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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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莘言。”冯语愣愣地看着抽屉里的光脑，从那一块小小屏幕上，她能看见对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自从认识莘言，冯语就没有见过她这幅冷淡至极的表情。
冯语曾经想象过，如果莘言知道自己好几次偷偷翻找她的东西，破坏她的隐私，她还会像过去那样对待自己么？
还会在自己紧张到手脚冰凉的时候，笑盈盈递给自己一管营养液么？
她们一定不能再维持现在这样友好的关系了，她希望最好是在预备役训练之后，莘言才发现这一切，至少那个时候两人大概率不会再住在同一屋檐下，即便撕破了脸，将来也不会那么尴尬。
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时刻来的如此之快。
莘言的光脑很快熄灭了，她在另一头挂断了通讯。
下一秒，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
冯语咬着唇，她看着自己又有些控制不住发抖的手，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反锁的门打开，看见莘言就这样站在门口，没有说一句话。
“莘言……我……”冯语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心虚，愧疚，不安，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着莘言。
“不如我们进去说。”莘言开口，“外面还挺冷的。”
冯语这才抬起头，发现莘言只穿了一间淡薄的短袖，皮肤在冷白的灯光下更显得没有什么血色。
于是两人进了房间。
和莘言处在同一片空间，冯语觉得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自己连呼吸都不稳了，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要把自己憋死。
“坐下来说吧。”
冯语像是成了一个只会听命令的机器人，如果莘言不说这句话，她就只会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莘言看着冯语，对方却因为心虚，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莘言的眼睛，“第一次见面，还是我们成为舍友之后？”
“我……”冯语有些结巴了。
她平时就不是那种很爱说话的，现在一紧张，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那我换个更清楚的问题吧。”莘言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翻我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去翻我的东西？”
冯语的声音很轻，但是她没有结巴到说不出完整句子的程度：“是……上周……加上这一次，一共两次……”
“原因呢。”
“是有人……有人让我这样做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是我……对不起你。”或许是压抑不住情绪了，冯语咬着唇，她的声音已经有着明显的哽咽，“是我害你失去了家……对不起，但是我的母亲……她……她不能失去这次治疗的机会，我不想她死……但我也根本没有想到……想到你的家会因此烧掉。我会尽力补偿你的，抱歉，如果你要骂我……或者要揍我……都是我应得的……是我对不起你。”
莘言就这样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冯语这有些语序不清的话，从中提取到了一点信息。
先前自己的光脑隔着一层抽屉，莘言隐约听见了冯语在打通讯，听到几个有些响的句子，比如“对不起”、“最后一次”。
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必然是有人在幕后指使的，一来她周围的同学们之中没有嫌疑人的特征，二来这些资料对于他们来说都有些过于抽象无聊且难懂，他们没必要去小心翼翼翻找。
这明显是有人特意下的指令，就是为了去寻找“莘言”这个人藏起来的秘密。
冯语就这样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眼角的泪珠终究没有抑制住，砸在了她的腿上，氲出一道水渍。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面前出现一道影子，她知道这是莘言靠近了，但她依旧不愿意抬起头看她。
“喝口水。”
莘言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下，而后，冯语就觉得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那是冯语的杯子，里面装了一杯温热的水。
冯语愣愣抬头，她下意识接了过来，等温度逐渐传到她的手心，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原以为莘言会生气，或许会咄咄逼人让她吐出一切真相，
结果她自始至终，只是用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冯语试图从这汪蓝色中看到愤怒，看到质疑，看到难过。
但是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一个年长者在面对一个翻了小错的后辈，那个后辈的行为无法掀起她的一丝情绪起伏。
如果将这一幕录下来，莘言肯定会感叹自己居然受导师耳濡目染到这种程度。
她的导师从不发火，如果有学生做错了事情，她一丝情绪都不表露出来，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等他们自己老老实实把自己做过的错事全部吐个干净，中途偶尔还会给流眼泪的学生递一张纸，送一杯水。
“你确实对不起我。”莘言说道，“但你不是罪魁祸首，你只是帮凶之一。”
