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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圈子圈外皆是圈 ...

  •   月色北上,直挂树梢,寒气萦绕着月光,似蒙上沙层,四壁皆为暗色,寒霜遍地,带起的轻风轻拂叶片。
      彼时,钟沁尚未落榻,方才自楼下说书回来,月夜又替她疗伤,若是往常本该困顿的时候,她倒是清醒起来。屋内烛火晃动,她一人靠着床挡出神,思绪遍地,却抓不得一丝,仿若流过的月色,只留得隐隐的痕迹。不消片刻,眼皮便觉得沉重起来,她下意识地伸了懒腰,未曾灭灯,便抑制不住浑然睡去。
      一侧的窗户忽而被开了口子,一黑影自窗内而入,亦未环顾四周,便直直向床边奔去,一把背起钟沁,轻然自窗口跳落。
      清早时,阳光自窗内普照,凤寒去钟沁门外叩门,数下已过,却不然里头不曾有半点动静,他不由地觉得微恼,前一次亦是如此,这次居然又睡懒觉。少年一时觉得不满,心中恼怒,竟直直推门而入。
      “启程了,怎的还睡着?”他语气尚且不大好,音量却颇高,却不然床上依然未有动静,他不由的皱了皱眉,走近几步,不过几步,便倏然收住步子,微微瞪大眼,旋即又环顾一周,钟沁的包袱未曾带走,尚且还搁在桌上。
      他心中一紧,不敢怠慢便急急朝夏之兮屋内而去。
      彼时,夏之兮正着衣起身,却见凤寒急急推门而入,面上焦急,不由笑道:“大清早的,何事这般慌张?”
      “公子,钟姑娘未在房内。”他见夏之兮面色静然,又补充一句:“钟姑娘包袱还尚且在客栈内。公子,这么说来,钟姑娘并非自己出走,莫不是叫人掳走了?”
      夏之兮缓步行至桌前,下摆轻动,却是让凤寒摆笔墨,凤寒一怔,须臾方才回神,取了笔墨搁置桌上,一手研磨,又忍不住道:“公子。这是如何一回事?”
      夏之兮执笔轻落,寥寥几言。待墨迹微干,夏之兮折起纸张,递于凤寒,嘱咐道:“即刻差人快马加鞭送于武当。”
      凤寒自是接过,看一眼夏之兮,不再多问,应声退出。
      再启程时,月夜与连祈二人未见着钟沁,不由气道:“如何不见钟姑娘?可是还未起床?”
      凤寒待要回答,却听得夏之兮温和道:“想是叫人先一步去武当了。”他微微笑,今日气色颇好,偏白的肤色越发如玉,仿若清出梅花,气质夺人:“我等亦快些赶路,莫叫钟沁等急了。”
      三人听得具是一怔,皆默然不语。只一瞬,连祈便岔开话题般,笑道:“既是如此,凤寒,你便不要骑马了,在马车内照料公子。”
      凤寒点头而应,进马车后,他似忍了许久,终究未忍住,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公子知道是何人所为?”
      夏之兮微微笑,信手抚平衣角的皱褶,慢慢道:“此番我也不过猜个□□,待及至武当山,你便会明白了。”
      天气颇好,满山的树叶皆似镀了金一般,彼时已及日落,霞光四溢,满满的夕阳景色道着无限的憧憬。
      钟沁觉得十分困顿,又恍然若坐在马车之中,顺着颠簸的路子上下浮动,她半睡半清醒,似觉得日夜不停转换,自己却怎也睡不醒,朦胧间又是朦胧间,似有人影晃动,下一片刻却又支撑不住,浑然睡去。当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却被胃疼给搅清明。
      钟沁不知道现下自己的表情该如何形容,她努力地保持镇定,一手捂着肚子,疼的厉害。楚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一手撑着马车底,闲闲靠着马车壁,慢悠悠朝她道:“许久不见,番阳郡主。哦不,如今也该称呼一声曹姑娘。”
      钟沁胃疼的厉害,几近眼角抽筋,咬牙切齿般吐出几个字:“你有没有喝的热水?”
      楚链面上的表情一愣,须臾才打消出来,却是优哉游哉道:“马车上,何来热水?”
