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
江城位于缥缈峰凌霄宗下，乃是仙山之下唯一的凡人城。
每过五年，凌霄宗便会派仙人下来收徒，而每在这收徒盛典之前，便会有无数人带着自家小孩前来江城。
就为了那有朝一日能成为仙人的梦。
今日便是仙人降临的日子，一大早便有数不清的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在城中一巨大广场等待。
这些孩子多半都不曾超过十五岁，更小的还有还有刚学会行走的小儿。
虽说这仙门五年便来收一回徒，可在众人眼里自然是早入仙门求仙问道的好。
越早入仙门，越早求长生。
身着布衣的女子牵着一打扮整洁干净的瘦小少年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忍不住感叹道，“真不愧是仙门啊。”
李灵泽忍不住握紧了牵着他的手，“姐姐，倘若我被选上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还之打断，“那你就去求长生。”
“往后有了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那你呢？”
李灵泽看着李还之，如果他去了仙门，往后岂不是再也不能和李还之相见。
虽说他们也并未相处多久，可是他也是知晓的，如果他去了仙门，便会如同那些仙人一样，从此以后斩断前缘。
待再归来之时，家人早已两鬓斑白，又或者从今往后都不复相见。
李还之将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取下来喝了一口酒，“我啊，大概是留在江城吧，不过也不一定。”
“你若是以后想我了，可以给我写信。”
李灵泽有些踌躇地低头看着他刚买的新鞋子，“我不会写字。”
“那就学呗，一日学一个字，一个月后也能给我写上一封三十字的家书了，”李还之张口，口中满是那烈性的酒气。
“来了。”
她仰头看着天，额前的碎发几乎遮住了眼，透过斗笠的破洞望去，只见翻滚的乌云如被金光破开一般，露出了日照祥云。
李灵泽跟着看去，就看到一艘华丽大船御于祥云之上，杨帆而来。
“仙人来了！仙人来了！”众人欢呼雀跃。
不时有人跪拜，求着仙人能看上他们家的孩儿，
又有求自家能挣点儿银钱，大富大贵的。
还有求那良缘的，求长生不老的，更多的还是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那是对仙人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哪怕这仙人曾也是从凡人的肚皮里诞生的。
在他们看来，去了仙门那便就是仙人，和他们凡人有着云泥之别。
“我们不跪吗？”李灵泽大气也不敢喘。
李还之依旧站着没动，“跪拜者都心有所求，你有什么想求的吗？”
“我……”李灵泽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道，“那我也不跪了。”
他没什么所求的，能入仙门便入，入不了就跟着李还之。
灵船之上。
“大师兄，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你！”
身着一袭青衣，头上梳着两个乖巧发髻的少女趴在船的甲板上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同样身着青衣的少年便一个翻身立在了船边，“叫我做什么？”
他蹲下来看着一旁的少女笑道，“三筲，等会儿你可莫要和在宗门里一样咋咋呼呼地，失了仙人风度。”
木三筲听到他狗嘴里吐不象牙朝他瞪了一眼，“我怎么就咋咋呼呼的了！”
竹僧叫自己又把人惹毛了这才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叫我来做什么？”
他立在船上，只微风拂面将他的衣摆吹得轻轻飘扬。
木三筲挑了挑眉，用手指着那巨大的广场，“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你。”
竹僧仔细看了看，也没见着她究竟说得哪个人，“凡人哪儿有我这般气度，师妹你肯定是眼瘸了。”
木三筲深吸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打死自己的大师兄。
可是不行，他们凌霄宗就一个大师兄，打死了就没有了。
“你仔细看看，就是那个站着的，戴着斗笠的。”
竹僧低头看去，随后哈了一声，“我哪儿点儿像他！不对，他哪点儿像我，你连他长什么样都看不到，怎么就像了。”
“你大师兄的风度是这世间仅有的，天下独一无二就此一人，谁人也别想模仿你师兄半分！”
木三筲听着他的无耻发言早已不觉得惊讶，她只低头看着，嘴里嘀咕着，“就是很像嘛。”
总之，就是很像。