莘言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其实她也不过十五岁出头的年纪，有着自己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一朝被戳破，这些堆积起来的压力和几乎要碎裂的自尊早就已经快要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骂她有用么？
她只是被利用的，那个最没有价值的工具人罢了，即便用她宣泄了自己的愤怒，又能得到什么吗？
莘言需要从她身上挖出更多的信息出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来弥补我的损失。”莘言一字一句说道，“我需要知道一些信息，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或许，你可以从头讲给我听。”
莘言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当初审问习商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来着的。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莘言已经做了两回法官了，她倒是已经对此有些熟门熟路了。
“是寄生虫。”
“什么？”莘言一愣。
习商当初直接从他小时候的事情讲起，莘言本以为冯语也会从时间线上来梳理，结果却没想到从她嘴里听到这个词。
“你还记得吗，在那次选拔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冯语轻声说，“你让我们把那群白色的生物，全部赶到梁倩挖的洞里，在这之后，你说了一句话。”
那时的莘言，试图用捕捉网把洞里的寄生虫全部结算了，在梁倩提问这玩意能不能作积分时，她说了一句：“大概率不会，这些寄生虫应该只能算是这东西的附属品，即便能够算分也算不了多少。”
“我对这个名词印象很深，寄生虫，这个名词实在是太贴切了，我便记住了它。”冯语说道，“那天回来后，我照例去光明会看我的母亲。”
“她那个时候已经受到污染将近两个礼拜了，怕做出过激行为，光明会里的人便给她用了安神的药，她一直处于浅睡眠中。”她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每次去见她，都会给她讲这些日子发生的故事，于是我也将那次测试的事情也一起说了出去。”
“也就是在那次，我的话被听到了。”冯语说道，“他们是为光明会供药的机构，正巧听到了那段事情，对寄生虫三个字也很感兴趣，于是用一些药，换走了测试的信息。”
“不久之后，他们联系到了我，想让我来查你的信息。”
“作为酬劳，他们会为我的母亲提供更优质的治疗。”
“查我的信息？”莘言愣住，她没想到这一切的开始居然这么简单，“他们想要找到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些可能的资料。”冯语回忆道，“他最初没有具体跟我说要求，只是想让我套套你的话，究竟是为什么会知道一些普通人无法知道的专业知识。”
“你母亲，现在究竟在哪里接受治疗。”莘言对这家供药机构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玛士疗养所。”
冯语慢慢吐出了这几个字。
玛士……
好熟悉的名字……
莘言猛地一惊，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的那本日记本，跟着记忆翻到了某一页。
她的父亲，曾经任职于一家名为玛士医药的私人医疗机构。
一切的猜想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是冲着原主死去的父亲……！
莘言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从哪里或许暴露了一些异常，却没想到自己的异常并没有让他们猜到事实真相，而是联想到了自己那个因为一场意外而死亡的父亲。
莘言对自己的父亲了解非常之少。
只知道他是一个私人医药机构里的员工，似乎偏向于药物研究方面，从原主的日记里，她的父亲似乎并没有怎么与自己聊过工作上的事情，毕竟原主那个时候也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即便说了，也听不懂。
而正是因为她那次无心之失，下意识说出了寄生虫三个字，结果被冯语当成故事的一环讲给了昏迷中的母亲听，暴露了莘言的学识，引起了这家私人机构的注意力。
莘言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冯语把自己知道的一起都告诉了莘言，许多迷雾被逐渐拨开。
今夜最大的收获，或许就是得知被怀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那个死去的父亲。
不过对于原主的父亲，不仅那个制药企业不知道，就连莘言自己都不是很了解他。
只可惜冯语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作为信息圈最外的纯工具人，还能从她这里得到这些信息，莘言已经觉得可以了。
到了熄灯的时间了。
莘言得到了许多的信息，她需要慢慢去梳理，而冯语依然有些不敢面对莘言，等莘言不再询问她后，她也就没有说过话。
熄灯后，莘言忽然听到冯语轻如蚊子叫般的声音。
“我会……申请调换宿舍的。”冯语闷闷地说道，“抱歉。”
这是她今天晚上道的第几个歉了？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莘言仰面躺着，脑子里还在过着今天晚上得到的信息，“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这么多事情了，也没有必要再走了。”
“但是我……”
“你的母亲还需要对方的支持，而我，还需要你去为我查一些事情。”莘言打断了冯语的话，“你说过要补偿我，你忘记了？”
莘言在之前的确有想过更换宿舍的事情，但那也只是在刚刚对冯语产生怀疑的时候。
她讨厌这种不确定性，如果自己一直找不到能证明冯语确实动过自己东西的证据，她会选择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种不稳定。
但是现在，在听完冯语的话后，莘言改变主意了。
她需要冯语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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