      钟沁忍不住瞪他一眼,极为愤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如今不是番阳郡主,现下对你也没甚的用处,你大概是用错心了。”她说的极快,已然微微喘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对方。
      楚链又是一怔,却不然她这般未将她放在眼里,如今他身为一国之君,乃万人之上,如何能受这般的待遇,当下面色一沉,唇角却依旧带笑,只是道:“如何没用?不消多时,曹姑娘便能知道了。”
      钟沁已然没有气力听他说话,她要吃东西补胃,她知道自己是被饿出胃病来的。人往往如此,被逼的无奈,那还会去顾着礼仪?
      当下,她有气无力,却直接干净利落道:“我要吃饭。”
      楚链饶有兴趣看她几眼,见女子面上苍白,浑然没有起色,想是这几天日日灌她迷药,又未曾进食给闹去的。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一时闲闲道:“眼下你是在求我,居然这般语气?你说,朕该罚你还是该赏你一顿饭?”
      钟沁听得顿时觉得两眼发花,一时间气结极了,却是手脚皆使不出力,她闭了闭眼道:“尊敬的月国大王,民女饿的头昏眼花,实在想巴望大王赏赐一顿饭。”
      楚链未料到她这般干脆,却是笑起来,慢悠悠道:“既是曹姑娘这般诚恳,朕如何能不允了曹姑娘?”当下,他一击掌,便有人自马车外递进一食盒,食盒极为精致,里头放着几碟点心。
      钟沁一伸手欲去拿,却不然叫楚链一只手拦了下来,她实在没力气争执,只好道:“还有什么规矩?”
      楚链哼哧一声,道:“原是就这么点骨气。居然也叫人当做宝。”
      钟沁连翻白眼的力气都省了,一句话亦不想多说,现下她要吃饱了,才有气力说话,才有气力思考。
      楚链见她未语,半躺着未动,心中转念一想,便撤去了手。
      钟沁吃的极快,一只手往嘴里塞,另一只手已然抹至另一块,一双眼睛又盯住下一块,实在是不曾有半点形象。她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天没有吃饭了,只觉得现下要是再饿上几个时辰,她当真不用活了,光胃疼就能将她折腾个厉害。
      楚链在一侧似实在看不下去,径自侧过头,拿起书卷自顾看起来,直至钟沁将盒内的点心一扫而光,他的眼角一抽,面色微有铁青。
      钟沁终于咽下最后一块,这才慢慢恢复面色,力气缓缓恢复,只是胃部依旧隐隐作痛。
      楚链这才放下书卷,戏谑道:“曹姑娘可饱了?”
      彼时,天色已然暗去,马车内壁嵌了蜡烛,正燃得旺。
      钟沁脑袋微晕,下意识道:“你是不是又给我吃了什么迷药?”话方出口,她便觉得失策,楚链这人脾气极大,如今做了皇帝,越发高高在上。她习惯了与夏之兮相处的语气,如今一时未曾回转。
      楚链面色顿时发青,冷笑道:“怎么曹姑娘觉得委屈了?”
      钟沁一时语塞,心中忍不住腹诽道,自然委屈了,该死地封建制度。她微微扯出几分笑容,道:“怎么敢?”她心中忖了忖,又道:“现下,大王是否可以告之我如今我们走了几日?”也好算算她到底饿了几天。
      楚链冷哼一声,慢慢道:“五天。”
      五天!钟沁几近晕倒,暗自叹一声,原来古人身子的耐力竟是这般好。她未再多问,即便心中有些许模糊,亦是明白几分。再糊涂的人,也有那么几分精明的时候。她是察觉了,只是未曾将工作做好罢了。
      楚链本以为她会问个头头尾尾,此番他掳她而来,大抵连夏之兮都尚且未全然料到,她越发不知所以。却不然,她问完方才一个问题,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去了,顿时,楚链心中狐疑几分,却又膨胀起来,这女子,如何这般不知好歹!
      钟沁并非不知礼数,只奈何,她觉得异常疲倦,即便是这几天睡着过去,她亦觉得累乏至极,只好挪了挪至角落里,尽量着不触犯帝颜。
      她只是那么一个寻常之人,如今明白楚链不会杀她,只是拿着她做幌子,她也安然歇息,只是心中却一波又起一波,仿若马车在无尽的黑夜里奔腾,她的心绪亦随着一道奔腾。
      她记得谢安的安然若素,如今就如同看到夏之兮安之若素的神色。她微微笑了笑,只是却无奈自己貌似又成了一绊脚石。
      楚链见女子自顾笑了笑,心中一怔。半响未曾有神色,只是恍然见极其那绯衣女子于桃花遍地之时,漫天的桃花下,那么浅浅一笑。
      并非倾城,却叫人若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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