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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身份,再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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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沁一下将对方拉进帐内,半响才道:“君怜,我是曹丞相的女儿。”
一句话让君怜一下子放了她的手,微微退了几步,手指指着钟沁,老长时间都说不出言语,唇齿间只剩了一个你字,来来回回磨在嘴里,后头便是叹气一声:“那么多年以来,我才见到你第一面。”
钟沁一惊,这话什么意思?她可是堂堂郡主,然而君怜却一点都不怕她,这模样,好似,好似。。。
君怜抬眼细细打量她,面上散去了平日里温和的神色,一下子冷冽起来,一个箭步冲至钟沁跟前,一手架在钟沁脖子上,顿时,那凉凉的金属质感又瞬间让她忆起金属摩擦皮肉的声响,胃部的恶心又从喉间上冒,她瞪大眼看君怜,君怜的神色里有一抹狠狠地杀意,如同一凛冽的寒光一下子刺痛钟沁的眼睛。
“你,你做什么?”那个平日里温婉的君怜一下子没了踪影。
“你问我做什么?呵,你居然问我做什么?番阳郡主,你父亲一手遮天,你不会不知道吧?你父亲一手不知害死了多少大臣,我皇帝哥哥莫不是看在先皇的份上,才屡次顺了你父亲,想不然曹丞相胃口这般大,如今占着一方的军力尚且还不满足,你说,你这个罪臣之女,是否该做点赎罪赎罪,恩?”
皇帝哥哥?
钟沁一下子恍然,君怜原来非君怜。难怪上回进珉王爷营帐之时,外头守卫之人待她极其尊敬,却不然是位公主。
不行,她不想就这样死了她还不想死,那场战火都没能要她的命,这会子居然就这么被杀了,委实不甘心,那场战争中忽而活下来,一下子让她激起对性命的渴望,那种鲜血遍地的场面越发激起了对死亡的惧怕。即便死,也要死的有所值得。这如今她是替别人背债,她不甘心。
钟沁微微笑,十指紧握:“那么,我现在得唤一声公主?只是,公主难道不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初太上皇打下折天下,哪有不啥杀人?这天底下死在当当今太上皇手上的大臣又何止是少?公主,。。。”
“闭嘴。”君怜冷笑一声,“你是存心要激怒本公主?也好,这一激怒,本公主给你的了断亦痛快些。”
脖子根的金属滑进肌肤,丝丝的疼痛一下子激起钟沁求生的欲望,她叫出声:“公主,且慢。”
君怜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怎么,还想着本公主留你一条命?哼,本公主素来极其憎恶你父亲,这会子你落在本公主手上,恰好能发泄发泄。”
“公主,难道你不觉得我突然这般打扮奇怪了些?”
说实在的,这君怜果真性情中人,一见她便上手,居然连前后的矛盾都不好好考虑。也难为她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之中能活的这般自在。
君怜神色一顿,手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许,钟沁心里头也随着松了口气,继而又继续道:“夏之兮早就知道在我的身份,我这身衣服也是那夏军师送来的,像他这般的人,你也该知道我如今也不过是颗摇摆我爹爹的棋子,你这一刀把我给了断了,大概反倒会弄巧成拙。”
君怜目光渐渐缓和起来,脸色依旧冷淡,半响,方才收了刀子,后退几步,冷冷地看着钟沁:“你给我好生呆着,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让六哥哥拔了你的皮。”
言毕,一甩帐帘便出去。下一秒,钟沁一下子连连后退,直至退到软榻边,才幽幽半躺下来。
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向来平平安安,这如今一下子出了那么多事,一下下敲在自己的脑袋瓜上,她怎能不怕?她是怕,然而,这越怕,越发激起生存的欲望。
这如今夏之兮不敢动她,希望那珉王爷亦能随他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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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营帐内,白衣男子掩嘴轻咳,白色的唇边不沾一丝血色,苍白的面孔上很是削瘦,下巴都尖锐几分,然而,这乌黑雪衣,却衬得面容越发秀美,不染一丝尘埃。
本是寂静的帐内只发出沙沙的翻书声响,冷不防一疾呼闯进来,掀起的帐帘随着来人晃动起来。
“夏公子,夏公子可睡了?”君怜踏步进来,微微喘气。
夏之兮侧躺在软榻上,见着来人,微微笑,苍白的面色随着散发色泽:“五公主作甚了?怎的这般着急?”
君怜上前一步,站立在软榻前,稍稍平了气息方才软软出声:“夏公子,你早就知道曹沁在军营内?为何不告诉君怜?”
夏之兮拢起微微敞开的外衣,又披上裘皮大衣,笑道:“我倒是以为甚事,原来是为郡主之事。且说五公主,你方才做甚了?”
君怜一下子不敢出声,她知道夏之兮素来温婉,无论自己闯甚的祸,他都不加多语,然而也不做任何言语,只是那般含笑看她。
“我方才去了曹沁的营帐,见着她一下子想起曹潜,差点没忍住,杀了她。”
夏之兮轻笑起来,连着带了点轻咳:“咳,咳。。呵呵,你倒还有几分自制力,我本以为你还少了那份自制力。”
君怜听着嘀咕一声:“我本来是一刀下去了,哪知她一句话让我软了手。我是冲了点,一时忘了夏公子你的棋盘。”
夏之兮微微笑:“好了,我自是知道,公主也莫多说了。”
话说了一半,夏之兮又轻咳起来,一声一声荡在营帐里。君怜一下子慌了神,赶忙上前几步,拍拍夏之兮的后背:“夏公子你怎么了?”
夏之兮拂开对方的手,轻声道:“无妨,大概是受了点寒。你自取歇着吧。郡主那处的事,我自会处理,还望公主莫多插手了。”
君怜应一声,离了软榻,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床榻上之人,忍不住又退回问了句:“夏公子,你这病可是。。。”
她说了一半,接不下去,十四岁那年她第一眼见他,他的病便不曾好过,她拜他为师,虽是医术已是精湛,然而对于他的病根依旧找不出头绪。
夏之兮抬起眉眼,微微笑道:“这病我自是知晓,公主莫忧心,这日子还早,尚且死不了。拖上一年半载亦非难事。”
君怜默默低头,这一声声的公主在他口里从来都不离,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得已掩盖自己的身份,他方才以“阿怜”唤之。
夏之兮摆摆手:“公主下去歇着吧,明日还有伤员,又得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