上,一子破局。
这棋局是秋歌棋谱上的困兽之局,出自前朝大家之手,最是难解。
姜挽看着被化解的棋局轻笑,一点点将黑白棋子捡起。
“奉仪娘娘好兴致,现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凌酒言姿势嚣张地靠在太师椅上,眼底带着寒光,“阿挽姐姐,你可还记得咱们来到这是为了什么?弟弟听说东宫最近又新进了几位侍妾,各个都是绝色,那萧淮身为景国太子,整日都有无数美人围绕在身边,恐怕早已将你忘了吧。”
他句句是嘲讽,但姜挽听完却笑了。
“几个美人而已,这也值得担忧?”姜挽倚在罗汉塌上,面色淡然,看起来丝毫没将凌酒言的讽刺放在心上。
“呵。”凌酒言冷笑,“你莫不是以为生了一对双生子就可以母凭子贵高枕无忧了吧?你可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被赶到这里的,要不是因为怀了一对双生子,你怎会落到这种境地,明明是一朝飞上枝头的好梦,眼看着我们的计划就要成功一半,结果现在呢,全是给萧家人做嫁衣,耗费了这么大力气送你进东宫,最后落魄被撵到行宫,你可真是办得一手好差事啊!”
“我生母是姜家女,姜家多出双生子,我本就是双生姊妹,诞下双生子有什么奇怪的。”姜挽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轻轻啜饮了一口,“怪只怪你做得太差,压不住京中的流言,任由人家抓住机会了。”
姜挽虽在生父身边长大,但她与双生妹妹却都是随母族姓氏的,不只是她们姐妹,她所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是随母姓。
“还不是你没用,为萧淮生了两个儿子也抓不住萧淮的心,流言虽广,但决定权还是景国皇帝皇后手里,那江皇后看见两个孙子都笑地合不拢嘴,还想着晋你的位分,结果懿旨被萧淮拦住,他不仅对你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还极度厌恶你,恨不得将你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看不见才好。”
凌酒言嗤笑看她,话音一转,玩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怀上那对金疙瘩的,还不是靠着从西域花大价钱买来的绮梦散,不然就以你那……”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珠往其他地方一偏,“蒲柳之姿,怎么会有男人看得上你。”
这话属实是为了嘲讽而嘲讽,丝毫不顾及事实,但凡换个人对着姜挽那张脸都说不出“蒲柳之姿”这个词。
姜挽神色渐冷,茶盏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眼瞎罢了,所以你何必担忧东宫那些美人,长成天仙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又看不见,以萧淮禁欲严厉的寡淡性情,他压根不会亲近女子,更不会有其他孩子降生,所以……”姜挽笃定一笑,继续道,“他肯定是要迎我回去的,就算他不肯,皇帝和姜皇后为了亲孙子的脸面,也必定要接我回去。”
凌酒言嗤笑一声,“接你回去又有什么用,你那两个儿子被江皇后养着,你回去了也争不了孩子,他们自出生起就没见过你,可曾知道生母长什么样?他们可是真真正正的萧家人,以后怎会为我们所用。”
凌酒言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手腕微微用力,精准扔到姜挽面前的桌子上,“这是义父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我们这些年安插在宫里的一部分暗桩,这些人以后都交由你差遣,义父说,让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再怀上一个皇孙,亲手教养长大,以后才好为我们所用。”
姜挽不置可否,勾了勾唇:“看来我是要回去了,不然你怎么会把这个交给我。”
凌酒言口中的义父就是姜挽的生父,他们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是她没有了用处,怎么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给她送东西。
“算你有些脑子,不至于太蠢笨。”凌酒言轻哼一声。
姜挽收好册子,下了罗汉榻,缓缓走到凌酒言面前,面上挂着温柔和善的浅笑。
“凌酒言,你可知我们之间谁才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与我说话?”
