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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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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鱼觉得周遭软绵绵的,先是下坠,然后在一片漆黑中睁开眼。
这是哪?
他抬手摸了摸四周,全是冰冷的板子,好像是木头的,不厚不薄。忽然,背后传来一点光亮。他回头,发现两块木板中有一条长长的光缝。
凑上前透过光缝向外看。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然后缝外的画面逐渐清晰。
木质家具,书桌、椅子、床……林鱼觉得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这里是哪?自己是在哪?
他敲了敲门板:“有人吗?”
声音出口,却让他自己先吓了一跳——不是他的声音。
这声音稚嫩,清脆,分明是一个孩子。
林鱼的呼吸急促起来,这里究竟是哪?
逐渐闷热的密闭空间使他无法继续思考,胸口处就像被千斤压下。
他用仅有的力气锤着门板,叫道:“放我出去!”
声音回荡,又散去。
泪水不知何时打湿脸庞。
“……小鱼,小鱼。”一阵呼唤忽然传来。
林鱼感受到脸颊上一阵温热的触感,似乎在为自己抹泪。
漆黑逐渐散去,他缓缓睁开眼。
目所及处,一片蓝白,轻轻侧头,眼眶里的一包泪水溢出。
泪光之中,他看见了呼唤自己的那个身影:“小鱼……”
“夏裕天,”他开口说话,声音微微嘶哑,重复叫着眼前的人,“夏裕天。”
“你醒了……”夏裕天僵硬着的肩膀一松,声线颤抖着起身:“我去叫阿姨。”
他的目光还是钉在林鱼身上。
林鱼拉住他的手。
“不要,你别走。”他紧紧攥着那只宽大的掌:“你扶我起来。”
夏裕天循声顿住脚步,回头,反捏紧林鱼冰凉的指尖。
“好,我不走。”他缓缓坐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不起来,先躺着最好。”
林鱼没说什么,垂眸看着紧握着的双手。
好一会儿过去,他问:
“我……怎么了?”
夏裕天握着他的手一滞,刚要说话,林鱼却又打断他:
“我会死吗?”
“不会。”夏裕天答得很快,答完却又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说。
“你怎么不继续了,你在骗我。”林鱼自顾自地说:“得了大病要死的人,医生都会瞒着不告诉病人。”
说着双眸逐渐失神,脸上的泪渍还没干,又把眼睛闭上了:“我肯定要死了。”
夏裕天这边只是在组织措辞,就被他这番话给击了一下。
他定定看了闭着眼的林鱼两秒,笑了,起身给他擦脸颊的泪。
林鱼一睁眼,新的泪水又从眼尾掉了出来:“你笑什么,我都要死了。”
他松开夏裕天的手。
“你要死了的话,我还能笑得出来么?”夏裕天重新握紧他,指腹蹭了下林鱼的鼻尖:“你不会死的。”
林鱼扭头看他,发现夏裕天真的笑得挺灿烂的。
“……真的?”
“真的。”
“我没得大病?”
“没有。”
林鱼的眼睛看回白花花的天花板,顿时觉得四肢有力气了。他自己一骨碌就坐了起来,给夏裕天惊了一下。
“……好像真没病。”林鱼用刚哭完抽着气的声音着说。
夏裕天伸手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揽上脖子攀住,湿漉漉的脸庞贴上他的侧脸。
“我以为我要死了。”林鱼的声音浇在夏裕天耳廓:“还好,还好,死了就听不到了……”
夏裕天顿了一秒,抬臂圈上他:“听不到什么?”
“听不到你给我求婚了。”林鱼揽他的手紧了几分:“你还求吗?”
夏裕天的呼吸凝住。
“……求。”他说:“我没带戒指。”
“不用戒指。”
夏裕天固守仪式:“不,必须要戒指。”
林鱼松开他:“……那正好,你别求了。”
夏裕天被他抵着胸口推开,上一秒的神情还停在脸上。
就好像看见看见风筝断线飞走了一般。
林鱼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声:“诶,你先让我转正呗。”
“我都还不是你男朋友。”
夏裕天眼底的光芒顷刻间回来了。
他对上林鱼的眸,那双眸刚刚哭过,眼尾红红的,像只小兔,一移不移地看着自己。
“好。”夏裕天温着声说。
他坐回一旁的椅上,和林鱼平行着视线,唇齿微动,吐出来的话语小心翼翼又珍重:
“林鱼,我爱你,你愿不愿意——”
“我也爱你,我愿意。”林鱼倾身上前一把抱住他:“我很愿意。”
太突然,夏裕天几乎是下意识接住他,维持了一秒平衡才不致两人倒在地上。
他抱着怀中的人,无奈地说:“我还没问完你就答应了,万一我是在求婚呢?”
林鱼才不管。
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又觉得不过瘾一样,偏过头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啵唧一声,特响。
“我都愿意。”
他掰过夏裕天因脸颊吻而僵住的头,认认真真地说:
“成为你的男朋友和跟你结婚,我都愿意。”
夏裕天和他对视两秒,忽然说:
“小鱼,闭眼。”
林鱼:“啊?”