也不知为何，她明明看不到那人的面容，但是却觉得那人看起来像极了大师兄。
木三筲还记得自己初入凌霄宗的时候，大师兄那时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那时的她才五岁，也像是如同那站在人海之中被牵着手的那个男孩儿一样，不知去路。
只有身边的大师兄淡然地望着前方，好似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
后来她八岁筑基，十二岁金丹，如今不过十六却已经踏入元婴。
虽是凌霄宗的小师妹，可修为却早已超越了大师兄。
这一次下山收徒，也是师父想让她多长长见识才让大师兄带着她来。
待灵船停靠，木三筲收起灵船与师兄弟一起下船，还未靠近，便能听到一声一声的仙人。
“在下江城城主江镇恭迎仙人，”身着玄衣的江镇带领着一众城主府的人前来迎接。
竹僧笑呵呵地开口，“城主客气了。”
木三筲在一旁看着，并未说些什么。
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个和大师兄很像的人，才发现那人竟是个女子。
方才在灵船之上时，她只看到了这人的身形，况且她又穿着一身男装，木三筲便以为这人是个男人。
木三筲的唇角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也不知这人有没有修行天赋，若是也能入他们凌霄宗就好了。
想必大师兄往后肯定会觉得极其有趣。
也就在她盯着看的时候，那女子正喝着酒呢，突然斜了斜眼，木三筲就看到了她眼下的那一抹红。
李还之用衣袖擦了擦唇角边缘的酒水，收回目光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站得累了，你也坐会儿吧。”
这收徒盛典也不知几时才能开始，若是可以，李还之恨不得原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城主和那群仙人说了什么，待李还之快要昏昏入睡的时候，才听到一道声音。
“还请往年未曾测试过的孩童，依次前来检测是否具有修行资质！”
李还之起身，便看到那高台之上站着几个仙人，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都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黑石。
很快便有那知道该如何行事的人推着自家的孩子前去排队测试。
“去吧，”李还之对着李灵泽说道。
李灵泽点了点头，便朝着前方走去。
走到人潮之中时，他一回头就看到那戴着斗笠正喝着酒望着天的女子。
他抿了抿唇，没再回头。
李还之退出人潮之中，寻了棵树上去，在高处看着他们如何测资质。
孩童们挨个上台去，将手按在那黑石之上，若是黑石变白，仙人便让他们在后面等候。
若是黑石毫无动静，孩童便会哭着回到自己家人的怀中。
如此测试，实在是快。
李还之一边喝酒一边等待，等轮到李灵泽的时候，她能够看到李灵泽回了回头。
李灵泽在台上回头却没有看到那一道身影，也许是她已经走了，又或者是人太多，他看不见。
“将手放在这上面，”竹僧看着他说道。
李灵泽抬起手，掌心触碰到冰凉的石面，顷刻间这石头便变成了白色，甚至还发着微弱的白光。
竹僧看着他突然开口，“你可是在找那个牵着你的人？”
“是，她可能已经走了，”李灵泽如实答到。
竹僧突然笑了一声，“她没走，在那棵枣树上，特意寻了高处看你。”
李灵泽顿时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他连忙回头寻找那棵枣树。
竹僧也未曾告诉他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他只笑道，“走吧，去后面等着。”
李灵泽这才依依不舍地站在竹僧身后的队伍里，目光向着那棵枣树。
有那么一刻，他竟是不怎么想成仙了。
枣树稀疏，李还之在树上摸了一颗枣子放在衣裳上擦了擦，随后送入口中，顿时被涩得浑身难受。
她将枣子三两下啃完，随后又摸出酒喝了一口。
最后干脆直接躺在树上，侧着身子看着那仙人收徒。
来这里的孩童约莫有上万人，然一直到最后，站在那高台之上的仅只有廖廖十几人。
她忍不住笑了笑，“李灵泽你运气真好。”
待收徒结束之后，众人也没急着散去，而是眼看着仙人带着他们的孩子上了灵船，又眼看着仙人御船而去。
李还之从始至终都在那棵枣树上，未曾下来。
却不想就在她快要酣睡之时，竟听到了一人在她耳旁耳语，“我是凌霄宗的木三筲，若你有事，可对着玉牌传音唤我。”
李还之猛地睁开眼，就见自己手中多了一副玉牌。
手中的玉牌没什么温度，她轻轻摇头，随后将那玉牌放入怀中。
“木三筲……”
李还之口中念着这名字，翻了个身继续入睡。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 