凌酒言不屑,神情倨傲:“我们在京中的势力大部分都在我手中,你做什么事之前,也得听我的,再说你一个女子,如何能拿得起正事,老实听话便是了。”
他话未说完,一双纤纤玉指就捏住了他的下颚,手指缓缓用力,看着柔若无骨,却力若千钧,疼得凌酒言说不出话来。
凌酒言坐在太师椅上,姜挽站在他面前,只用几根手指就钳制住他的口舌,让他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要在姐姐面前放肆么?”姜挽笑得妩媚动人,手下却一点不留情,疼得凌酒言变了脸色,“管住你的嘴,不然我哪日心情不好,说不定要拔了你舌头出出气。”
凌酒言不服气,出手想要打开姜挽的手,但姜挽身手实在厉害,不到三招就将他制服,那只白皙柔美的素手在他脸上掠过,轻飘飘就能划出一道血痕来。
“你实在孱弱得很,不配我动手。”姜挽松开了他,望向窗外,冷冷道:“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莫要惊动了殿外的侍女,连累了我给你善后。”
凌酒言看着姜挽的眼睛里带着浓浓杀意,奈何打不过她,还手不得,只能冷哼一声,翻窗离去。
撵走了碍眼的人,姜挽悠然回到罗汉塌上,继续收棋子。
没一会,殿门被敲响,侍女玉宁的声音传进来,“娘娘可睡下了?”
“尚未,是玉宁么?你进来吧。”
玉宁快速走进,面上带着笑意,站定在姜挽面前,微微行礼,“玉宁恭喜娘娘,终是得见云开了。”
姜挽故作惊讶地看着她,不解道:“这是怎么了?大晚上你行什么礼,是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玉宁是来恭喜娘娘的,宫中来了消息,五日后,东宫会来人迎娘娘回去。”玉宁从姜挽有孕起就跟在她身边,至今已经有五年了。
总见姜娘娘因为被送到行宫来而郁郁寡欢,伤心落泪,玉宁被姜挽的情绪所感染,如今见到她得偿所愿,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姜挽手中棋子掉落在棋盘上,又从棋盘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满脸不可置信,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喜到快要落泪,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真、真的么?我是不是在做梦?”姜挽声音颤抖,一把抓住了玉宁的胳膊,“玉宁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没有做梦吗?”
“真的,是真的。”
玉宁安慰姜挽好一会,见人终于冷静些了,俯身拿茶壶给她倒茶。
茶水倾倒,竟然是凉透了的,没有一点热气。
玉宁蹙眉,“这梦华殿的婢子太不像话了些,她们刚刚离去,这茶该是温热的才对,怎能如此怠慢,让娘娘喝凉的茶水。”
姜挽无所谓地摇头,仿佛还沉浸在即将被接回东宫的喜悦之中没有回神。
“不碍事不碍事,我在这里住了四年,没人管没人问的,被怠慢也属正常,实在怪不得她们,人情冷暖,本是如此的。”
玉宁见姜挽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欢喜极了,居然连这事都不计较了。
要知道姜娘娘是有小性子的人,对待下人其实是有点跋扈的,放在平常必定会让她去算账。
玉宁轻叹,屈身半蹲在姜挽面前,“天色已晚,玉宁扶娘娘歇下吧,娘娘一觉醒来,离回去的日子就又近了些。”
姜挽满口答应,顺从地去了内殿,解开头发躺下。
“娘娘睡吧,玉宁今夜守夜,就在外殿守着您。”
“好。”
姜挽保持着喜极而泣的神情,直到玉宁走远,才冷下眸子,脸上再也看不见一点儿欢喜的神采。
玉宁放下帘缦,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她见棋盘上还有棋子未收,就过去收棋子。
垂眸的一瞬间,玉宁愣了下。
这收到一半的棋局,怎么有些像是秋歌棋谱上最难的那个困局呢?但仔细看看又不太像,秋歌棋谱上的棋局都极为难懂,寻常人根本解不开。
玉宁没多想,立马否定了自己,这怎么可能秋歌棋谱,一定是她看错了。
娘娘下棋都是她教的,为了打发无聊日子。
不过巧合而已。
等姜娘娘回了东宫,她的全部心思就该放在太子殿下身上了。
娘娘实在爱极了太子殿下,比起喜欢这个词,玉宁觉得痴迷更适合形容娘娘对太子殿下的爱意。
凡是太子殿下在的地方,娘娘眼里就看不见其他人,就算亲生孩子站在面前,她的注意力也全都在太子殿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