一个“啊”字刚冒出舌根,就被温热的唇堵了回去。
他看着眼前贴近的面孔,高挺的鼻梁,黑睫如鸦,熟悉的松香扑满鼻息。
这是在……接吻吗?
温热的唇忽然没有继续了。
林鱼眼睛不住睁大地看着离远的脸孔。
“不……”他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手掌覆上了眼。
黑暗之中,身前的人说:“听话,闭眼。”
又一个吻随之而来,揽住他的后颈,指尖插/入柔软的头发,双唇黏合间,吻愈来愈深。
林鱼笨拙地回应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柔的侵略物,脑中软成一滩泥。
我刚刚就说了一个“不”字,他会不会以为我不想亲了。
其实我想问的是:“不会又不亲了吧?”
可是,他还是亲了诶。
他亲了诶。
日光如金洒进病房,照耀着紧紧相拥的两抹身影。
病房门外,停着一个女人的脚步。远处,又跑来一串男人的脚步。
“小鱼怎么样了……”
“嘘——”
林母朝刚跑来的林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父不知所以,想朝病房里张望。
林母拉过他,走到另一旁,直到走得足够远。
“……准备婚礼吧。”她说。
林父:“啊?……你跟我不是办过了吗?”
“谁跟你办。”林母红着脸嗔道:
“给你儿子办!”
……
其实办不办婚礼吧,林鱼不在乎,都是仪式而已,他并不是那种非要一个仪式的人。
但是林母和夏裕天好像很在乎。
尤其是林母,得知夏裕天送的那枚鸽子蛋后,“嚯”了一声。
“儿子,明儿妈带你去珠宝店。”她说:“怎么能单你拿他这么大颗戒指,搞得跟我这边嫁女儿一样……”
林鱼说:“妈,不用您操心,我早订好了。”
戒指也是仪式,但林鱼爱这种仪式。
他订了一枚蓝宝石戒指,在还没看见夏裕天的鸽子蛋的那晚订的,然而巧的是,他的那份竟和夏裕天的差不多大。
李恒说:“也就你俩了,两颗鸽子蛋,挑得一样高调!”
林鱼笑笑不说话,这何尝不算是一种默契?
说回婚礼吧。
婚礼这事,林母嚷得最起,林父倒没怎么说话。
有意思的是,夏父在这件事上和林母站在了同一战线。
“办,办大的,高调的!”夏父说:“Костя,你听爸的!”
林鱼这才知道,原来夏裕天的俄语名还有个小名。
那天后,他就一直逮着夏裕天的小名叫。
“早安,Костя~”
“午安,Костя~”
“晚安,Костя~”
夏裕天也不恼他,反而是被叫得很舒服一样,一下一下顺着林鱼的头发。
这人怎么回事,林鱼想,明明他爸叫他的小名的时候他好像还很不耐烦,为什么自己一叫就……
就露出那种鱼仔被撸毛撸到踩奶的表情。
夏父说:“还有谁能叫他小名,除了我,他大学老师,就只有他妈了。”
林鱼这才有些顿悟。
他问:“阿姨是……”
夏父没让他为难,自个儿说了:“病逝在圣彼得堡,骨灰洒在波罗的海,他八岁的时候。”
林鱼不意外,他早有所耳闻,但不清楚内情。
几天后,家人讨论在A城的哪座酒店办婚礼时,他坐在一旁忽然说:
“我想去海边办。”
“就是,录团综的那个海边。”
夏裕天抬眸看他,眼底闪动。
海水是流动的,相通的。
我想让最亲密的海,去见证你最亲昵的人。
婚礼很低调,完全不遂夏父的愿。
海滩上一扇白色的拱门,点缀着或蓝或粉的花,两位爱人在花前立誓,牵手接吻。
家人以及朋友立在两侧。
海波映着日光,绚白莹莹,逐渐变粉。
傍晚的夕阳霞了一整片天,沙滩上开了篝火晚会。
程田抱着一堆东西说:“哥,咱们来搭帐篷啊!”
身后的姜钰鑫想起团综睡帐篷的那几夜了,扶额说:“你自个儿搭去吧。”
说完却走上前,帮他搭手。
夏裕天和林鱼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林鱼忽然起身,从一旁的车里取出一条毛毯。
帕恰狗花色的那条。
林鱼说:“忘了吧?还在我这儿。”
夏裕天笑了:“是你忘了,这原本就是你的。”
林鱼闻言怔了秒,低下头好好端详了一阵这条毯子,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拥有的,又什么时候落到夏裕天手里的。
夏裕天换了话题:“回去后,有什么安排?”
林鱼抬头,对上他的眼。
“去旅游吧。”他说。
“好。去哪里?”
“去圣彼得堡。”
林鱼笑着,眼底荡漾着夜空与星点。
“和你一起,去看波罗的海。”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了亲了!正文完结,有想看的番外请不要犹豫直接告诉我!另外,文案小剧场会在番外中回收~感谢陪伴么么啾
下本开预收《老公别哭了》,应该没木木鱼和下雨天这么纯情,可能前三章就会那啥一下,嗯……在码了!打滚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